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是三月了,此時我坐在無山居里,記錄下前一個月,也就是二月份發生的事。
其實直到現在,我都還是迷迷糊糊的,在無山居混吃等死,跟王萌掃雷吃泡麵,這些事情明明只過去半個多月,卻遙遠的像是發生在上個世紀。
恐怕不會有人相信我接下來記錄的事情,但這明明確確就是我在半個月內經歷的。
一切事情的起因,就在那個鑲了一顆金牙的傢伙身上。
一份假拓本,一張地圖,我就稀裡糊塗上了三叔的賊船,原先還想著弄點東西補貼一下我的鋪子,爭取未來的泡麵都能加個蛋,沒想到毛都沒撈到一根。
哦,還補貼進去了賣裝備的幾萬塊錢,還有我泡麵裡的蛋和王萌的工資。
哦,也不算沒東西,至少我手裡現在捏著一條魚,青銅的,不值錢。
我昨天找了三叔,原本想著問一問他最近有什麼打算,結果這老狐狸連面都不跟我見,他肯定是以為我看上那套他帶出來的玉棺套了!
說到這個,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值多少錢,不過看潘子揹著這東西在屍蟞群裡硬生生爬出來,肯定不便宜,改天我還得找三叔一趟。
言歸正傳。
三叔、我、三叔的夥計潘子、大奎、還有一個悶油瓶(三叔叫他張小哥),在二月到了山東臨沂,那裡有個瓜子廟,不過這個廟不是我們最終的目的地,遇到過吃人肉的狗和船伕,再經過山體裡面的積屍洞,到達當地村莊再往山裡走,才算到了地方。
下墓之前,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積屍洞,這洞裡見過的東西,無一不在推翻我前二十年的世界觀,屍蟞、女屍、粽子,還有悶油瓶。
悶油瓶到底是什麼人?什麼身份?他有什麼目的?為什麼他的血能讓女屍下跪?還有他的手指……
三叔什麼都不告訴我,我卻總覺得這兩個人有種奇怪的關聯。
我們在墓裡還遇見一個古怪的人,不對,是兩個。一個是個有點油嘴滑舌的胖子,非常愛財,不過人還不錯,來自北京。
另一個人比悶油瓶還奇怪,三叔說,在樹下發現的被子和揹包就是他的,揹包裡都是糖紙,這讓我想起下墓後一路上碰到的糖紙,應該也是他的。
他是誰?下墓為什麼只帶被子和糖這兩樣?
他出手救了胖子一命,證明他並不是窮兇極惡之輩,又為什麼要把我和潘子胖子打暈,帶出墓綁在樹上?後來悶油瓶跟著他又去了哪裡?
無數問題縈繞在我腦子裡,導致我半夜睡不著,坐在這裡整理我所知道的東西。
這些人串聯起了我的這趟行程,這注定了我的這段經歷將奇異紛呈,異乎尋常。
我和三叔、潘子、大奎、悶油瓶一起進入了傳說中魯殤王的葬墓。
我們直接進入了一間墓室,裡面有一個大鼎和一具棺材。
三叔說鼎是給墓主放祭品的地方,搬也搬不動,沒什麼價值。主要是棺材,悶油瓶叫我們不要動,三叔非常聽他的話,主要是棺材裡也許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後來胖子證實了裡面的東西的確有點東西,但不多),我們繞開棺材,進了墓道,遇到我前面說的胖子。
潘子和胖子第一面鬧的不太愉快,但後來他們兩個相處的很不錯,我和潘子與三叔走散後在一個滿是屍蟞的地下室遇到了胖子,以及悶油瓶,也是在這之後,悶油瓶離奇失蹤,我們三個被前文提到的另一個奇怪的人打暈。
順著長相奇異的樹(後來我知道了這樹叫九頭蛇柏)重新下墓後,我們再一次與三叔匯合,也到達了魯殤王墓的中心。
還是上面提到的那個奇怪的人,又出現了,他在不慎啟動的機關下救了胖子,然後我不小心吞了他遞給我的一個東西,有點噁心,不過麒麟竭嘛,悶油瓶說了,百利而無一害,算我幸運。
悶油瓶出現後,這個人就如同他的出現一般,消失了。
說到這裡,不得不提一句,胖子後來試著拿悶油瓶的那把刀砍屍蟞,很重,肯定超過了一百斤,但悶油瓶拿得非常自如,這個人也是。
雖然也能看出來他剛拿到手時是有些意外的,但他很是輕鬆的截停了悶油瓶擲過來的刀,並以原樣的角度投了回去。
