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們根據季節和農作物的生長週期進行耕種、播種、施肥、收割、飼養雞羊豬等農事活動。這些活動通常是根據傳統的農業知識和經驗進行的。
村莊古老的習俗,淳樸的村民,他們沒有太多的煩惱與恩怨。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苦勞作,儘管日子過得艱難,但是他們卻活得幸福,眼裡一片光明,心裡充滿了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從不抱怨生活的艱難,容易滿足,是他們的快樂的源泉。莊稼人的日子,總是辛勤勞作,精打細算。春耕夏種秋收冬藏,寒暑繼往。也有像光棍羊倌趙二蛋這種把光景過成了日子,過一日算一日吧!
穀雨過後,一場春雨來過,春雨貴如油!魏莊村的莊稼人忙活的趁墒溼潤趕快把那幾晌莜麥耕種上,也好能捉住苗。
光棍趙二蛋是魏莊村的羊倌,今年五十七歲,身材高大健壯,走路帶風。絡腮鬍子,臉上的皺紋像麻河底泥巴乾裂的縫,明顯又深刻,整個臉黑不溜秋的像塊碳,也許是長年日久放羊日頭曬的。常說,趙二蛋掉碳堆裡,不張嘴看牙人也尋看不見!可見黑成啥樣!鼻子又長又大,兩隻耳朵小又尖,那一對小眼睛,滴溜溜地轉,瞅準了啥絕對沒跑。
清晨,光棍羊倌趙二蛋在輪飯家裡吃了莜麵拿糕,這是趙二蛋最喜歡吃的,沾一沾那漂著一層油炸開花的摘麻花和胡麻油的鹽水湯湯,湯湯裡放滿花紅柳綠的鹹菜,那叫一個香,最後用碗裡的湯湯喝一碗開水,那是一個舒暢!早晚在輪飯的家裡吃,午飯不回來,由輪飯家帶上乾糧在山坡上吃!
趙二蛋每日早早挨門逐戶把羊攆到羊場裡,待前半晌趕著到山坡吃剛頂芽的青草。
前晌的工夫趙二蛋還能在羊場邊的大石頭上鬍子拉碴的嘴巴“吧嗒”著一鍋水煙。然後去高寡婦家偷偷摸摸小憩一會兒,看看輪飯的那家給拿的啥好乾糧,遇上高寡婦喜歡吃的,就讓高寡婦吃點!順手還能摸一摸趙寡婦的肉饅頭!
高寡婦雖然將近五十多歲的人了,但是風韻猶存!年輕時也是很漂亮的,苗條細乾的!碩大的奶子走路都晃悠,屁股翹的讓光棍們眼饞。
有一年正月高寡婦隻身一人去了孃家,留下一雙兒女和男人在家。夜晚男人高萬存耍錢不在家,耍了一個通宵,等天明回到家一看,一雙兒女當晚怕冷給灶火加了很多碳,陰天灶火不咋吸,最後把姐弟倆給悶死了,就是一氧化碳中毒而死,姐姐剛十三歲,弟弟才十歲。當下高萬存整個人都懵了,撕心裂肺的痛,一時想不開,隨即拿了根繩在自家院子裡的杏樹上上了吊!他老婆就成了高寡婦!
給男人和孩子辦完喪事後,高寡婦搬離了自家的院子,在公公婆婆留下的老窯洞裡一個人居住,也成了全村光棍們白天晚上最愛去的地方。
高寡婦是魏莊村婦女們最憎恨的,有時帶點嫉妒高寡婦的姿色,還有就是能和任何男人睡覺。寡婦門前是非多!地裡的活還有自己身體的那塊地總有人排著隊搶著幹!
有人勸說高寡婦再嫁或者是拼鍋,高寡婦說自己成了個無兒無女的人了,也不用靠誰養活兒女,自己吃飽全家不餓,再找個男人還的伺候他了。找個有兒有女的還的伺候兒女男人,男人有點錢了有人家兒女要走了,自己伺候人還得不到好;沒兒女的跟了人家成了免費保姆了,啥也指望不上;索性就不找了,反正身邊也不缺男人。
村裡赫半仙給高寡婦算過,說是高寡婦命硬哩,命裡剋夫克兒女,是個“妨三夫”。這也嚇得沒人敢再娶高寡婦做老婆,也不敢和他並鍋了!串門打夥計妨不死,就去和高寡婦打夥計就行!
