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別盯著我看嘛,怪瘮人的……”
“……你是在告訴我,你其實根本沒聽進我給你翻譯的課文,單純靠做了個一樣的夢就過了這次檢測?”
“……啊。”
下一秒我的頭上就多了個電燈泡。
休淼用她的鐵拳“輕輕”擊打著我脆弱的腦殼:“合著我還白給你翻譯了??”
“誒那沒有。還是有點用場的。至少我沒聽的話連這種夢都做不了嘛……”
“那你又怎麼知道平國的首領是魯彪啊?老師還表揚你說你課外拓展的很好呢!”
“…….做夢做出來的你信嗎。呃呃呃呃別打,別打QAQ…….”
“不過說起來有件事,很奇怪。”
“什麼?”休淼甩了甩打疼的手。
“我手錶壞了。”
“手錶壞了有什麼的?”
我抬起手錶:“你看牢。現在是晚上九點五十,對吧?我這麼輕輕一調……”
手錶的指標被調成正常時間的一剎那,突然開始不受控制地轉動,最終,指標停在兩點三十七。
“無論我怎麼調,指標最後都停在這個地方。而且詭異的是什麼你知道嗎,我用手錶砸魯彪的時候,指標顯示的就是兩點三十七!”
“?!”休淼的眼睛本來就大,再一瞪,簡直滿臉都是眼睛。
“奇怪吧?”
“嗯……”休淼沉思片刻,“那為什麼就你會夢到呢?如果做夢是因為我給你講了課文,那我為什麼沒有做夢?”
“因為你不是天選之子。”我笑嘻嘻地回答。
熄燈的一瞬間,我知道我的腦袋保不住了。
二十分鐘後,伴隨著被捶疼的腦袋,我墜入夢境。
睜眼的時候,一片白光灑下,我佇立在一個繁華的街道上,身上穿的破破爛爛,活像個叫花子。這裡完完全全是古代的模樣。小販在自己的攤子後面扯著嗓子叫賣饅頭,也有走街串巷賣糖葫蘆和冰圓子的。酒樓裡觥籌交錯,嬉笑怒罵,街上的車水馬龍,一切都那麼真實,如同置身於《清明上河圖》。
出神之際,遠遠地聽有人在喊:“瀾先生來了,大家速速避讓!”
瀾先生?瀾先生是誰?
好熟悉的名字啊,忘了在哪裡看到過。
沒等我腦子轉過來,就被另一種思想侵襲了。
快跑。
不是,我為什麼要跑啊?我的腦子在夢裡真是個奇怪的物種。
很快我就知道了原因。
因為後面怎麼有一大群人在抓我啊!!
“她要跑了,抓住她!”
“兔崽子,賤蹄子!抓回來打斷你的腿!”
我撒開腳丫子就跑。這是夢嗎?!怎麼一上來就要搞死我啊?!我一邊逃,一邊胡思亂想。我的大腦你行行好,送我個RPG,或者讓我手裡突然出現一把滿子彈的UZI衝鋒槍好不好?實在不行莫辛納甘也可以,我可以把點射打出連發的效果的!
向前,向前,漫無目的的衝。遠處好像有人在向著我走來,看隊伍陣仗是個達官貴人沒錯了。莫非那就是“瀾先生”的對仗?隊首是個女的,藍裙青袍,身邊有兩個類似侍女的人。等等,藍裙青袍…….?
來不及想那麼多了。抓我的人就在後面。雖然不知道被抓到會怎麼樣,但估計結果不會太好。
即使是在夢裡,死無葬身之地也是個蠻可怕的事情。在夢裡衝撞貴人應該不會有事的。
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我撞進為首那個藍裙女子的懷裡,死死抱住她。
一瞬間我後悔了。她這一身看起來不算奢華也算貴氣了,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要出意外了。她下一步應該就是把我拉開,然後交給那幫子人,然後讓我再一次無情的沐浴在學校的陽光裡吧……
一雙手,輕輕護住了我。我的臉埋在那女子的胃部,看不見外面。那雙手是那麼輕柔,像是母親在撫慰受驚的孩子。
隊伍因為我突然地闖入而停下。令我意外的是,沒有人因此發出驚疑或惱怒的聲音。所有人只是安靜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無聲而莊嚴。
我聽見追我的幾個人齊刷刷跪下的聲音。
“瀾先生息怒!瀾先生息怒!賤民無意衝撞瀾先生!咱只是想追回咱逃了的小姑娘而已!”
“逃?”一字既出,那女子威嚴的聲音令全場感到一絲不寒而慄,“為什麼她要逃?”
幾個人沒有吭聲。我慢慢回頭,好好打量他們。衣飾華貴而俗氣,大腹便便,一看就是庸俗不堪的地主。
“你們是……最近買美人盂的那幫人!好狗賊,原來你們在這裡!”瀾先生身邊的一個英姿颯爽的侍女很帥氣的一揮手,“都給我拿下!”
跟隨在瀾先生身後的幾名侍衛上前,乾脆利落的扭著他們就走,一頓板子估計是逃不了了。
我靜下神來,想抬頭看看救我的人。然而當我抬起頭時——
“聶瑾!你是聶瑾!”
