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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對視

胖子搬了塊石頭,往那坑裡一扔,叮裡咣啷響半天,沒聽到落底的聲音。

“胖爺我看這樹不像是平常種,應該是墓里長出來的,下面說不定就是主墓室,哥幾個,下去耍一把不?”

幾人也沒繩子,潘子拽了拽地上的枝條,咬著牙就要往下爬,忽然轉頭看了一眼無邪,說:“小三爺,你就別下去了,也別亂跑,等我找到三爺就來接你。”

無邪急了:“不行!我也要下去,我也要找三叔!”

說著,胡亂也拽了一根,呲溜一聲就劃下去好幾米,徒留一聲慘叫。

“小三爺!”潘子驚出一身冷汗。幸好無邪沒落下幾米就掉到一團纏在一起的藤蔓上,被掛在了空中。

“這小同志,牛啊!”

胖子在一旁目瞪口呆,雙手緊緊握著他抓的那條枝,和潘子兩個一寸一寸往下挪。

“嘿嘿,小同志,這天然的吊床舒不舒服?”

胖子一邊把無邪從樹藤中往出來刨,一邊開著玩笑。

無邪廢老半天勁,總算是撐起身體,一手支著,另一隻手就要去打胖子:“死胖子,你也過來試試就知道了!”

身體一搖晃,手下突然一竄,整條胳膊正好溜進了樹藤的縫隙裡。

不疼,就是手裡好像抓住了什麼東西。

無邪好奇捏了捏,硬的,包著一層韌韌的皮。

“小三爺,別動!”

潘子此時也滑了下來,他將藤綁在腰間,騰出雙手幫無邪脫困,就是臉上神色有點奇怪。

胖子更是一副憋著笑的模樣。

兩人很快將無邪解救出來,三人繼續往下溜,潘子還特意囑咐無邪別往上看。

“啊!”

一聽這聲就知道無邪沒聽話。

胖子再也沒忍住,哈哈哈笑出一聲豬叫,手下打滑,差點和另一具乾屍來個親密接觸。

“罪過罪過。”胖子雙手敷衍地舉了舉,看見乾屍腰間腐爛的差不多的腰帶上有塊玉,歡天喜地摳了下來,又拜了拜,這次態度可誠懇多了。

越往下,藤蔓越粗,無邪甚至已經看到幾條跟電線杆一樣粗的藤蔓。乾屍也多了起來,密密麻麻的被藤吊在空中,不時有風,屍體就像活了似的動起來,和藤摩擦發出詭異的聲音,激起人一身雞皮疙瘩。

無邪體力率先告罄,往下看,模模糊糊也看不清什麼。幾人吊在空中休息了十幾分鍾,繼續往下,總算是能看見白色的似乎是地面。

又過了不知多長時間,無邪往下一看,驚的叫了一聲,半途想起什麼,這聲音便被壓在了嗓子裡。

下面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火光。

潘子膽大,試探著喊了一聲:“三爺!”底下當真有回應。

無邪鬆了口氣,正調整往下落,一抬眼,立刻僵住了。

一條成人手臂粗細的藤蔓正晃晃悠悠從潘子身後繞過來,潘子剛好回了一聲,藤蔓立刻有了方向似的捲住他的腰,唰一下把人甩了下去。

“潘子!”

無邪驚呼,身後撞過來一胖子,死死捂住他嘴,卻已經遲了,藤蔓把兩人裹了好幾圈,勒得無邪要吐出來,然後跟搖汽水似的在空中亂晃。

“嘔。”

暈頭轉向轉著圈,無邪聽到耳邊胖子乾嘔一聲,勉強清醒兩分,睜眼才發現藤蔓已經停了。

他和胖子兩人倒吊著,有兩個好訊息,兩個壞訊息。

好訊息一:他們離地面不遠了,不用再在藤上爬來爬去也不用擔心乾屍突然詐屍。好訊息二:找到三叔了,就在旁邊不遠處站著。壞訊息一:他們頭頂處有兩具屍體,距離才十公分左右。壞訊息二:他們現在沒法下去,並且旁邊三叔一臉嫌棄,也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胖子能屈能伸,腦子一清楚就朝無三省喊起來:“三爺!哎呦餵我的親三爺哎!胖爺、不,胖子我可算是找著您了!您可不知道這一路上我有多心急!這看見您,總算是能安心了哎!三爺您沒事就好哎!”

無邪一句話還沒說,張了張嘴,又忿忿閉上了,只是幽怨地盯著無三省。

無三省先替潘子解藤,將人放了下來,才慢悠悠看向這兩個倒吊並且看上去很快要和屍體躺一起的難兄難弟。

其中瘦的那個越看越不順眼。

嘆了一口老氣,無三省認命走過來,目光先掃過白玉臺上的屍體,頗為嫌棄地嘖了一聲,衣服下襬處撕了一條,胡亂甩到其中一個的臉上。

“三叔,我要吐了!”

