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日已到,林詩悅今日便要跟著君越一起去往越國。
寧心殿的院子裡已經站了滿滿一院子人。每個人手裡都捧著東西,金玉綾羅,古玉珠釵,珠花翡翠,各種用具和吉祥如意之物一眼望去一片燦燦金華,撩人眼球。
每個人都衣著光鮮,每張臉上都喜氣洋洋,院中大紅綢鋪設,更是將每個人映照的都像今天出嫁的新娘子一般,一眼望去,還是如前兩三日一樣,紅粉鮮華一片。
兩人還在睡夢中,林詩悅被君越折騰了整整一晚,剛剛才睡著一會兒而已。
杜嬤嬤便帶著人前來,在外恭敬的說道:“公主,駙馬時辰到了,奴婢們要為公主沐浴更衣。”
“本太子給悅兒沐浴更衣就可,你們在外等候。”君越微微疲倦的聲音傳了出來,這三日來不曾好好休息過,抱著懷中的人繼續睡了起來。
頭一日杜嬤嬤已經把公主的嫁衣和君越太子的喜袍準備好放在房中,一應物品都在這三日裡已經完全準備妥當,只等公主起床梳洗打扮。
外面一陣匆匆腳步響起,身穿喜慶錦袍林羽傾的快步走進了院子,催促的聲音傳來:“五更吉時快要到了,皇妹好了沒有,送嫁的車已經等在門口了。”
杜嬤嬤在外面小心翼翼問道:“公主,駙馬,奴婢們可以進來為公主梳妝了嗎?”
“悅兒,我們等會兒去車上睡好不好?”君越對著懷裡的人溫聲問道。
林詩悅揉了揉眼睛,不情願的坐了起來,頓時嘶的一聲痛得倒吸一口冷氣,恨恨的看著君越,都是這人,明明說好的一次,最後不知道要了多少次。
“悅兒,乖,不要動,我抱你。”君越看著她臉色不好,輕聲哄道。
先拿起自己大婚的喜袍穿好後。
再拿過林詩悅的嫁衣為她一一穿上,把她抱到銅鏡裡面坐下。
林詩悅感覺眼睛都睜不開,靠在君越懷裡繼續閉著眼睡覺。
“進來吧。”君越對外說道,抱著林詩悅坐下,讓她繼續睡著。
杜嬤嬤帶著一眾宮女推門進來,就見公主兩人坐在鏡前,君越太子殿下抱著公主還在休息。
“駙馬,奴婢們要為公主梳妝打扮綰髮。”杜嬤嬤小聲的說道。
“本太子抱著一樣,隨便綰一個就可以了,動作輕點,不要打擾悅兒休息。”君越伸手輕輕的扶正林詩悅的頭。
宮女們見此也毫無辦法,幾人小聲商量一番後,杜嬤嬤和一名宮女為林詩悅上妝,其他宮女們為林詩音綰髮。
雲鬢綰起,滿頭金玉髮釵,閃閃金光,華燦一片。雨雪真絲美如天邊流瀉的霞雲,萬千華燦錦繡中,映襯著她一張容顏,雪膚花貌,玉顏瓊姿,妝顏不淡不濃,正好合宜。
這樣的美,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君越一直看著懷中的人,滿意的點點頭:“就這樣。”
見到駙馬都滿意,侍候的宮女嬤嬤心底大鬆了一口氣,看著還在沉睡中的林詩悅,想著天下間的所有女人都不會再敵得過永世公主的美,越太子這樣的人中龍鳳,也只有眼前的這個公主可配。
“皇妹好了沒有,好了快點出來。”林羽傾在外催促道。
杜嬤嬤連忙取過蓋頭給林詩悅,君越搖搖頭:“不必了!”
君越抱著林詩悅站起身,走了出來,林羽傾便上前要接過林詩悅,見自己皇妹還在沉睡中,也是佩服萬分:“還是把皇妹交給我吧。”
在古代一般都是兄長抱著或者弟弟揹著上車,所以由林羽傾抱著上車是可以的。
“不用了,本太子自己抱。”君越直接越過林羽傾,抱著林詩悅向外而去。
眾人面面相覷,這君越太子醋勁也太大了吧。
地上鋪著的都是紅綢,一直延伸到公主府大門口。
公主府大門口,林羽傾快步走上前騎在馬上,兩國聯姻此乃大事,公主出嫁,他送嫁最為合適。
君越把林詩悅抱進馬車坐好,馬車很大也很是豪華,應有盡有,拉過錦被給林詩悅蓋好,讓小冰進去照顧,這才不舍的走到前面,翻身上馬。
隊伍直接向著南城門而去。
整個西嶽京中城紅綢渲染,鮮花幽香。
送嫁的隊伍在漫天鮮花和恭賀聲中一路向著南城門而去。
西嶽百姓,這幾日對著林詩悅表達著無限熱情。
出了南城門,不遠處有一堆車攆人馬,人人身著越國裝束,正是君越的車攆和越國前來恭賀被留在別院的隊伍。
看著送行隊伍 ,風光大嫁啊!永世公主這嫁妝可是古往今來只此一份。
走了半日之後,林詩悅睜開眼,揭開布簾看了看外面,已經出城很遠了:“太子皇兄就送到這裡吧。”
林羽傾聽到聲音,打馬來到林詩悅馬車旁邊,低聲笑道:“皇妹可睡醒了?”
