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御辰想了半天,若有所思地說:“的確不曾聽聞。”
“嗯,”慕離憋著笑,一本正經地說道:“隱世高人一般都名不見經傳。”
風御辰的眼神突然熱切起來,緊盯著慕離問道:“不知黃老神醫所居何處?姑娘可否引見一二?風某必有重謝!”
“好傢伙!!”慕離心裡暗道一句:“幸虧姐姐我前世見的世面多,要不就這小眼神兒,勾子一樣,這誰受得了哇!”
如此想著,慕離面有悲色地開口道:“師父他老人家數年前就已駕鶴西去,往生極樂了。”
“是在下唐突了。”風御辰一下洩了氣,點點頭便不再開口說話了。
慕離前世見慣了求醫問藥的人,哪裡看不出他的想法,便認真地說:“你體內雖有一些沉疾,但若好生保養,倒也沒什麼大礙,習武之人都是如此,所以,不必過於擔心。”
風御辰聞言眼前一亮,不假思索地問道:“有一種病,一高興或者生氣就會閉氣暈倒,醒來後雖無大礙,可每如此一番身體便會弱上一點,姑娘可知這是什麼病?”
慕離下意識地以為這是個心臟病人,隨口問道:“病人多大年紀?”
“不到十歲的男孩兒。”
“小孩兒?是早產兒還是難產?”慕離又問。
風御辰立即答道:“都不是,他出生的時候很健康。”
慕離本以為這人不是先天性心臟病,就是胎裡帶的弱症,可聽風御辰這樣說,不由覺得這病有些奇怪,於是又問道:“他是從小就這樣嗎?”
“近兩年才會如此,之前只是偶爾有一些風寒腹瀉之類的小病。”
“近兩年才有?只在情緒激動的時候才會如此嗎?平時跑跑跳跳之後有沒有喘不上氣來的感覺?”慕離越發慎重,問得更詳細了。
風御辰皺著眉想了一會兒道:“他之前好幾次發病,都是因為玩得太高興就暈過去了,所以近一年家裡都不允許他再玩鬧了。”
“之前受過什麼刺激嗎?大悲大痛的那種?”慕離又問。
風御辰想了想,不確定地問道:“兩歲喪母算嗎?”
“兩歲?那太小了,他應該還沒記事。”慕離沉吟了片刻又問:“記事後和熟悉的人分開過嗎?”
風御辰略帶猶疑地答道:“他自喪母后一直被養在別處,兩年前才接回來,沒多久就發病了,難道和這個有關?”
沒見到病人,慕離也不好隨便下結論,只能照前世的經驗分析道:“按理說,分離後應激反應一般只會出現在四歲以前的孩子身上。
這個孩子都八歲了才離開熟悉的環境,頂多也就彆扭幾天,適應了新環境就好了,不應該有這麼嚴重的反應才對。”
風御辰隱隱約約覺得哪裡有點問題,於是又補充道:“照料他的乳母僕婦都是跟著的,他用過的東西也都一併搬了回來,只是換了個地方住。”
慕離越發奇怪道:“那就可以排除他這是突然換了環境之後的應激反應,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他每次發病都會有氣血逆行的症狀,但他每次都是發病快,好得也快,所以一直查不出原因。”風御辰飛快地答道。
慕離沉吟了片刻,斟酌著說:“這種症狀我之前倒是見過,但具體的不好說,還是得診了脈才知道。”
“姑娘見過這種病症?”風御辰急急地問。
“嗯,不過他不是生病,是中毒。”
“中毒?!”風御辰瞳孔微震,暗暗蜷起了手指,擔憂地問道:“姑娘可有法子治?”
慕離失笑,見風御辰如此急切,想來這位患者應該和他關係不菲,於是好聲安慰道:“你也不必過份擔心,他這症狀既然已有兩年之久,那就說明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害了他的性命,不過還是及早治療的好。”
她的聲音軟軟糥糥的,如同一陣春風瞬間掃去了風御辰心頭的焦慮,他漸漸鬆開了緊握的拳頭,鄭重地對慕離說:“是我關心則亂了,多謝姑娘。”
慕離心裡暗鬆了一口氣。
這主僕三個雖來歷不明,但單看那幾匹寶馬,都絕非等閒之輩,她若不露出點手段來,恐怕會被這些人困住腳步。
好在她有醫術傍身,他們但凡想救那個孩子,想來也會對她有點忌諱。
如此想著,慕離也沒多說什麼,起身收拾好明天要用的東西,早早便睡了。
慕離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風御辰後半夜果不其然地發起了高熱,剛給他降了溫睡下,慕離又開始不停地做夢。
夢裡一會兒是她在和戰友們衝鋒陷陣,一會兒又在和戰友們包過年的團圓餃子。
再一轉眼,畫面又變成了她拔下銀釵一下就捅進了慕阮琳大鼓鼓的肚子。
直到慕離醒來,她還能感覺到那股恨意,是記憶中的烙印。
做夢出了一身汗,慕離索性不睡了,起來去偏殿換了衣服回來,就見元四幾個已經伺候了風御辰在洗漱了。
慕離想了想,徑直走到風御辰面前,不卑不亢地問:“風公子,你那馬能借我用用嗎?我進城去辦點兒事,入夜前趕回來。“
這話一出,三個人全都轉頭齊齊地看向她。
“行。”風御辰毫不猶豫地點頭應下,緊接著又說了一句:“讓元四跟你去,照應一二。”
“好,那麻煩你了。”慕離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忙道了謝拿起揹簍就往外走。
待慕離徹底走遠,風御辰才回頭吩咐元一道:“叫城裡的人都仔細著些,必要的時候搭把手。”
“是。”元一剛要轉身出去,就聽風御辰又說:“把南邊的人都撤回來,南凌的事情抓緊時間辦,儘快回大梁。”
元一轉身猶豫著說道:“主子是想?”
“御熙的病不能再等了,也許這個雷姑娘能有些辦法。”
元一一下急了,“可是主子,我們都不知道這雷姑娘的來歷。”
“不急。”風御辰篤定地微微一笑,繼續低下頭看手中的書。
元一一時無語,也只得行禮轉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