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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哥哥,我要留在你身邊

她大聲呼喊道,“老王,你快來看看。”

男人便立刻推門而入,看到男人的闖入,小東西感覺到自已赤裸裸的全身上下突然湧起了一股不適感。他向農婦的身後挪了挪,哪知男人快走到面前的時候,農婦把她向外面推了推。

他低頭看向小女孩,“什麼?”男人瞪大了雙眼,嘴巴張得很大。

“這是個女娃兒。”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眼神中透露出鄙夷的神情。

“你先出去吧,”農婦推了推男人,“我先給她洗完澡吧。”

“女娃兒”三個字在小女孩的腦海中迴響,侵佔了小女孩的整個大腦。連農婦在給她洗澡,她的身上也沒有絲毫感覺。就這樣麻木的洗完了澡,農婦給她穿上了今日新買的黑色衣服。

“你先在這裡等會兒我。”說完農婦便轉身推門離開。

“她是個女娃兒,你不早說?白浪費我們這麼多日的口糧。”男人憤怒的說道。

“我咋知道,我也才知道。”女人的聲音也帶著怒意。

“我還以為俺倆沒有孩子,上蒼可憐俺倆,送了一個男娃兒來,結果是這樣…”男人說完深深嘆了口氣。

狹小的房屋,加上由茅草製成,兩人說話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到了小女孩的耳中。

“女娃兒咋了?反正我倆也沒孩子,這個也行,看著多乖巧。”

“呵,”男人冷笑一聲,“以後指望她來給我倆養老麼?就這樣來歷不明的女娃兒,以後有哪個好人家願意要她?我倆都勉強溫飽,你要再養一個賠錢貨麼?”

女人沒有再說話,只是返回房間,把小女孩兒抱到床上。她的手掌輕輕拍打著小女孩兒的後背,嘴裡輕輕哼唱著歌謠。

翌日,男人還是趁著天沒亮就走了。但是快到晌午的時候,男人卻回來了,他的手裡拎著今早剛打的野雉。男人拿出手中的匕首,熟練的給它割喉扒皮。

晌午吃飯的時候,小女孩兒看著桌上鮮美的雞肉和泛著油光的雞湯。她本來應該是異常開心的,但是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來,多吃點肉。”農婦擠出一絲笑容,夾起雞肉往小女孩的碗裡放。

看著碗中的雞肉,小女孩兒拿起筷子夾起,笑著看向農婦和男人,然後一股腦兒的將雞肉塞到小嘴裡,直到鼓成一個球,再也塞不下。她用力的咀嚼著,想要快點把雞肉吞下。

“好,好好吃。”小女孩兒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說完,她的眼中噙滿了淚水,一滴一滴像露珠一般從臉上滑落。

農婦見到眼前的情景,扭過頭去,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淚痕。

吃完以後,農婦把一個包袱遞給男子。然後就轉身離開,一眼也沒在小女孩的身上停留。

男人張嘴說道,“俺帶你去街上逛逛吧。”說著就牽著小女孩的手離開了茅草屋。男人的手心裡都是死繭,粗糙的手掌就這樣握住了小女兒軟嫩的小手。

走了一會兒,小女孩有點走不動了,男人就把他扛到脖子上。

坐在他的脖子上,小女孩突然想起了自已的爹爹,他也會把自已放到他的脖子上,就這樣騎大馬…“駕駕”“哈哈哈”曾經的歡聲笑語縈繞在耳邊,彷彿帶她穿越回了從前。

等到了繁華的街道上,男人把她從脖子上放下。他們就這樣穿行在人流中,到底是他們穿越了人海,還是人海穿越了他們?

