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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心肝脾肺腎

潘彌業正品著香茗,哼著小曲,思考著下衙後該去何處風流。

京城新開的那家百樂門很好,就是花銷太大了些。

平康坊裡頭的花想樓也是不錯的選擇,就是人多眼雜。

曲江池上的畫舫前幾日才去過,近來也無新船進出。

除了這幾個地方,還有哪裡可去?

先前聽誰說起過,教坊司最近進了一批官妓,也不知道有沒有眸子水靈、身材豐滿、通曉些技巧的美嬌娘......

意正濃時,一聲“大人”打破了潘彌業的思緒,本是惱怒的神情,在看清來人後頓時化為笑臉。

“你們二人不去查案,跑來尋本官作甚?”

一個聖眷正濃,另一個背靠相爺,有這樣的下屬,潘彌業感到十分無奈。

江景辰也不廢話,將事情說了一遍,隨後道:“下官不知該如何處理此事,特來請大人決斷。”

朱府婚宴,半個京城的貴人都在其列,潘彌業也是當中一員。

這能查?

這怎麼查?

才剛上任,就牽扯出這樣的事情,真是讓人不省心!

潘彌業氣惱之餘,詢問道:“楊員外郎,你當知那日宴請的賓客都有誰吧?”

楊士鈺當即回答道:“那是下官的婚宴,自然清楚宴請了哪些賓客。”

潘彌業追問道:“那你還想著查他們?難不成,這是朱相的意思?不對,朱相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直說吧,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應邀參加婚宴,結果還要被請到刑部過堂問話。

這種事情,等同於一口氣得罪半個京城的貴人,像朱全章那樣的老狐狸,肯定不會去做。

也不知道是楊士鈺犯了什麼渾,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江景辰攤了攤手,滿眼無辜,解釋道:“這都是楊員外郎的提議,下官對這樣的行為亦是十分不解。”

身為侍郎,直屬上官,說出這樣的話來,將責任全都推給下屬,真的合適嗎?

楊士鈺心中瘋狂吶喊,表面上卻依舊要保持鎮定,緩了口氣,平復下情緒,方才開口道:“下官只是建議,在此之前,江大人並未否決。”

江景辰立刻加了句:“也沒同意。”

潘彌業算是聽明白了,這兩人是想推他出來頂缸啊!

一氣之下,當即下令道:“本官已將此案交由江侍郎全權負責,往後無需就此案之事來尋本官。”

他可不是個傻的。

既然都得罪不起,那就躲著總行了吧。

至於眼前這兩個人,愛怎麼玩怎麼玩,都隨意。

本就抽身在外,豈會因這一兩句話就摻和其中?不等再說些什麼,潘彌業直接將二人趕了出去。

楊士鈺暗自鬆了口氣,可當他看見江景辰臉上露出的笑容時,頓時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楊員外郎,此事既是你提出,那往後有關問詢賓客之事,全都交由你來負責,只需最後統一向本官彙報即可。”

話畢,江景辰扭頭就走,絲毫不給楊士鈺開口的機會。

楊士鈺感覺到心頭遭遇一萬隻鐵蹄踐踏而過,一口鬱氣怎麼也吐不出來。

硬碰不行,迂迴也不行......

江景辰啊江景辰,究竟該用什麼樣的辦法來對付你才好?

楊士鈺忽然感覺到一陣酸楚,又苦又酸。

時間一晃,很快就到了下衙的時辰。

江景辰出了刑部後徑直去到了百樂門,命人喊來江鳩,詢問道:“近來那兩人可曾聯絡過你?”

“回稟公子,自先前之事後,那兩人至今不曾與我聯絡。”

說完,江鳩又將最近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緊跟著又道:“清源寺那邊一如公子所料,只需花上百貫錢便能收買一人。當日與公子的賭局,是我輸了。”

江景辰對此並不在意,隨口說了句“倒也不貴”之後,轉問道:“大長公主府和勇毅侯府那邊可有什麼訊息?”

