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張季彌的胸膛被那鋒利的鋼刀狠狠扎入,不過,張季彌的眼神還是渙散的,彷彿此時的他已經成了一個感覺不到疼痛的怪物。
握著鋼刀的人,不是心軟的,在鋼刀插入胸膛不到五秒後,又準備攥緊把手位置狠狠下按。
“噌”,稜渡的臉頰旁被貼臉飛過的卡牌劃了一道傷痕,察覺到有人襲擊他毫不留情地拔出鋼刀閃現到原來的那個較遠的位置。
“他是我的人,動他,就是動我。懂吧!”
藍卓的眸中滿是刺骨的寒光,面無表情地盯著稜渡。她周圍的空氣似乎也因她的情緒降了好幾個度。
“藍卓,你想讓【鎏金】也摻和進來。”
稜渡筆直的身軀絲毫沒因她而有一絲一毫的顫動,他看著與他對峙的藍卓,微微眯起了眼,不重不輕地緩緩說著,像是在說什麼不重要的事情。
“上屆大賽之後我也好久沒回【鎏金】了,現在頂多只是個掛名的,代表不了【鎏金】。”
藍卓一邊從虛空中翻騰著,掏出個綠色瓶裝的藥液扔給了張季彌,一邊笑著回話,不過就是這份笑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稜渡站在對面眼睜睜看著張季彌在自己的眼前恢復,沉默著。藍卓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她是站在張季彌這邊的,【鎏金】不會被摻和下水,而她也不怕。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他嗎?”
稜渡毫無感情地說著,有點引誘藍卓打聽地意思。
“呵”,藍卓輕笑一聲,聲音帶有那種清脆的翡翠破裂的聲感,極為清脆動聽。
“這小子什麼樣的我比你清楚,我不懷疑他是不是幹了什麼雞狗不如的勾當,但是,過分的事,他從來不會做。”
聽著藍卓坦蕩為自己辯證的言辭,張季彌的眼中不自主地看向了她,眼裡似乎開始脫離那層暗沉的薄霧,露出了光。接著,他彷彿是想到什麼的,不禁往後邁了一步,身子突然就被自己的不注意絆了一下。
藍卓還在和稜渡辯駁著什麼,但是他好像聽不清了。周圍像是突然陷入一片昏暗的空間,耳朵旁的滿是他粗重的呼吸聲。
“呼,呼—”
張季彌的喘息聲越來越大,他也從一開始扶著牆的姿勢變成了緩慢地抓撓。
“啊——”
“是他,是他,LB公會的人都是他殺的!!!”
“瘋子!他難不成還沒殺夠,誒,他是不是還要來殺我們。”
……
他似乎,回到了那一天。那一個,他至今都忘不了的一天。
滿天血光突出黑夜翅膀的遮擋,盡情釋放。街道兩旁都是各種各樣的屍體,血跡順著他們的背部還在緩緩往外流淌,怎麼也止不住。
紅,滿是紅……
張季彌的嘴唇微微顫抖起來,耳邊傳來的也不再是他的呼吸聲,而是那群人的恐懼、辱罵、認定。
我……我不知道,他們怎麼死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張季彌的內心似乎被突破了最後的界點,他在吶喊,卻無人聽見。他想解釋,但是,他不知道。他能感覺出,那些人,的確是他殺的,但是,現在他連他自己都不信了。
突然,似乎有一股力量闖入了這片禁地。
“哪怕真是他做的,我也站在他這邊。”
“你!”
和藍卓對峙這麼久,他早就被這女人氣的胸口堵了。一時間,他甚至都懷疑藍卓沒長腦子。
“你們是受害者,但是,我感覺,他,”藍卓望向那個傻愣愣看著自己的蠢小子輕輕一笑,“應該也是受害者。”
“藍卓,你只是救了張季彌一次,就這麼犯蠢地幫他說話。”
藍卓扶著張季彌緩緩站起,隨意地說著,“你是在現場看見了還是聽見了?”
“既看見也聽見了!”
稜渡極力在抑制內心的怒火,用著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地狠重語氣說著。
藍卓微微嘆出一口氣,“LB曾經也是頂流,他那時候還是個愣頭青,有什麼理由滅了你們滿門。
還有,如果不是這傢伙放水,你以為,就憑你,傷得了他,而且賠上一條命也說不準。”
雖然這個緣由他也想過,但是每次質問他時,他都含糊其辭,什麼也不說。自然而然讓稜渡產生了誤會。他們曾經也是穿一條褲子的兄弟,說實在,稜渡都不清楚,為什麼他不告訴自己?自己信他可他為什麼要承認?為什麼,他們的關係會變成這樣……
“稜渡。”
稜渡被這突然而來的叫聲回了神。
“兩個月後,生死臺,我賠你一條命。”張季彌還是受傷的狀態,不時的傳來喘息聲,“到時候,你想要的答案我給你。”
稜渡看著那兩人遠去的背影,心口微微泛起疼痛。
那把鋼刀,他自己當時是怎麼插進去的?
稜渡似乎也忘了,若是現在的他,是絕絕下不了手的,所以當時……
————
同一時刻,病房裡。
戚彌勒看著站在眼前微微一笑示敬的顧白不禁收起了原來那副懶散的姿態。
“顧白?”
哪怕已經知道,有時候也得裝著不知道。
顧白輕笑出聲,“認識我?那看來宋溯溪那小姑娘沒說錯。”
“她……告訴你了?”
戚彌勒的眉角微不可見的皺了起來。
“你猜?”
兩人就那麼僵持著,空氣中瀰漫著尷尬的氣氛。
“好了。”顧白不再那麼裝著友好的說話了,他率先打破了這寂靜的氛圍。
“你們是外來人?”
戚彌勒的眼角微微眯起,看來宋溯溪沒告訴他,不過,他怎麼就那麼放棄了試探的好機會。
“是也不是。”戚彌勒像是眼前沒人似的隨意地跳坐在旁邊的軟沙發上,“怎麼猜的?”
“很簡單。你們和我們身上給人的感覺不一樣。”
“這算是什麼理由。”
戚彌勒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笑呵呵地回答著顧白。
“當然算。”
顧白緊跟著戚彌勒調侃的話不加思考說了出來,那副看似和你和顏悅色談話的神態總讓人感覺不太舒服。
戚彌勒不禁神色嚴肅了起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什麼也沒說,像是一隻老虎以神威壓迫讓顧白繼續說。
顧白是在官場上吃家常飯的,威脅這一招,簡直不要太爛,不過,他倒是應該有資本。
“……你們不屬於這裡,自然而然,就會有一種與周圍人格格不入的表現,冷漠淡視,但又目的極為明確,而且瘋狂,嗜血,殘忍。”
越說到最後,顧白的聲音越是強勁有力。其中,每一個字,都像是精準打在戚彌勒的遮蓋點上,越是聽下去,戚彌勒越是忍不住那股衝動,那股,想要一點一點瓦解摧殘這位眼前人的衝動。
“啪啪啪!”
一陣有力的鼓掌聲為這嚴肅的氛圍新增了一份詭異。
“猜的不錯!我現在有點相信那個傳聞了。”戚彌勒用一副誇張的誇獎小孩子的口氣誇獎著他,不過說到一半後,那份愉悅的殺意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不過,你就這麼坦然而然的說出口,就不怕麼?”
病床上,一位小女孩安安靜靜地坐著,面對眼前這些危險分子的對話竟是一點神色也沒有。
她看起來木木的,直勾勾地盯著前面,心口的位置依舊是那有節奏的跳動聲。
不過,她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到有點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