我驚疑地叫出聲來。
怪不得方才覺得瀾先生這個名字熟悉,原來就是她!
今天又是因為不好好讀課文而吃虧的一天。
先前那個英姿颯爽的侍女聽見這話,眼睛都氣的瞪圓了:“你這丫頭好沒禮貌,怎麼敢直呼瀾姑姑大名!”另一個看起來安靜些的侍女也衝我皺眉,彷彿是很不滿意我所說的話。
瀾先生卻是看不出一絲惱怒,笑容像和煦的陽光:“小姑娘,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
“課文裡學來的。”我老老實實回答。
瀾先生同身邊幾人交換了疑問的目光。
“小姑娘,你說的‘課文’是何物?”
我有點搭不上話。我去……我不會不是在做夢,而是穿越了吧……
沒等我回答,她就親切地牽起我的手:“好了,說不上來就不說了。我們不要擋在路中間妨礙百姓通行做生意,有什麼事情回去再說。”
哇。母性的光輝。課文裡的她是那麼殺伐果決,堅貞不屈。哇,哇……這怎麼評價好呢。
行至郊野,她才問道:“孩子,你既是從他們手裡逃出來的,你可知那裡還有多少和你一樣的孩子嗎?”
我搖頭。我哪知道。
“那你的家人呢?”
我搖頭。我哪知道。
“那你幾歲了?”
我搖頭。我哪知……
“十一歲。”
我的嘴幫我回答了。真奇妙。好像有人在怒我不爭,要替我回答一樣。其實論起現實來,我已經十六了。不過管他呢,夢裡啥都行。
她突然停下了,牽著我的手都在微微顫抖。我驚訝於她的反應,剛打算抬頭問她怎麼了,她又向前繼續走。
“十一歲,多麼好的年紀。”
聽完這句話我就覺得奇怪。怎麼?是我勾起她什麼回憶了?是PTSD(創傷應激綜合症)?還是什麼青梅竹馬?她的步子似乎變快了,連帶著我的腳步也一起加快。
我抬起左手,想碰碰運氣看我的米老鼠手錶在不在。居然是在的。時間是……看這日頭是下午三點四十。
話說我穿的這麼破爛你給我配個金屬手錶是不是不太好?
什麼末日超現代機械風格。
我也不知道自己罵罵咧咧的在罵誰,等我再抬頭,已經是踏進了大門。本來跟在後面的剩餘的侍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偷偷撤了。門內,別有洞天。
一片巨大的荷花池,淡粉的芙蓉骨朵,碧綠的荷葉零星散落在各處,水面微瀾,隨著清風慢慢盪漾開千萬層漣漪。池上幾十座高高低低的樓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煙霧浩渺,宛若仙境;各樓閣以鋪在水面上的木棧道相連,別有一番意趣。遠處是群山,襯著池水,格外秀氣。
臥槽。
我除了說這個還能說什麼,我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住在這麼美的地方,難怪瀾先生心性如此溫和。要我住在這裡半載,我都可以超脫世俗,直接一步羽化登仙。
瀾先生和那安靜的“侍女”調轉方向去了最大的一間樓閣。英姿颯爽的“侍女”向我介紹:“我們是靜水門派的人,這裡就是靜水樓。主居喚做微瀾居,是瀾姑姑的起居室,平日無要事不得隨意出入;這裡是流灩居,我就是流灩居居主,你可以喚我無洭。那裡是止水居,居主是有漪(有漪,就是方才一言不發對我皺眉的那個安靜的“侍女”),住在冰泉閣。那些零零散散的,有靜水弟子的起居室、擂臺、後廚、藏經閣等等。現在全部跟你講你也記不住,以後會慢慢會熟悉的。”
我謝過無洭。謝謝你,我還真的記不住。
“你先去沐浴吧,然後休息一下。明天我領你去微瀾居,請瀾姑姑給你起名。”
我後面是真有點不太記得,只知道迷迷糊糊的去一個小池子裡泡了澡,然後穿上她們的“校服”——統一的,帶有漣漪般花紋的無袖紗裙。那紗裙穿起來很舒服,材質很好,摸起來手感也是蠻耐用的。水波狀的領子,沿著腰部兩側向下與及膝的鳶尾藍色下裙連為一體。腰部用純白的手掌寬的絲帶固定,用於綁劍、香囊或玉佩,乾淨簡潔。至於胸口和腹部,則用一塊溫和光滑的澗石藍布料作為得當的掩蓋,既不暴露,又讓人看著涼爽。
插句題外話,原來古代也有校服啊,還這麼好看。
無洭在紗裙的基礎上給自己做了條打底褲。她是覺得這裙子一旦動作幅度太大容易走光嗎?
無論如何,我似乎是莫名其妙入個還不錯的門派,而且我的“班主任”就是我課文裡的那位“聶瑾”——瀾先生。回到屬於自己的房間休息時,我比較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過我的手錶突然停在四點十二分。
一陣暈眩。我再一次睜眼時,已是熟悉的上下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