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鮫人一族有著人身魚尾,可以像魚兒一樣在水中遨遊,也可以像人族一樣放聲歌唱,每逢月圓之夜,鮫人都會游出水面,吞吐月華,興起之時便會動情歌唱,宛如天籟。
鮫人深藏大海卻也向往著真摯的愛情,許多年前,鮫人一族的小公主偷偷遠離族人,來到靠近城市的海邊礁石上享受著拂面而過的微風,她實在是太喜歡這種感覺了。於是她就忍不住唱起了鮫人族的歌曲,美妙的歌聲讓一個正準備出海捕魚路過此處的少年深深地沉醉,用握在手中的魚叉輕輕的拍打礁石,不自覺的跟隨著歌聲拍打著節拍。
鮫人小公主聽到聲響好像收到了驚嚇,迅速鑽回海里,歌聲驟停,少年悵然所失,趕忙四下尋找歌聲的來源,卻只看到了一條在月光中散發著七彩光芒的魚尾遊向大海深處。
自那以後,少年彷彿形成了習慣,每天夜裡都會來到海邊的礁石上坐一會兒,哼著那天夜裡所聽到的仙樂,期待著那天夜裡的歌聲再一次出現,只是這一等就是八十年。少年如今已成了垂垂老朽,從他嘴裡哼出的樂曲也不再清澈動人反而充滿了滄桑與思念。老人一生未娶,因為他的心早在那天夜裡便交給了那唱出如此美妙樂曲的主人。
一天夜裡,恰逢十五月圓之時,老人顫顫巍巍的拄著柺杖來到了那塊熟悉的礁石下,他抬頭望著皎潔的明月,嘴裡哼著那熟悉的歌謠,在心中默默許願:“一生的等待他無怨無悔,若此生無緣再見,望上天垂憐,下一世,他還想繼續在這裡等下去,只是他希望下一世的自己不再是一名漁夫,而是成為一名可以為那首仙曲配樂的樂師。”
“你...為什麼會哼我鮫人的曲子。”
空靈的聲音從海上傳來,老人的眼睛裡綻放出希望的光芒,這個聲音他記得,那是這八十年來每個夢裡都會出現的聲音,也是他苦苦尋找了一輩子的聲音。
“因為,當我還是個少年的時候,曾有幸聽過這樣的仙曲,一生不敢忘,只可惜一時興起,嚇走了那聲音的主人。”
“你,你是當年那個拿著魚叉的少年?”
“你還記得我?”
“怎麼會不記得,當時人家正開心著嘞,然後就看到你拿著魚叉出現,嚇了我一跳,都怪你,害得我被父王責罵了一頓,關了整整八十年才能出來吹吹我最喜歡的海風。”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每天晚上都會到這裡等你,等了整整八十年,直到今天才遇到。”
“等我?你等我幹什麼,你不會還要拿那個魚叉殺我吧,你都成老頭了,怎麼還要殺我。”
“我何曾想過要傷害你,那天我聽到了你的歌聲後就徹底的迷戀上了你,你...你的尾巴在月關中閃耀著七彩的光輝,真的很美。”
少女一想到自己的尾巴被人類看到過,臉刷的一下就紅了起來,不過她真切的從老人的眼神裡看到了愛慕與思念,見老人沒有傷害自己的意圖,索性用魚尾一拍海面,躍上礁石坐在老人身邊,抬頭看了看美麗的圓月又轉頭看了看臉上爬滿皺紋的老人
“你可真傻”
“傻?哪裡傻了”
“八十年,對你們人族來說是一輩子了吧,而對我們鮫人族而言只不過是漫長歲月中的短短一瞬,你用了一生的時間只為了等一個有著人身魚尾的妖怪,而且你還覺得,,覺得她的尾巴漂亮,你說你傻不傻。”
“哈哈哈”聽到此處,老人開朗的放聲大笑“在等你的那些年裡我覺得我的人生無比漫長,可如今,你坐在了我得身邊,我反而覺得還沒活夠,好像突然之間明白了那所謂的人生苦短,我好想再活一輩子啊,好想再聽聽你的歌聲,好想在年輕的時候跟你相遇,好想帶你去看看那塵世中美麗的景色,對了,你說你喜歡風,我知道有一個地方,那裡的風啊,是甜的。”
少女一時間聽得入迷,等老人說完後低著頭輕輕的說道
“喂,你要不要摸摸?”
“摸摸?”