江鳩回答道:“時日尚短,還未發覺可用訊息。”

沒有發覺?江景辰眸光閃動,追問道:“那麼多位爵爺一同被請到勇毅侯府,如此反常之舉,你的人都沒發現?”

江鳩從容解釋道:“公子,我派去盯著勇毅侯府的手下,他們眼界有限,不認識那些貴人。”

江景辰含笑道:“不認識人,也不識數嗎?”

雖是在笑,卻是透露出一股冰寒,

江鳩頓感莫名壓力,心頭一沉,慌忙下跪,叩首道:“屬下失職,還請公子降罪。”

江景辰任由其磕完響頭,方才開口道:“派去盯著勇毅侯府的人,全都殺了,由你親自動手。”

都殺了?江鳩渾身一顫,哀求道:“公子,屬下知錯,還請公子開恩。”

江景辰沉聲道:“做錯事,那就要付出代價。本公子花那麼多錢,可不是為了養一幫無用之人。”

一幫子市井之徒,人數近千,每月花費數萬錢。

不算多,但這錢必須得花得值。

換作以往,江景辰不介意寬容一些,但眼下的局勢已經容不得他分心去管別事,因而必須用雷霆手段鎮壓。

當然,其中也有著殺雞儆猴的意思。

殺人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江鳩心中十分清楚,當下也不多言,只道:“請公子放心,屬下今後自當引以為戒。”

江景辰滿意點頭,開口道:“往後辦事用心些,待到塵埃落定,本公子許你一個官身。”

一個棒子,一顆甜棗。

手段十分老套,但勝在管用。

江鳩激動叩首道:“多謝公子成全,屬下萬死不辭。”

人,只能死一次,何來萬死?

江景辰內心毫不波瀾,又問了些旁枝末節的小事,交待了幾件注意事項,之後便讓江鳩離開。

待人走後,萬金忽然開口道:“這個人,用不久了。”

江景辰眉間微挑,笑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萬金正色道:“我能感覺到他的野心變得更大了。”

感覺這種事情,玄乎其玄。

本以為會聽到什麼一番嚴肅的分析,沒曾想卻是這樣的答案。

江景辰啞然失笑,開口道:“有野心,才能夠做大事,有野心且有能力,才能將大事做好。小鳩這人,能用,至於能用多久,全看我能壓他多久。”

萬金追問道:“等到了壓不住那一日,公子會殺他嗎?”

江景辰笑了笑,緩緩開口道:“只要他不犯傻。”

讓一個人死很容易,難的是讓一個人活。

在他看來,江鳩有活下去的理由,也有活下去的能力。

前提是千萬別犯傻。

萬金默默點頭,緊跟著道:“我暗中派去盯著他的人並沒發現異常,從目前來看,還算是規矩。”

江景辰對於江南道那些親信的本事十分放心,因而也沒過多追問細節,在處理完瑣碎之事後,與青瑤一同商量起了眼下的局勢。

青玉聽得無聊,便拉著萬金坐到一旁,低語道:“等到姚顯策下葬以後,你幫我個忙,找人把他給挖出來唄。”

挖墳?

萬金額頭青筋直跳,壓低聲音,訓斥道:“姚顯策已經沒有用了,挖他的屍體出來做什麼?你一個姑娘家家,別總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青玉捱了訓斥也不惱怒,笑嘻嘻解釋道:“挖他出來,開膛破肚,把五臟給掏出來驗毒啊!”

萬金沒少殺人,見過許多屍體,可當聽到這番言論,依舊感覺到了些許不適,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一副畫面:

嬌滴滴的小姑娘,面帶燦爛笑容,手裡拿著一柄鋒利的小刀,刨開屍體的胸膛,將五臟逐一掏出。

一邊掏,一邊嘟囔著:這是心、這是肝、這是脾、這是肺、這是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