自從幹了這一行之後，我越來越懷疑當初的選擇是否正確。可惜沒有人告訴我答案，畢竟，我的周圍都是——同類人。
“小顧呀！好久沒看見你了，自從自立門戶後就成大忙人了呀！哈哈”
一位年近花甲的老爺爺略弓著腰，笑呵呵的朝著顧白招手。
“於爺爺早上好！”
顧白也笑臉相迎，像是一位站在河岸旁邊的人，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隨時注意著自己的形象，維持著自己的良好修養。
“小顧呀！你這樣就太生分了喲！算了，我也不說你了，趕緊忙你去的吧！”
於爺爺朝著顧白無奈的擺了擺手。
“謝謝於爺爺。”
顧白朝著於爺爺微微一笑，再進了拐角後，臉上的笑容卻早已不在，
只剩下了冷漠，一份他自己極為熟悉但又陌生到害怕的冷漠。
8:00整，顧白準時踏進了公司的大門，周圍的人看見老闆後紛紛彎腰問好。
“顧總好！”
“顧總好！”
……
顧白一個一個的點頭回應。
顧白成立的這個公司是在最近幾年融入大眾視野的，這幾年顧白認識了不少人，企業老總，新手騙子，老狐狸曲哥，還有他手底下那一幫為他打拼的員工……不過，在退處繁華的城市外面，有一個古怪的圈子，他就像一座未被人們發現的大陸，江湖上沒有他的任何資訊，只知道那個地方既是天堂，也是地獄。奇怪的是，它的名字非常的時髦，據說只有一個字母。
“汪經理，我就預支一部分的工錢，我保證，我一定會在公司努力幹活。”
“汪經理，我也是公司的員工啊，左右是賴不掉人的。”
那位站在汪經理對面的人眼珠子裡已經存滿了淚水，猙獰的臉頰時不時的繃緊，再舒緩，說出來的話已經哽咽的不像樣子了。
“汪經理，我……我孩子他馬上就要做手術，我沒錢了，我是個當爸爸的人，我得救他呀！”
汪經理冷哼一聲，冷漠的目光當中又夾雜著一些嫌棄。
“怎麼？沒到發工資的時間你向公司要錢。我不給你錢，難不成你還要給我扣上一個殺人的罪名不成？”
那位男子怒目圓睜，原來那卑微屈躬的模樣已經化成了憤怒，死死的盯著眼前這位滿不在乎的經理。
“我可以這麼告訴你，江雨。即使我不給你錢，公司也不用擔心承擔任何責任。公司裡誰不知道你想要救你的孩子，但是你想要救為什麼不去找你的鄰居，找你的親戚家，找你熟悉的朋友，反而是三天兩頭的來公司裡鬧，怎麼？想道德綁架我們公司，公司可不是做慈善的，更何況你在公司裡面的信譽度，呵，值幾個錢？”
江雨看著眼前這位毫不在意自己孩子性命的經理，儼然是把它當成了不在乎人命的那一類惡人。
“汪經理，我孩子那是一條人命，你不借我錢，是想間接殺人嗎？”
汪經理隨意的笑了一聲，聽著他這番話，便明白了他是沒有仔細聽自己說過的話。畢竟自己也跟他說了，沒到時間不給錢，公司不用承擔任何責任，也沒有義務去幫他拯救這條人命。但這並不是汪經理想要冷眼旁觀，實在是這裡面的緣由……
“顧……顧總……”汪經理話還沒有說完，江雨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衝向了顧白，死死的抱住了顧白的腿。
“顧總，我向公司借點錢，行……行嗎？”
江雨顫顫巍巍的說著。汪經理聽後鼻子裡噴出來的氣都快要跑到了頭頂上。
“屁，你要的那是一點兒錢，90萬，可還真是一個小數目！你一年的工資都不值這麼多，顧總，您可千萬別被他給騙了，上次他向公司借的2萬多都還沒有還清，更何況他孩子進醫院還都是他自己害的。現在他想當好爸爸了，怎麼不見你數錢的時候我想起你孩子呀！”
“汪齊哲，你特麼有點良不？我孩子天天跟在你屁股後，跟你有說有笑的，現在他生病了，做手術了。你倒是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你有心嗎？”
江雨的怒火徹底被點燃，衝著王齊哲破口大罵，一點兒都不像從前那番安靜膽小的模樣。
“我沒心？我要是沒心你孩子早在前幾次動手術的時候就死了，還能活到……”
汪齊哲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便停了下來，撇過腦袋，肚子裡吞吐著一口悶氣。
江雨見汪齊哲沒話說了，別又開始拽著顧總的褲子，一邊狠狠的攢著一邊抽噎著說道。
“顧……顧總，我孩子真的挺不住了。我……我給您跪下，給您磕頭，您就在將就我一次吧。我保證下一次再也不找公司麻……給公司找麻煩，呵呵”
顧白看著眼前這人又是哭又是笑，任憑江雨在這裡肆意表演著那一套。
“我憑什麼幫你？”
當顧白說完這句話，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甚至有些不確定這句話到底是不是自己說的。顧白一直對自己有一個清醒的認知，但是這樣的冷漠態度，這樣視人命為草芥的惡劣態度究竟是什麼時候染上的？又是被誰傳染的？自己究竟還是不是一個好人……這些問題就像一個沼澤一樣困擾著顧白。
江雨倒是沒太在意他這些話，反而以為自己有了機會，便自說自的更起勁了。
“顧總，只要您借我錢，我保證一輩子給您打工幹活，當牛做馬也可以，顧總只要您……哎哎，你們幹什麼，放開我……”
隨著江雨被保安拖走的越來越遠，這裡又重回原來的寂靜，顧白沒有再繼續留在這裡。
“小張，江雨那孩子在哪家醫院？”
“啊……哦，在尋禮路的那家人民醫院。”
顧白沉思了一會兒，便從工作包裡掏出了一張卡遞給了小張。
“那孩子的醫藥費用這張卡付，待會兒再把那孩子的事給我說一下。”
“不是，顧總，你沒必要做那個濫好人的，江雨那混小子已經欠了公司不知道多少錢了，再給他，公司的錢不就賠了！”
“那也不是孩子的錯。”
顧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濫好人啊！呵，又有什麼辦法？孩子總不能不管，我的良心……也總不能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