“對啊,你不是說我得魚尾漂亮麼,你要不要摸摸它。”
“我...我”
少女一把抓住老人那隻蒼老的手,放在了自己魚尾上。一縷淡淡的氣息,從老人的手中進入了他的身體,原本已經有些混濁的雙眼竟然變得清澈了起來。
少女忍住心中的羞意,抬起頭輕輕的哼出了那首老人尋找了一生的歌曲。
了卻了心中牽掛,老人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一生未娶,雖然自己不覺得苦,但心裡真的很孤單,只是心中所有的孤單在這一刻煙消雲散,讓他對這個世間產生了深深地眷戀。
少女看著“睡”去的老人,彷彿心中下了某種決定,一咬牙將魚尾處兩顆七彩鱗片拔了下來,將其中的一片輕輕的放進老人口中,另一片則含在了自己的嘴裡。鱗片入口則化作了一道靈光刻印在了兩人的靈魂之上。
七彩鱗片是鮫人王族的象徵,它能讓兩個相愛的人結下宿世因緣,在下一世相遇。
少女臉色有些蒼白,笑容卻無比的甜蜜
“你要記住,我得歌聲,記住我的容貌,記住答應過我的事,帶我去感受那甜甜的清風。”
老人死後,夜晚海邊的礁石上少了一個蒼老的身影,多了一個期盼著他回來的鮫人族少女,少女的歌聲依然空靈動聽宛如天籟,卻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聽見,定情後的鮫人族,她們的歌聲只會為心愛的人響起,也只有心愛之人才能聽見。
三百年後,世間京城出了一位驚才絕豔的小琴仙,他曾以一曲琴音,名動京城,甚至還多次被皇帝請入宮中獻曲,小琴師氣質出塵,眼神清澈。更有傳聞稱,小琴仙在月圓之夜,眉間會散發出淡淡的七彩光輝,定然是那天上的仙人下凡。
皇帝聽後很是欣喜,便下旨將自己的三女兒許配給他,得知此事的小琴仙不喜反憂,他冥冥之中感應到似乎有一個對他非常重要的人一直在海邊等他,而自己也似乎對她許下過承諾,只是承諾的內肉卻無論如何也記不起來了,於是他以作曲為由向皇帝請辭。
皇帝一聽小琴仙或將有仙曲再度出世,自然欣喜萬分的答應了他的請求。於是次年春天,小琴仙與鮫人族公主在那海邊的礁石上夜晚相遇
“在下崔瀟,姑娘可是傳聞中的鮫人族,不知為何,雖然是第一次與姑娘相遇,卻覺得十分熟悉。”
“我叫思羽,我們不是第一次相遇,這次應該是第三次了,而我一直在等你。”
“姑娘在等我?”
“嗯,等你完成你的承諾。”
“不知是什麼樣的承諾”
“你知道哪裡的風是甜的麼”
“恕在下才疏學淺,姑娘所說的地方,我確實不知。”
“那,你來聽我唱首歌吧”
美妙的歌聲再一次在夜空中響起,歌聲空靈婉轉,彷彿觸碰到了某個記憶開關一樣,一滴淚水與眼角滑落,這首歌曲他好像曾經在夢裡聽數百年,而如今他終於找到了這個歌聲的源頭。
崔瀟盤膝坐在思羽身邊,取出御賜古琴,隨著雙指接觸琴絃,動人的琴音迎合著那美妙的歌聲,在明月的照耀下回蕩在波瀾的海面上,竟引得無數鮫人紛紛現身海面,配合著歌曲的旋律附和,似乎是在祝賀他們的公主找到了真愛、
此刻的崔瀟也似乎是找到了此生的意義,一曲流傳後世千年的月下戀人在此刻應運而生。
那一夜,思羽向他講述了一個關於孤獨老人的故事,那一夜崔瀟向思羽承諾要帶她遊遍千山萬水,定會為她尋到那一縷有著甜甜味道的清風。二人在月下牽手,決定相守一生。
蠡湖之上畫面消失,前來探尋遺蹟的眾人明白,畫面所講述的或許就是此處遺蹟主人的故事,只是這故事的結局到底是什麼,卻無人可知。
“沒想到傳說竟然是真的,大海之中真的有鮫人族的存在”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環境的主人定然就是這故事中的兩人之一,只是如今把這個故事公之於眾究竟有何意義,實在是參悟不透啊。”
“呵,管她是鮫人還是什麼琴仙,我只要這遺蹟中的機緣。”
蠡湖四周的人們在小聲地議論著,有人在意故事的結局,有人則只關心遺蹟中的機緣。而此刻的明空等人皆沉默不語,暗月身為女子,被這動人的故事所吸引,墮魂完全就是看不懂這到底是在搞什麼,至於塵埃則是壓根不關心。至於瓔珞此刻正好奇的問道
“空,你知道哪裡的風是甜的麼?”
“不知道,甜的風,難道是吃糖了?”
“咦,噁心,那你說他們最後找到了沒有。”
“故事的結局雖然沒有顯現,但是我相信,他們一定能夠 找到”
“嗯,我也是,那這遺蹟裡到底有什麼啊,為什麼開啟前還要講一遍故事呢”
“或許這遺蹟便是故事的結局吧,瓔珞我覺得這個遺蹟絕不是簡單,如果分開了你一定要萬事小心。至於機緣的事情你不用管,我只要你安全。”
“好歹我也是獨自走過兩域的人,而且現在還是一名執刀人,你就放心吧”
就在此時,蠡湖水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眾人運起功法望去,隱隱看到漩渦中心散發著淡淡的藍光
遺蹟開啟。
長明殿的弟子率先飛出衝進漩渦之中,武神殿也緊隨其後,見到已經有人進入,為了不錯失先機,眾人也紛紛跳入,一旁的明空則是率領眾人靜觀其變,冷靜的看著進入遺蹟中的一波又一波的人,這其中果然有妖族和獵妖閣的人的影子,當然還有不少隱士仙門的弟子,只是明空如今也交不上來名字。明空手指一動,五人立刻行動,混在人群裡進入到遺蹟之中。
“先生,先生,醒一醒,快醒醒。往日都是我們在課堂上打瞌睡,今日怎麼輪到先生偷睡了”
似乎是聽到了有人在叫自己,耳邊有繼續傳來七嘴八舌的吵鬧聲,明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裡?”
“這是錫鎮啊,大有書堂啊,先生您不是睡糊塗了吧”
“錫鎮?先生?我是先生??”
“是啊,先生,您別嚇我啊,我爹昨天剛交了二百兩銀子的學費,您可不能裝糊塗啊,銀子白瞎了。”
“額,那我教到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