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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邪,別怕。”

黑暗中傳來細微的咀嚼聲,在石壁天然形成的縫隙裡,一個生物意猶未盡地舔舐著自己手掌與手指間的碎肉,血液將它臉上的毛髮浸溼,一縷縷糾纏在一起。

在它的附近,還有近百個相似的縫隙和洞穴,每一個看似狹窄的空間裡,都居住著它的同類。

這是一個龐大的種族。

附近突然起了騷動,這隻剛剛飽餐一頓的生物不滿地動了動耳朵,朝著外面吼了一聲,很顯然,它在族群裡的地位不低,外面的聲音很快平息下去。

但悉悉索索的聲音依舊不絕。

這隻生物舔完了殘留的血肉,終於騰出時間來,從洞窟中探出頭,氣沉丹田,抬起頭張大嘴,正打算再次彰顯一下自己的威嚴,突然在空氣中嗅到一絲奇怪的味道。

是獵物的氣味!

怪物的瞳孔瞬間興奮地緊縮成一條豎線,縱身一躍,從高處垂直落下,下降了十來米之後,才伸出手腳,在石壁上略一緩衝,復又下降。

作為這個種族的領頭者,這個生物的洞穴是上百個洞穴裡最大最寬敞,也是最高的,這就導致在它剛開始行動時,有的生物已經按捺不住,早就撲了下去。

這是一種挑釁!

它一邊下降,一邊在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吼。但依舊有動作快的,已經快到地面,長長的指甲朝著下方似乎毫無知覺的獵物抓去。

作為獵物的江佰一正在抄近路,這是一處天然的地下裂谷,貫穿東西,正好截斷從青銅樹到地下河的路途,如果不是突然想起無邪和他斷聯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江佰一打死也不願意走這條路。

原因無他,太臭了,他又不能指望一群怪物能夠保持個人衛生。

關於怎樣對付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已經有了豐富的經驗,只是緩下腳步,稍微平復一下呼吸,石壁上往下攀爬的怪物們頓時停頓一瞬,緊接著紛紛揚起腦袋,鼻尖在空氣中聳動,試圖捕捉到獵物的氣息。

爬的快的幾個,已經到了地面,江佰一面無表情地在距離它們幾米的地方經過,沒引起一點騷動,其中一個瞥了一眼江佰一,但很快繼續嗅聞起來。

對於怪物們來說,獵物的氣息是一瞬間消失的,這不亞於煮熟的鴨子自己飛了,最大的嫌疑便是身邊的同伴。

一定是有怪吃了獨食!

怪物們可沒有什麼禮貌可言,矛頭對準旁邊的怪物,一時間怪聲慘叫,黑毛亂飛,任憑首領怎樣怒吼,打出火氣的怪物們依舊發狂般的互相撕咬,還有的趁亂吞吃屍體殘肢。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江佰一拍拍衣袖,如一塊石頭,一株小草,輕飄飄路過這片混亂的場地,甚至貼心地在一隻看起來比較聰明,遠離戰場的怪物背上狠踢了一腳,一下將它送到了戰場中間。

怪物:謝謝,你這個怪還蠻好的嘞。

被踢的怪一聲怒吼,還沒來得及轉身找出這個腳欠踢它的同類,胳膊就在混戰中被咬了一口,撕下一大塊肉,疼的它瞬間發狂,眼睛都紅了,也不管誰幹的朝著伸它眼前的大腿就是一口。

“嗷!”

“嗷嗚!”

“嗷嗷嗷嗷嗷嗷嗷!”

場面一時十分混亂。

江佰一腳步急切卻沉穩,不消多時便離開了這處峽谷,將雜亂的動靜拋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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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攤死水和大魚帶給無邪的陰影還是挺深的,看見河的一瞬間,無邪往後退了幾步,下意識握緊匕首,隨後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嘿嘿”笑了一下。

又反應過來現在身邊沒有人,立刻恢復成正經的樣子,朝水邊走去。

水溫出乎意料的高,但不是不能忍受,無邪沒有準備,一下子把腳伸進去,直接被燙的齜牙咧嘴,正要收回來,不遠處的水面突然“噗噗”兩聲,衝出幾個氣泡。

伴隨著聲音,一條魚衝出水面,直直朝著無邪面門上拍過來,無邪大驚,噔噔噔一連後退好幾步,魚身卻像有了導航一般,連尾巴都不甩一下,卻一下子撞進他的胸膛。

“啊!”