林詩悅頓時臉紅不已,低聲道:“皇兄,把公主府的暗衛交給霖哥哥吧,悅兒只帶佳蘭佳葉和小冰就可以了,杜嬤嬤年紀大了,不應該在長途奔波了,其他的宮人婢女都交給皇兄安置吧,可以嗎?”
“好,皇妹怎麼說就怎麼辦。”林羽傾立即回道。
“皇兄照顧好自己,也請皇兄照顧好霖哥哥,皇妹走了。”林詩悅不捨的說道。
“皇兄原打算把皇妹送到丹陽城再回來。”林羽傾聲音也很是不捨。
“不用了,皇兄,有君越在,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回去吧。”林詩悅無奈的笑了笑。
“皇妹也要照顧好自己。”林羽傾說道。
林詩悅點點頭:“皇妹知道。”
“走!”林羽傾凝視了一眼林詩悅,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四蹄揚起,順著來路反了回去。
羽林軍和太子府的青衣騎幾乎同時一打馬鞭緊隨林羽傾其後捲起一道煙塵滾滾,那些嬤嬤和宮婢,駕著馬車追在後面。
“啟程!”林詩悅吐出兩個字,隨手放下簾子。
君越點點頭,薄唇開口,吐出兩個字:“啟程!”
馬車剛要離開,半空中忽然劃出一抹光亮,如一道白月光瞬間劃開天幕。白色的錦袍白衣如雪,飄灑而落,隨著他飄落,簌簌徐開了一地白蓮。
正是蕭霖。
蕭霖飄身而落,瑰姿豔逸的容顏一片陰沉如雨的看著玉痕,聲音冷如玉雪山冰雪,冰寒入骨:“我倒不知道了,越太子搶了我的女人,沒有問問我蕭霖同不同意,就這麼走了嗎?”
聽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林詩悅剛落下簾幕的手猛的挑起,一雙如水的眸子抬起看著突然出現的人。
一連數日不見,那人似乎清瘦了許多,一襲白衣如雪如雲,站在那裡,白如月光,眉眼清華,瑰姿豔逸,滿目的鮮紅中,佔盡滿堂紅色裡獨一道風流,自成一幅風景如畫。
心忽然不受控制的突突跳了兩下,挑著簾幕的手緊了一分。
林詩悅一雙眸底瞬間湧上萬千顏色,輕眨了一下眼睛再睜開,見那人還在,一個側影便是如此俊逸卓然,被父皇軟禁在丞相府中還能如此絲毫不見狼狽,想起這些日子他們在一起的事情,瞬間一陣心疼。
君越正欲開口,林詩悅搶先一步問道:“霖哥哥,你來這裡做什麼?”
林詩悅突然開口,倒是讓君越一怔,轉頭便見她挑著簾幕看著蕭霖,心底頓時一沉,她還是忘不了蕭霖嗎?面色不見絲毫異樣。
“我來做什麼?悅兒,你不知道麼?”蕭霖猛的回頭,一雙鳳目悲傷的看著林詩悅。
當看到林詩悅挑著紅綢遮蔓包裹的簾幕向外探出的身子,頓時一怔。
珠玉滿頭,金玉燦華,流光溢彩,花團錦簇中如一朵盛世白蓮,鮮華奪目,驚人心魄的美,他的心忽然不受控制的輕顫了起來,頓時怔怔的看著林詩悅。
林詩悅冷聲道:“霖哥哥,快回去吧。”
“悅兒,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跟霖哥哥走好嗎?”蕭霖走上前抓住林詩悅的手。
突然伸過一隻手攔住他的手,君越淡淡的聲音透著冷意:“蕭公子,別忘了,她已經是本太子的太子妃,由不得蕭公子如此無禮。”
“你的太子妃?”蕭霖忽然轉頭,鳳目猶如利劍的看著君越。
“自然!明媒正娶。”君越緩緩吐口,聲音清涼沉穩。
“我倒不知道了,脅以天下要挾,西嶽將她不得已送出,這就是你的明媒正娶麼?你無非就是為了她身上揹負著的可興天下。”蕭霖冷笑,薄薄的唇瓣也猶如利刃殘卷,吐出的話猶如冰霜:“越太子真是好深的計謀!攪得幾國不得安穩,故意讓陛下控制本人在府中,卻是謀天下美人而後快,越太子真是令蕭霖刮目相看。”
林詩悅聞言心思一動,但是坐著一動不動,眼皮都沒眨一下。
蕭霖猛的出手,一道清寒透骨的鳳對準君越的面門,端的是無聲無息。
君越幾乎在同一時間出手,同樣冰寒入骨的風席捲向蕭霖,端的同樣是快若閃電,無聲無息。
林詩悅下了馬車看著二人出手,轉眼間便見一紅一白兩道身影飄上了半空。
看著蕭霖那白衣飄袂,如雪如雲,清逸如風,所過之處只看到一道亮光如閃電劃過,似乎將整個天幕都照亮了。