走到一處賣糖葫蘆的攤前,男人停了下來。

“小娘子,要不要吃呀。”攤主取下一串糖葫蘆,在手中搖晃著。

“好,一串多少錢。”男人問道。

“一文錢。”

男人將外圓內方的銅幣遞給攤主。

攤主彎下身子將糖葫蘆遞給小女孩。

男人隨即就牽著小女孩的手離開了,來到一處雜耍的地方,男人又把小女孩扛到了脖子上,她看著眼前的大人們一個個在噴火、耍劍、翻跟頭…

看了好一會兒,男人詢問道,“你餓不餓。”

他把小女孩放下,拉到一處街角。小女孩兒剛想給他展示自已的糖葫蘆,男人就說道,“在這裡等我,我去買點兒吃食。”

望著男人愈來愈小的背影,小女孩的心逐漸沉入海底。愈沉愈深,她的鼻頭一酸,泛起紅來。酸進了眼眶,她的眼眶中滴落點點淚珠。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小女孩兒用小手抹了抹眼淚,轉身往另一邊走去。她知道,等不到的人,不必再等了。

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遊走了很久,她找到一處街角才停下來,她坐在石板上,開啟了晌午農婦給她準備的包袱,裡面是另外一套藍色的衣服和幾個素菜包子。

她用小手把和她臉蛋一般大的包子拿了出來,張開小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一串串珍珠從眼角滑落,啪嗒啪嗒的聲音打在石板上........

侍從懷疑小傢伙是淤青或者骨折等內傷,他正準備好好檢視一番時,小傢伙收住眼神裡的落寞,在此刻開口了。

“哥、哥.......走...”聽到小傢伙的話,侍從這才放心多了,但是他最害怕的還是內傷,所以他趕緊把小傢伙抱到懷裡,走到楚司玹面前。

楚司玹微微垂眸,看著眼下灰溜溜的小傢伙,開口道,“把他放到我背後吧。”

侍從見怪不怪的把小傢伙放到他的背後。

“抓住我就行。”楚司玹淡淡的開口道。

小傢伙小心翼翼的試探著,一點一點的往前伸出雙手,抓住了楚司玹的衣角。

侍從隨即一個翻身上馬,接著開始策馬。這次他放緩了速度,小傢伙沒有感覺到太大的甩背感。

但在馬上還是難免顛簸,山路崎嶇,尤其遇到上下坡和拐彎處。小傢伙感覺到手中的布料絲滑如水,有點抓不住了,他把小手往前伸了伸,握住了楚司玹腰上的衣服。

楚司玹感受著這微妙的觸感變化,將情緒藏於心底。

小傢伙感受到了清晰的骨骼和微微向裡凹陷的觸感,他知道身前這個人很瘦,瘦的像個竹竿子一般,他不懂身前之人每日定是吃穿不愁,吃那麼多東西怎麼還會這般消瘦。

長時間的趕路,讓他有些疲乏,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傾斜,虛靠在了楚司玹的背上。

微弱的“砰砰”聲從他的耳邊傳來,砰砰........砰砰......

小傢伙好奇的收回一隻小手放在自已的胸前,好像不是自已發出的聲音。他將這隻手放回到楚司玹的腰上,耳朵輕輕貼近楚司玹的後背。

他清晰的聽到了“砰砰砰砰砰”的聲音,這是什麼聲音?他好奇的認真聆聽著,不覺中耳朵靠在了楚司玹的背上。如此有節奏、沉穩的跳動聲,讓他感覺到無比的安全感。他一邊靜靜地聆聽著,一邊默默閉上了雙眼。

酉時,天空已是微微黯淡,遠處的天空中帶著金黃色的餘暈。

侍從把馬停在了西側的一個小門處。楚宅有前門和後門,前門是大門,平日供楚家人進出和迎接外客,後門是個小門,則供下人進出和裝卸貨物,西側小門平日不開,除非像這種時候。

侍從輕輕叩門,很快門就開啟了。

開啟門的瞬間,侍從的臉瞬間面如土色,舌頭像是僵住了一般。

“老、老爺,夫、夫人…”侍從連忙跪倒在地。

“少爺呢?”劉伊寧焦急的詢問道,眼睛往外張望。

“回夫人,少爺就在門外的馬上。”

