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著一隻短辮,面容俊美非凡的高大男人走近,來人身上混著一股烏木和菸草的古龍香,不濃不淡,但像他的樣貌一樣讓人難以忽視。
父親的官級不夠宮家背後的人高,而且宮北潮此人向來沒什麼溫情,雖然兩家相熟,但羅婷珊很難把他當成是能替自已出氣的依靠。
更別說對方開口打招呼的第一句還是向著林珎。
紀太太?紀徐清。
不會是那個紀徐清吧?
羅婷珊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林珎嫁的老公是何方神聖了。
拿著披肩的何嘉舒和宮北潮同時出現在宴會廳外,他在拿披肩的時候被這個傳說中的小宮總拉著閒話了幾句,這才姍姍來遲。
本來他還想不通為什麼小宮總會主動跟他搭話,聽到對方和林珎打招呼,何嘉舒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想必是替那位紀先生關照紀太太。
杜熙茜最後幾句話說得確實有理,但同時也極其囂張,何嘉舒好半天才接受,這是從曾經是那麼溫柔善良的杜熙茜嘴裡說出來的話。
他把披肩遞給羅婷珊,帶著不解和冷淡把目光投向了眼前的杜熙茜。
杜熙茜則是防備地盯著忽然出現的宮北潮。
她知道這個人是誰。
金古城的小宮總,正邦集團的副總經理,長得俊美如天神,行事手段兇狠如羅剎,是金古城首富宮青雲的弟弟,因為兩人年齡相差太大,也有小道訊息傳他其實是宮青雲婚前的私生子。
杜熙茜在整容後最完美的狀態時請人搭線和宮北潮見過一面,短短一面讓她至今印象深刻,因為對方開口就是一句:「你在我這裡不值錢。」
她忘不了他冷淡著臉,用能看穿人心的眼神望了她一眼後輕閒地下了這句結論。
她在那一瞬間赤裸到甚至想不到合適的話語替自已掩蓋或者說是解釋她靠近他的目的。
她對他狠戾無情的手段也早有所聞。
自然也是知道他問出這個話,林珎但凡答一句“有”,那麼自已以後在金古城的日子就決不會好過。
這一刻,要說不慌是假的,可杜熙茜也實在說不出向林珎求情的話,尤其小宮總出現前,自已還是佔盡優勢的一方。
杜熙茜沒想到林珎會拒絕。
更沒想到林珎說完連看都沒再看她就走。
何嘉舒立時要跟上前,林珎轉身看他和猶在晃神的羅婷珊一眼,囑咐了一句:“你照顧好婷珊。”
直到宮北潮和林珎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杜熙茜才驚覺自已後背竟是膩了一層冷汗。
她也無心再留下,算著宮北潮下樓的時間,慢慢走出了長廊。
電梯裡,打著送一送弟妹名號的宮北潮打量了一番林珎,薄唇勾出一抹笑:“沒想到紀太太這麼心善。”
林珎默了一瞬,坦然地回視對方:“不如說宮先生心地更好。”
兩人長得都不似尋常的俊美,林珎的長相帶著點妖,宮北潮的長相又帶著一股邪氣,任誰乍一看這兩人站在一塊兒,都會不由生出一種這兩人絕配的命定感。
然而兩人間所謂的火花,不過是宮北潮存心調侃被林珎指出後,他從充滿審視的目光中帶上了一些欣賞。
是個聰明人。他只說一句話,她就看穿了他背後的意圖,而且還一句話把他堵了回去。
在壽宴上悶出的些許悶氣,此時也盡散了,心情甚好的宮北潮試圖糊弄:“徐清是我朋友。”
林珎看著對方看似和善的笑臉,思忖片刻後問道:“宮先生,我冒昧問一句,徐清在醫院門口借了你的面子驅走丁洪可以算成是朋友幫忙,那麼放話給丁洪不準借貸給我繼父這件事,徐清為此付出了什麼代價?”
宮北潮笑,笑容裡有著對她愈發多的欣賞,剛才在餐桌上的一句話他還是說早了,“商業場上這種有來有往的事,一兩句說不清。”
林珎不語,看著宮北潮的目光依舊直接且謹慎。
宮北潮同樣默了片刻,見她眼神始終堅定,才無奈地聳聳肩笑著投降:“確實因為丁洪的事,虹達定向增發案,徐清讓了300萬認購股給我。”
林珎抿了抿唇,心下滋味複雜。宮北潮一出現,她就知道自已不能和杜熙茜再有更多的牽扯,她不能讓一個跟紀徐清有利益相關的人參與她的私事,宮北潮說是紀徐清的朋友,但生意場上的朋友提出的幫忙,不可能是免費的午餐。
虹達集團她大概聽說過,似乎是範助理在車上提過一嘴。這是國內一家主營鋰電池生產裝備的上市公司,300萬股,即便以每股十元的認購價,也有三千萬。以未來新能源開發趨勢來說,這家公司的股價盈利只多不少。這麼一來,紀徐清損失的何止三千萬。
無論杜熙茜的變臉有多令人氣忿,她的事要解決不能建立在紀徐清需要付出代價的基礎上。
“所以我請不起宮先生的幫忙。”林珎對著滿面笑容的宮北潮說道。
宮北潮不響,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心裡難免佩服紀徐清,這麼“有趣”的老婆,作為老公的紀徐清是怎麼捨得把人丟國外四年的?
說話間,電梯已經來到了一樓,電梯門緩緩開啟後,宮北潮十分紳士地擋著電梯門,示意林珎先出去。
等林珎走出電梯,他又叫住了她,“紀太太要去哪裡?我可以順路送你一程。”
頓了頓,他又笑著補充:“放心,這趟順風車絕對是免費的。”
林珎淡淡的笑,既不熱情也不冷淡看向宮北潮:“謝謝宮先生的好意,家裡司機在酒店外面等我,就不勞煩宮先生相送了。”
不遠處酒店大堂裡有人認出了宮北潮,隔著三四十米的距離就開始喊:“小宮總,哎呀,真是巧啊。”
來人矮而胖的身體靈活地穿過大堂,踩著風火輪一般朝宮北潮奔來。
林珎趁機向他告別,舉步朝酒店門口走去,路過另一個正在閉合電梯門的電梯時,她準備拿手機通知餘良把車開到酒店門口,餘光往身側一瞥,透過還未完全關閉的電梯門,她看到了電梯裡有一個男人摟著女人在親嘴。
是世間尋常情侶會做的事,但林珎見後莫名覺得彆扭。
等她坐上車,餘良問她是去酒店還是回家時,林珎才意識到自已那點彆扭是為什麼。
不是因為迎面走來的男人用曖昧的眼神在自已和宮北潮之間流轉,也不是因為撞破別人在電梯裡這種私密空間有親密行為而感到尷尬。
而是電梯裡摟著女人親嘴的男人,側臉和紀徐清有幾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