只見那二人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心頓時提了起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擔心自家主子安危,半絲不敢懈怠,連大氣也不敢喘。隨時準備衝上去。
兩人旗鼓相當,難分彼此,這幾日來看來他的武功也是突飛猛進,看來是自己小瞧了蕭霖。
暗處突然捲起一道肅殺暗氣,數十黑影如一團煙快如雷電的攔住了隱暗星魂,是蕭霖的暗衛。
頓時隱星暗衛和蕭霖的暗衛雙方打了起來。
‘砰’的又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比剛才那一聲多出十數倍。
林詩悅感覺大地都顫了一顫,耳膜嗡嗡作響,駕車的馬匹更是驚恐不安的踢了踢蹄子,但是都經過訓練的馬匹,自然隊伍沒有亂了方寸。
一招分開,兩人都齊齊從半空中滑下數丈。
還沒立穩腳,蕭霖再次飛身而起,君越也幾乎在一瞬間飛身而起。
與此同時,踏踏踏一陣馬蹄聲順著西嶽道路飛奔而來,轉眼間便到了近前,一道紫衣的身影沖天飛起,協助君越對著蕭霖出手。
這一變故僅是在一瞬間。
君越的一掌再加上蕭坤的一掌,蕭霖即便是再有通天之功,不死便是重傷殘廢!
林詩悅面色頓時一變,想也不想,身形一閃,華美的衣衫凌雲而起,快若閃電的衝向半空,隨著她身形從馬車飄出,所過之處揚起一道流光溢彩,金玉灩華。
“都住手!”林詩悅一聲清喝,紫緣神功第十重運勢而出,與蕭霖的掌風合於一處。
再次‘砰’的一聲撼天動地巨響響起。
君越和蕭坤一退數丈口吐鮮血,林詩悅飄然而下,而蕭霖同樣一退數丈也口吐鮮血。
眾人心驚不已,不曾想過永世公主的武功如此高,幾人都怕不見得是她的對手。
“為什麼出手?你想死?本宮告訴過你,不得傷害霖哥哥。”林詩悅冰寒的目光看著蕭坤。
被林詩悅冰寒的目光灼傷,蕭坤踉蹌的後退了一步,對著林詩悅搖搖頭,看著蕭霖道:“兄長根本不適合公主,如今西嶽和越國聯姻,公主也只君越太子對公主的一片真心,才能幸福。”
林詩悅心底頓時一怒,冰寒著臉看著蕭丞相:“我幸不幸福與任何人無關,需要你多此一舉嗎?”她怎會不明白蕭坤的心思,除去蕭霖,丞相府的一切都是他蕭坤的。
蕭霖臉色一瞬間如土灰,難道她心裡的人其實還是……翻身上馬,騎馬離開了此處。
林詩悅緊緊抿著薄唇,不看蕭坤離開的方向,抬眼看君越,見他唇瓣和胸前的大片血跡,蹙眉:“君越,你怎麼樣?”
“別擔心,我沒事兒。”君越搖搖頭,不理會身上的血跡,看著林詩悅,眸光一如既往的溫柔。
“既然沒事兒,便啟程吧!”林詩悅丟下一句話,抬步向馬車走去。
蕭霖不明白,剛才明明緊張擔心他的,為何如今短短功夫便不理會他的死活了?
“悅兒…”蕭霖上前兩步,要攔住林詩悅,剛走一步,再次吐出一口鮮血,踉蹌一步。
“公子。”一聲清冷的聲音響起,小風立即走到蕭霖身邊扶住他,焦急的喊了一聲。
“霖哥哥,回去吧,悅兒已經嫁給君越了,霖哥哥以後要好好保重,父皇以後再也不會給你賜婚了,霖哥哥可以找到一個心中只有你的女子。”林詩悅腳步頓住說道。
林詩悅說完,很快的便走到了馬車上,小冰立即上前掀開簾子,林詩悅輕身上了車,簾幕‘啪’的一下子落下,遮住了外面的光景。
“你嫁給他又如何?剛才你明明緊張擔心我的,你的心裡有的人是我!”蕭霖死死的盯著馬車。
“今日換做是誰我都會救的。你死了,以皇兄和你的交情,西嶽便找越國算賬,我如何能讓我夫君的家國置於險境!”林詩悅清涼的聲音透過簾幕傳出來。
站在馬車前的月影立即一喜,剛剛她也以為永世公主是愛蕭公子的,原來是為了主子,這便寬心了,主子聽到這樣的話一定很高興的。
月影抬眼看君越,見主子面色沒有半分變化喜意,微微疑惑,隨即釋然,主子除了在公主面前不一樣,其他時候向來喜怒不形於色,心思頗深,不表現太過正常了。
“君越,啟程吧。”林詩悅倚在車壁上,聲音有一種壓抑的溫柔。
“好!”君越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