“還不快點。”楚聞的聲音沉悶有力,明顯帶著些許怒意。

“是。”侍從連忙把行篋裡的輪椅拿下來,恢復了原樣。

他轉身想把楚司玹抱下來,就看見小傢伙正靠在楚司玹的背上睡的正香。他兩隻手分別把兩個人抱在懷中,然後把楚司玹輕輕放到輪椅上。

小傢伙被這動靜弄醒了,他用小手輕輕揉著自已的眼睛。

楚聞和劉伊寧趕緊從裡面走出來,劉伊寧連忙上前抱住了坐在輪椅上的楚司玹。

“玹兒…”劉伊寧緊緊抱住楚司玹。

“爹爹,母親,讓你們擔心了,我沒事兒。”楚司玹開口道。

楚聞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時,楚聞瞥見了侍從抱著的小東西。

“他是誰?”楚聞疑惑地問道。

楚司玹輕輕撫拍著劉伊寧的背,然後把頭往劉伊寧的懷中脫離。

“他是我在途中偶遇的一個小孩子,我看他發燒了就把他帶回來了。”

楚聞皺起了眉,劉伊寧的臉上也露出了擔心的表情。

“玹兒,你怎麼可以把別人隨意帶在身邊呢。”

小東西的心咯噔了一下,牙齒咬住了下唇。

“爹爹,他只是一個小孩子。”楚司玹聲音輕柔,但是語氣堅定。

“罷了,先進去吧。”楚聞說道。

說完他就推著楚司玹進了後院劉伊寧的院子——清音苑,其他人也一起跟著來到了清音苑。

一行人來到了楚宅後院的清音苑。

楚聞和劉伊寧坐在大廳上首,楚司玹則被推到了劉伊寧身旁。

“隨風,你可知錯?”楚聞厲聲呵斥。

侍從把小東西放在地上,連忙跪倒在地。

“屬下知錯,請老爺責罰。”

“好,你竟敢擅自帶少爺出城,並且徹夜不歸,好在少爺平安歸來,否則搭上你這條賤命也是於事無補。此外你還不知勸阻少爺,把一個不知來歷的小孩帶在身邊,罪加一等。”

侍從聽著楚聞的話,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他知道這次自已是在劫難逃了。

“來人,把他拖下去,砍去雙腿。”

侍從聽到“砍去雙腿”這四個字,一下子癱軟在地,他沒想到這次的懲戒如此嚴苛。

“父親,是我脅迫的隨風,你要罰便罰我吧,反正我這雙腿有和無並無區別。”楚司玹提高了聲調說道。

楚司玹平日待人冷淡,哪怕是貼身的侍從——隨風,言語舉止也是冷淡如水,沒有太多的關切。但是隨風知道自家的少爺是外冷內熱,內心其實是異常溫暖善良的。平日不會苛責下人,更不會為難下人,對待犯錯之人也只是略施小懲。

“好,既是如此,那便小懲大誡吧,把他拉下去大杖三十,像你這樣不知勸誡的蠢奴,也不必待在少爺身邊了,滾去守門吧。”

“是。”侍從的雙手微微發抖,雙腿早已僵在地上了。即使他身強體壯,自幼習武,但是如此長寬的桃木杖,打上三十板,也定是少了半條命。

楚司玹剛想接著為侍從求情,就被楚聞打斷了。

“玹兒,你要知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是為父連家中事務都處理不好,又怎麼處理好朝中事務呢?”

“是啊。”劉伊寧附和道。

聽到這句話,楚司玹無可辯駁。父親身為當朝從一品官階的三司,自是要以身作則,執法如山。

他對侍從生出一股愧意,隨風自是勸說過他,但是他堅持已見,隨風也只好跟著他跑出去了。

察覺到不對勁的小東西,呆愣在原地。他本來有一絲絲僥倖的念頭,自已能夠跟在這個小公子身邊。但是按照目前的形勢,不僅要被趕出去,還可能要被教訓一番。

他水汪汪的眼睛中透露著無辜,兩隻小手緊緊握在一起。

“小孩兒,你父母在哪裡?”楚聞問道。

小東西思索片刻,怯生生的答道,“走、走了…”