高寡婦喜歡吃蒸的開花爆裂的白麵饅頭,看見給趙二蛋帶的乾糧哪家蒸的好了,趙二蛋就高興的去和高寡婦說,今天的白麵饅頭可蒸好了,虛騰騰的,鹼不大不小正好好!你吃我的白麵饅頭乾糧,我吃你的肉面饅頭,然後就順手摸進了趙寡婦胸口!有時摸出高寡婦感覺來,趁沒人趙二蛋還能進一步釋放一下自己!高寡婦經常調侃趙二蛋說,“滿身羊羶味的那個死老漢,釋放不了憋著就不讓羊出山坡!”
趙二蛋喊羊,氣沉丹田的那一嗓子撂出去,十里相聞,山間迴響,能讓頭羊嚇的大小便失禁。那架勢,好比是包龍圖打坐在開封府,像震天雷,開山炮,又好比穿林海跨雪原氣沖霄漢。
因為是個放羊的,所以一輩子和羊打交道,也瞭解羊的習性,放的羊早被趙二蛋給馴化出來了!在山坡上趙二蛋遠遠喊頭羊返頭,頭羊聽懂趙二蛋的口令,立即返頭折了回來!尤其是帶領群羊快跑到莊稼地的時候,趙二蛋一喊乖乖地停住了腳步,看看遠遠看看趙二蛋的位置,立即返頭,怕惹毛趙二蛋捉住它暴打一頓!傍晚收羊群時,不用上山坡來回的趕羊,又是一個口令,不斷地叫喚著,羊群就知道要回家了,乖乖地下山坡來到趙二蛋身邊!
趙二蛋也心知啥季節羊喜歡吃哪些草;哪個山坡的草根據季節和雨露長成啥樣了,鮮嫩還是略老了;去哪個山坡好。趙二蛋放的羊都是膘肥體壯,年年下雙羔!
看來這是哪一行都有行家,會幹了省不少勁,還能幹的漂亮!趙二蛋也是方圓幾十裡的放羊行家,放羊這行的狀元!
趙二蛋還有一手,扔石頭蛋蛋百米之內想打哪打哪,超級準。拿起羊剷剷土石一揚,整個羊群的隊形齊刷刷地像刀切一樣齊整!
趙二蛋經常得意的指著一群羊對人就說:“信不?我想打哪個打哪個,想罵哪個罵哪個,由我哩!咋打咋罵肯定不還手也不還口,你們信不?”人們連連點頭,表示信。
春日的暖陽灑在午後的山坡,趙二蛋昂首挺胸,不怒自威,宛若朱元璋端坐金鑾,左挎水壺壺,右拽乾糧袋,手持帶羊剷剷的羊鞭忽啋啋一甩,那叫個響亮啊!迴響在整個群山裡,儼然關公過五關斬六將之風采。趙二蛋做的羊鞭比打關公的青龍偃月刀手續還複雜,鞭杆是黃榆的,鞭稍是請富滿山給用牛皮做的。
在人們的思維中,但凡羊倌,十有八九是個光棍,趙二蛋是有過老婆的,賣了幾十只羊,拿賣羊錢從人販子那裡賣了個侉侉老婆,比他小整整一輪,只不過待了三個月,晚上趁趙二蛋尋羊不在卸下門從後山跑了,由於晚上魏莊村的其他人也沒看見,就從山間消失了。趙二蛋弄了個人財兩空!
趙二蛋也在女人堆裡鑽了一輩子,滋潤了一輩子。在村裡放羊輪飯吃,按照羊的個數輪幾天,羊多輪飯的天數也多,每家的飯都吃過,也知道哪家的茶飯好壞,也知道哪家的女人穿衣做飯好!不管輪到哪家吃飯,都拿出最好的給趙二蛋吃,就怕得罪了趙二蛋欺負自家羊,輕則把羊暴打一頓,重則能打斷羊腿或打的掉了羊羔。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是“官”就惹不起,總有那麼點權力,牛倌羊倌也一樣!
也有出了名的邋遢老婆,趙二蛋都不願意去她家吃飯,總是繞過她家,又去另一家。這個女人村人起外號“四心女人”,人們叫“四心”。這“四心”是怎麼來的呢?是“褲子掉在襠心,鼻涕流在嘴心,光棍人看見噁心,老漢出門放心”的四心女人。但一年也總得輪一兩次,不然羊戶們說閒話了。
村裡寡婦、男人在外打工的、還有小媳婦,趙二蛋總能找到騷情的女人趁人家男人不在身邊的時候去蹭油搽粉的,甚至半夜三更能摸進人家家門摟著睡覺!趙二蛋這一手也算是個有能耐的人!
有時夏季輪飯到哪家,哪家還的出個人幫忙放羊,農村人叫“打伴”,遇上相好的騷情的女人出來打伴,趙二蛋就高興的樂開了花,莊稼地裡、山溝裡、草灘灘上、灌木叢裡或樹林裡等野地裡做戰場,一起打滾比半夜偷摸去家裡放心多了!