我不確定這個人和悶油瓶是否認識,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有沒有什麼私人恩怨,但這人把刀扔出去後以很快的速度越過石臺和邊緣的九頭蛇柏,鑽進了一個洞口,似乎是很怕悶油瓶下來。
悶油瓶為了接刀稍遲了點,然後他也跟著進入了那個洞口,他下來時我看見他的臉,似乎想起什麼的樣子,他的表情有點遲疑,但動作很快,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明顯的情緒。
在此之間沒有人說話,直到兩個人徹底沒了蹤影。
我想起剛下墓時看見棺材上的棒棒糖和墓室裡那具屍變到一半的屍體額頭裡的糖棍,胖子說到脖子只剩一層皮現在腦袋還在悶油瓶腰間別著的血屍,三叔沉思,最後說這個人不簡單,身手指不定與悶油瓶不相上下,但這些與我們都沒有關係,他此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隨後誤打誤撞,我們找到了藏在樹幹裡的主棺。
等悶油瓶回來,三叔已經忙著拆玉棺套,隨意問了一聲,他搖了搖頭,似乎是沒有追上,我偷偷看他的臉色,平靜無波,看不出任何情緒。
因為好像聽到了呼吸聲,除了三叔和胖子在忙活,我們其他人東西站在旁邊警惕,悶油瓶回來後,我突然感覺放鬆了不少,棺蓋開啟屍體坐起來的一瞬間,我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悶油瓶已經衝上前,三叔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聽悶油瓶說了一句:“你活得夠久了,可以死了。”然後咔一聲,硬生生捏斷了屍體的喉骨。
(記錄到這裡,王萌突然打了一聲巨大的呼嚕,前廳都聽得很清楚,我手一抖,紙劃破了,還差點喊出來,記在這,明天得扣這小子工資。)
胖子大呼小叫,說悶油瓶毀了一件絕世珍寶,三叔也是這麼覺得,我也是,不過我沒敢說出來,畢竟我覺得我們骨頭沒有這活屍硬。
悶油瓶只是淡淡看了胖子一眼,胖子就啞了火。
我們幾個齊力扒了屍體身上的玉俑,在此期間悶油瓶只是靠著玉臺,將血屍的頭放在了上面,然後垂著頭一言不發,神色有點迷茫。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很混亂,裝好了玉俑,我們突覺得沒事幹,棺材裡還有一個紫金匣子,乘機拿出來摸索摸索。
匣子上沒有鎖,胖子從裡面小心翼翼捧出一卷金絲,開啟一看,是卷帛書,我們都圍過去,帛書上記載著文字,我只能看懂大概幾行。
帛書上記載著魯殤王的平生,還有有關鬼璽的事情,胖子前面就提到過這個東西,現在又見到,我不免生出幾分好奇心,細看了幾眼。
在我看到魯殤王聽軍師鐵面生的建議進入玉俑以求長生後,我們都以為這被掐死的就是魯殤王本人了,悶油瓶突然開口反駁,說這裡面其實是鐵面生,魯殤王是為他人做了嫁衣,都不免有些唏噓。
謎團解開,事情告一段落,我們正打算順著九頭蛇柏回到地面,被悶油瓶放在玉臺上的血屍頭顱,也就是這個倒黴的魯殤王的腦袋,突然異動起來,從裡面飛出來一個小小的蟲子。
大奎滿不在乎,在蟲子朝他飛過去時伸手一抓,整個人變成了血紅色。
屍蟞王一死,屍蟞鋪天蓋地湧來。
逃命、逃命、逃命,當時我腦子裡只剩下這兩個字,拼命往樹上面爬,奈何身體素質跟不上,差點就成了屍蟞的口下亡魂。
多虧了胖子,後半段幾乎是他把我背上去的。
三叔一上來就放火,幸好有用,屍蟞沒跟出來,要不附近村子都得遭殃,我們差點就成了罪人。
不過也差不離了,我在救山火時這樣想。
但是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我已經舒舒服服坐在我無山居的椅子上,我還可以繼續守著我的古玩店,王萌的呼嚕聲依舊很大,不過沒關係。
魯王宮還有許多謎團,以及突然出現又消失的男人,都讓我不得其解,不過三叔答應我會清清楚楚告訴我一切,包括胖子交給我的那隻盒子裡的青銅魚。
三叔居然知道盒子的密碼,雖然他解釋是和我被機關分開後在一具僱傭兵屍體上找到的,但誰信呢。
(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