他居然被這股勁頭推了個屁股蹲!

無邪一手捧魚一手捂臉,坐在地上哭笑不得,又覺得丟臉。

他,無邪,堂堂九門無老狗之孫,無家獨子,浙大校草(自封的),居然被一條魚給推倒了!

懷裡的魚散發出一股香味,仔細一看,魚肉都被水燙成白色的了,調個料汁就能當場入口。

所以說,他不僅被一條魚給打倒了,還是被一條死了甚至是熟了的魚打倒了!

完了,這下徹底沒臉見人了。

無邪恨不得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腦子突然一閃,對啊,現在又沒其他人,這麼丟臉的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他眼前一亮,下意識將手中的魚扔了出去。

魚身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撲通”一聲掉回了水裡。

無邪瞪大眼,盯著魚身在水中沉沉浮浮,一直到完全沉下去,才滿意的拍拍手,站了起來。

什麼?你說剛才被魚砸了個屁股墩的是誰?這他怎麼知道,關他英俊瀟灑小三爺什麼事?

經過這麼一打岔,吳邪心中與江佰一走散的驚慌也退散了些許,仔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條極大的地下裂縫,幾乎看不到邊界,一條地下河轟隆隆的在他眼前奔騰而過,無邪眯起眼,在巨大的水霧中勉強看到對岸。

等等,這水霧落在臉上怎麼是熱的?

無邪遲鈍地反應過來,水面突然又是噗噗幾聲,跟剛才魚衝出來的動靜如出一轍。

又有魚?!

無邪大驚失色,腳底極速後退,比剛才退的還遠一點才停下來,警惕地看著剛才出現水泡的地方。

這次倒是沒有魚衝出來,水泡破裂後撲出的水流拍在岸上,發出沉悶的水聲。

無邪無意瞥見被水淋過的石頭,上面居然冒著熱氣,這下不用人提醒,他也自覺的離水面遠遠的。

但是,這路該往哪裡走?

無邪再次觀察了一下週圍,依舊沒找到路。

難道說他走錯了?江哥和老煬其實都不是從這條路上走的?

無邪有些想原路返回了,但又想起來路上那條不知名的腹中還有人頭的怪魚,心中又有些遲疑。

正在猶豫的時候,手電筒突然掃到了什麼,那是在距他位置更下游的一個地方,隱隱看到好像是個什麼東西鋪在岸邊一動不動。

無邪大著膽子往那邊走了幾步,突然覺得很是眼熟。

“我靠!”這他孃的不是老煬的外套嗎!

江佰一走的越來越快,距離地下河已經不遠,他耳邊已經能聽到水流的聲響,而且動靜越來越大。

但在這填滿耳朵的聲響裡,他聽見一絲違和的響動。

是人的呻吟。

原本不想理會,但身體違背了大腦的意願,江佰一的腳步還是朝著聲音走去,然後在距離幾米的地方停下。

一塊巨石几乎將人的身體砸成兩節,臟器應該都被砸成了泥,但這具身體的主人居然還留著一口氣,趴在地上微弱地呻吟。

似乎是聽到了江佰一走過來的聲音,滿是血汙的臉朝江佰一轉過來,勉強的聚焦了瞳孔,似乎是看清了來人,手指顫動,喉嚨裡發出嗚咽。

“江……救……救……”聲音被喉嚨裡湧出來的血液擋住,他只能發出無力又委屈的哽咽。

眼淚衝散了臉上的血跡,江佰一看著那雙充滿驚恐的雙眸,終究是上前兩步,輕輕捧住了那張絕望的臉,手慢慢挪到眼睛上。

“無邪,別怕。”

一塊糖果被塞進了無邪的嘴裡,然後,江佰一的袖口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一個刀片輕而易舉的刺穿了一顆緩慢跳動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