趙二蛋平時沉默寡言,除了罵起羊來威風八面,再就是說起女人和耍錢來勁頭十足。
趙二蛋經常在羊場的石頭牆上和光棍們交流經驗時說,串門打夥計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過程。白天看見或打聽到相好的男人晚上不在家,晚上想去親熱一下,又怕別人撞見,心就像貓爪哩。還的在傍晚羊回來時和相好的對下暗號,提醒晚上要來!
串門打夥計一般不敢走正門,一般是跳牆頭了,四下一偵查,趁人不注意,手搬院牆,腳底發力,蹭蹭蹭竄上牆頭,一個鷂子翻身輕輕落下,貼住牆根,踮起腳尖,這時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半蹲半爬,緊挪慢移,辨清前後左右,順勢一個就地十八滾,一抬頭就到了窗根底。心跳哩咚咚哩,就像驢踢一樣!靠住滴水沿長出一口氣,慢慢爬起來,貼耳一聽,沒有異樣。放大膽,屏住氣,探手拔開兔葫蘆(門栓),一條腿剛邁進門裡,那一刻,手就像電打了,腳板就像踩雲彩上了,渾身發顫,一身雞皮疙瘩,哎呀!媽呀!好比是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到底叫好營生哩!
光棍們本是此中高手,但對趙二蛋這一套乾淨利落一氣呵成的本領還是羨慕不已,多年知音,交流經驗,取長補短,各抒情形。都是色膽包天,像狼見了血,啥也顧不上。對此,光棍們深有體會。
光棍們常說,聽見女人們罵一聲“死鬼”,骨頭都酥了,從頭到腳化了,麻了。相好的那些女人都誇串門打夥計的是個親圪蛋,罵自己男人是個王八蛋,結果都是拿上親圪蛋的錢給了王八蛋和王八蛋的崽子了。
趙二蛋放了一輩子羊沒攢下一個養老錢,不是耍錢輸了就是給了女人們了,有的“一頂一”頂了羊工錢,大多是幫了鍋幫了人,看見那相好女人們就親哩想給哩,要命也捨得哩。
哪個相好的需要錢了來借,趙二蛋奪老底都給拿上。有個相好的娃娃要上學去,沒學費,來趙二蛋家問他借錢,那女人哄的趙二蛋說,你看我娃多像你,拿你錢去上學,將來成事了會報答你的,隨後拉住窗簾鎖住門,伺候了趙二蛋一會兒,完事後穿起衣服。趙二蛋累的喘著粗氣,坐在炕沿邊吸了口水煙,二話沒說下地開啟箱子把剛要回來的羊工錢,還沒捂熱就全部給了那個相好的。
趙二蛋給女人錢的理由是男人生來就是為女人活的,不給這個也得給那個,能遮苫了女人才算是個男人。趙二蛋這話說的,聽的人佩服死了!
趙二蛋常常引以為豪的,好幾個女人都說家裡的娃是他的種。人們常問,既不跟你姓,也不叫你大,靠小姨子養娃娃還叫個姨夫了,你這算啥?趙二蛋說,我這輩子,自己跑了的女人時間短也沒給留下個一男半女,這就很滿足了,爭那些名頭做啥哩。
這個羊倌不尋常。生命的永恆本就不在於生命的不滅,而在於生命的生生不息、綿延不絕,趙二蛋來去匆匆,趙二蛋的生命將永存,血液永傳。光棍們經常開玩笑說,趙二蛋就像他羊群裡的那隻打圈圪頂(一群羊裡只有一隻公羊,用於配種),每隻羊是他的夥計,羊羔都是他的種!於是趙二蛋還有個外號叫“打圈圪頂”。
趙二蛋耍錢押包人們最佩服,耍錢掏包的只要是一個人連續掏包,四五次後趙二蛋總能押住,趙二蛋說掏包有了規律了。最後弄得淘包的人五六個輪換的掏包,誰也不知道是哪個人掏的包,生怕讓趙二蛋這種人猜出來是個幾。不僅押包高手,打麻將和打撲克其他人出過啥,猜想到手裡有啥,要啥,一猜就準!讓人佩服趙二蛋的記性和推演能力!打麻將碼牌又快又能記住自己碼的啥。趙二蛋總說,常戶上爬的多了,見多識廣,這算個啥,學費也交了不少,大半輩子弄的錢全耍錢和給了女人了!耍錢贏了不等第二天就拿著跑女人懷裡了,輸了就生硬輸了!
有趙二蛋這樣的和其他各式各樣的人,魏莊村的日常生活不再單調,其樂融融,有了村人們聊天娛樂的熱門話題,形成了魏莊村獨有的鄉村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