無邪閉著眼大喊,臉漲得通紅,胖子臉雖然紅,眼珠子卻滴溜溜轉,看上了那具被無三省擋住臉屍體手上的盒子。

無三省定定站著不動,那邊大奎替潘子包紮了藤蔓亂甩時磕碰的傷口,兩人注意到這邊,潘子性子急,怕無三省出了什麼事,握著匕首就往這邊走。

“三爺,怎麼了?”

潘子拍無三省肩膀,無三省回過神,用杭州土話罵了一句,緊接著就割起無邪和胖子身上的藤蔓。

潘子大奎趕緊幫忙。

等兩人頭暈腦脹站在地上,無邪緩了緩,睜眼看見胖子坐地上,屁股慢慢往玉臺邊挪,胳膊磨磨蹭蹭抬起又放下,眼還閉著,手卻準確往屍體身上摸,目標正是一隻紫金盒子。

“三叔呢?”

無邪顧不得胖子,左右一看,無三省放著玉臺和屍體不研究,跑樹底下了,一臉嚴肅,和潘子大奎蹲著摸下巴。

難道樹底下有好東西?

無邪幾步奔過去,站直了,一瞅,首先看見個捲成筒的被子。

嗯?被子?

無邪瞪大了眼,看著被面上的大紅碎花,感覺被重新整理了認知。

墓裡,還有這東西的嗎?

潘子在一旁翻一個揹包,裡面嘩啦啦響,直接倒過來,掉出一大堆糖外包裝紙。

無邪:受教了。

下墓帶這兩樣,是先和墓裡粽子之類的一起愉快分享然後一同入眠嗎?真不怕粽子半夜醒了直接把腦袋當成宵夜?

無三省伸手往被子裡摸去,幾人都緊張盯著他那隻手,無三省又抽出來,幾人看向他的臉。

無三省嘴唇動了動,說:“熱的。”

“嘶——”

無邪一口氣還沒吸完,身後突然一聲脆響。

回過頭,只見胖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爬到玉臺上,一手抓著女屍肩膀,把上半身扶起來固定著,另一隻手在女屍嘴裡拿了什麼。

突然從上面“唰”落下來一個人,不由分說就朝胖子一腳,胖子倒也靈活,身體一翻從玉臺上滾了下來。

那人這腳極重,沒踢到胖子,去勢不減,咔一下踢到旁邊另一具屍體上,屍體身上穿的盔甲被硬生生踢出個洞,屍體也從玉臺上掉了下去。

胖子起身一看,新仇舊恨來了,張嘴就罵:“你姥姥的哪來的癟三偷襲胖爺我!胖爺今天不把你天靈蓋掀了當尿壺我王字就倒過來寫!”

說著卻沒上前,暗暗往無三省無邪方向退了幾步。

無邪一看,這不正是通道里打暈他們的那人嗎!立刻叫起來:“是你!”

這下可算是看清楚了,明明白白是個男人,長頭髮,戴口罩,穿著個高領的灰毛衣,黑褲子,腿還挺長。

無邪一開口,男人的目光集中到他們身上,一看潘子手裡還提著裝糖紙的揹包,明明沒看見,卻感覺到那一瞬間男人生氣了。

潘子非常敏銳,一感覺男人不善盯著他,就知道東西恐怕是他的,馬上舉胳膊示意,把揹包放回樹底下。

男人在玉臺上沒停留,一步跨下來,腳邊正好是踢下來的屍體,無三省蓋屍體臉上的布已經掉了,男人看了一眼,大概是和無三省一樣的表情,一腳踩上去,頭骨咔咔響,再抬腳,已經亂七八糟辨認不清。

無三省等男人踩完了,才開口道:“不知這位兄弟哪路人?我先替胖子道個謝,出去了再登門報答這救命之恩。”

胖子衣服側面破了橫著的一長條,他離玉臺不遠,一眼看見剛才女屍早乾癟下去,肚子部分破了洞,肚中機關已經啟動,嚇出一身冷汗。

石壁上箭矢沒進去大半,如果不是這個突然出現的人逼他退開,這洞就開在胖子他肚子上了。

男人沒說話,整個人散發著濃濃的喪氣,彎腰從屍體上撿了什麼,朝胖子遞了遞。

胖子剛罵了人,又發現人家是好心,又覺得這人把他綁樹上是的確該罵,心裡發虛又覺得理直氣壯,下意識又退幾步。

男人也不在意,換方向朝無邪繼續遞過去。

無邪正上前,離兩三步,斜空“呼”一聲,一個東西朝男人手上飛砸過來,男人動作很快,東西朝無邪一扔,手腕翻轉,飛來的東西就被截停,勢頭很足,帶著男人退好幾步才停下。

一把刀。

無邪被嗆得眼淚花花,嗓子眼裡還殘留著濃厚的苦味,心裡直罵娘,他都伸手了,誰知道這人朝他懷裡扔啊!他往前一走,怎麼就進嘴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無邪又噁心又害怕。

張麒麟手裡還提著血屍頭顱,站在石壁上一處洞口前,面無表情與男人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