“去哪兒了?”楚聞追問道。

劉伊寧伸出手輕輕拍打楚聞的一隻手,楚聞這才明白。

楚聞陷入了沉思。

“爹爹、母親,他發燒了,先等治病後再做打算吧。”楚司玹說道。

“那便只能如此了。”

隨後來了一個老婆子,牽著小東西的手去了外院廂房。

來到外院廂房,雖然這是外院最小的廂房,但是對於小東西來說,這和他原來的家一樣大了,裡面的擺設很簡單,但是乾淨整潔,煥然一新。他好奇的打量著房間裡的一切,從未見過如此好的房間。

老婆子拉著他坐到床榻上,他不敢相信這個床榻如此柔軟舒適。他用手摸摸面前的枕頭,只是府中最簡單的棉布製成,填以棉花,卻已比他之前稻草做的枕頭,麻布做的枕巾不知好上多少。

過了一會兒,一個拎著藥箱,留著長鬚的大夫就來了。

“來,伸手。”

小傢伙乖乖的伸出左手。

大夫把手搭在他的左手上,診了一會兒脈。

“小公子,年齡幾何?”

小公子…小傢伙心裡估摸著,自已身上穿著先前農婦給自已買的藍色衣服,可能被誤會了吧。但是…或許這就是最好的辦法。要是自已是個男孩子,說不定就能留在那個小哥哥的身邊。他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隱瞞自已的女孩兒身份。

“五歲。”

“不行。”

老婆子焦急地問道,“大夫什麼不行,這病很嚴重麼?”

“不是,”大夫不緊不慢地答道,“他這身子過於瘦弱,身長亦短於正常的五歲小兒。”

“如此…”老婆子舒了一口氣。

把完脈後,大夫給小傢伙開了一副補藥,並且囑咐了每日用量。

酉時,老婆子把飯菜送到外院廂房來了。

一開啟食盒,小傢伙就看到一碗白粥,裡面躺著許多白色的肉條。

“吃吧。”

小傢伙拿起勺子開始吃起來,白粥煮的細膩軟爛,裡面的豬肉口感嫩滑。他吃的津津有味,好久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哪怕只是一碗簡單的白粥。

“婆婆,真好吃。”小傢伙露出了幾顆尖尖的小牙。

老婆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好吃就多吃點。”

吃完粥後,休息了片刻,老婆子又餵了他吃藥。吃完藥後,老婆子又端來熱水給他盥洗。

盥洗完畢後,老婆子拿來了一套新的衣物。

“來,明天把這套新衣服換上 。”

小傢伙點了點頭。

老婆子剛要給小傢伙解去外衣的時候,小傢伙立刻就反應過來了。

“婆婆,我自已來,你快去休息吧。”小傢伙笑臉盈盈地說道。說完就伸手把老婆子的手往外推了推。

“那你自已好好睡覺。”老婆子欣慰的看著眼前的小東西,眼神裡還有一絲心酸。這個小東西一定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這麼小的孩子如此乖巧懂事。

亥時。小傢伙在睡夢中朦朦朧朧的聽到了開門的聲音,以往的經歷讓他睡不沉。他隱約感覺到自已的額頭上放上了一個冷冰冰但是很柔軟的東西。

“看來已經無大礙了。”楚司玹輕聲說著。

“少爺,快走吧,免得被別人發現了。”老婆子小聲說道。

“好。”

說完老婆子就抱著楚司玹走了。

關門聲。

翌日。小傢伙伸了伸懶腰,這一覺睡得真舒服啊。可能是之前睡的都是硬木板、石板和草蓆,這麼柔軟的床鋪反而讓他不太適應,小腰感覺到了陣陣的痠痛,他用小手捏成拳頭捶了捶腰。

當是時,老婆子正好來到他的房間。

“穿好衣服便去盥洗吧,盥洗完我帶你去清音苑正廳去見老爺和夫人。”

聽到老爺和夫人,小傢伙的心咯噔了一下,開始緊張起來。想起昨日那個老爺的態度,怕是不會讓他留在小哥哥旁邊,而且還可能會處罰他,一想到這裡,他的身子不免冷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