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嗎?
自然是怕的。
這天下誰能不怕死,所以孟清和佩服那些敢慷慨赴死的人,她不敢。
她真的不敢。
經歷過死亡,所以更珍惜生命。
“自然是怕的。”孟清和也不修行了,看向盧曉月。
少女長得本就嬌美,只是平日裡都是爽朗活潑的模樣,如今半紅了眼圈,看著我見猶憐,如瀑的長髮披散在肩上,被風吹的髮絲飄散的有些凌亂。
“我總覺得是不是隻有我害怕,為什麼大家都是想要去參戰,甚至我師尊她也是毫不猶豫,但我......卻有絲慶幸不是自己去......”
“曉月,沒有人生來就是勇士,會害怕是很正常的。
因為我們就是會恐懼死亡,也會恐懼一切我們未知的東西。
你知道這世界上唯一公平的事情是什麼嗎?”
盧曉月搖搖頭。
“是死亡。
我們都會死的,哪怕我們修為再高,壽命再長,飛昇成仙或是成神,但是生命都是有盡頭的,哪怕是道祖,也會經歷天人五衰。
師姐我也會怕的,也會覺得還好這次沒輪到我。
但若是一直沉浸在這樣的恐懼和慶幸中,就沒辦法進步了。
我們還小,還沒經歷過很多事情,甚至很多人連靈寵的離世都沒見過,今天這樣的事情,不止你有這樣的想法。
你看看你周圍的師兄弟姐妹們,他們也害怕的。”
周圍的弟子不知何時都停止了修行,只靜靜的聽著他們說話。
“不被恐懼打倒的辦法,只有直面恐懼。
修道之人決不能因怯懦有損自己的道心。
世人皆說劍修可越階殺敵。
我劍宗弟子不可為劍修蒙羞,自當一力破萬軍。
看看你們周圍的人,是你們的同門,也是你們的好友,唯有好生修行,提高自身,才能保護自己和想要保護的人。”
語畢,孟清和不在說話,周圍依舊沒有任何聲音。
孟清和看向盧曉月。
少女稚嫩的臉龐被撒上柔和的月光,目光裡確盛滿星光。
師姐,我會努力修行,保護師尊,保護朋友,保護你。
孟清和閉目修煉,內心卻無法平靜。
劍修的勇,和她的苟,形成了矛盾。
撕扯著她。
她一時間如同在大海中搖擺的船隻一般被暴風雨無情的沖刷拉扯,甚至都要溺水一般。
大道理她明白,她說服得了別人,說服不了自己。
他們本身就是這修真界的人,明白弱肉強食,只不過是一時有些迷茫。
可她不是,她是生在和平法制的年代,連一隻金魚死了都要難過很久的人。
她討厭這裡,討厭練劍,討厭修行,討厭拜師,討厭和這裡的人成為朋友。
“姐姐。”小白的聲音突然從腦海中響起,只是聽起來綿軟無力。
“小白,你怎麼醒了,不是我不叫你你不會和我溝通嗎?”
“姐姐,我感受到你心神動盪,靠著我倆的羈絆強行和你對話的。”
“小白......”
“最近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了。
姐姐,我也知道你很痛苦,你不想在這裡,但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這是唯一能回家的途徑。”
“我知道我終有一日是要回家的,所以我真的很害怕和這裡的人建立深刻的關係,我沒有辦法在融入這個世界很深之後離開,我想那時候就算回去了,我也很痛苦。”
“小白明白,可是姐姐,你真的不是在提前痛苦嗎?
難道你就一定會在他們的有生之年同他們分離嗎?
你還不明白修真之路漫漫,或許你甚至有一天都會忘記你是從那個世界來的,你會忘記你父母朋友的樣子。
你或許會以為你本就是這修真界的人,那恍惚的一切可能是一場夢罷了。”
是了,孟清和還沒明白過來,她不是註定會飛昇,只是在尋找那一絲希望,朝著那個希望努力。
就像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和她結緣之人未必真的一路同行,修真界環境惡劣,一不留神就身死道消,說不定自己還先他們一步而去。
總不能因為害怕分離而恐懼相遇吧。
是了,反正自己現在所活的每一天都是賺來的,何必活的畏手畏腳呢?
“小白,謝謝你。”
“而且姐姐,修行講究機緣,你不去創造緣分,又如何得到機緣呢?”
每一段緣分,都能締造出不同的心境。
人從來不是自己長成的,是遇見的人和經歷的事情打造出來的模樣。
那些過往會在靈魂刻出深刻的印子,塑造出一個世間獨一的你,所以不要恐懼相遇,也不要害怕分離。
就像樹一樣,風吹成哪樣便是哪樣。
至於以後會遇見的戰鬥也好,犧牲也罷,自己也不一定成功飛昇。
那就去戰,那就去死,那就讓自己的生命在這裡轟轟烈烈的綻放一次,才沒有辜負這重活的一場。
思及此處,孟清和突然豁然開朗。
只見周遭的靈氣衝著她蜂擁而至,甚至形成了一個小漩渦。
打坐的弟子一時間沒吸收到靈氣,紛紛睜開眼。
哦,是孟師姐那位卷王,沒事了。
再一睜眼,練氣九層後期。
噢,我愛頓悟。
“師姐,你下次能不能不在這演武場搞這麼大動靜,靈氣都被你吸走了,弟子們都跑各處去找靈氣了。”盧曉月笑嘻嘻的說。
“看你這麼精神,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啊?”孟清和捏捏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