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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甜棗與棍棒

江景辰默默估算了下時間,對方應該是在淮南道事了之後、回京之前,這才找上門來,像是算好了一樣。

當初作暗子這件事,己方不可能透露給外人知曉,也就是說那二人定是從江彥鈞口中得知江鳩。

而那二人既然敢出面現身,就只能說明其背後還隱藏著別人。

會是誰?江景辰目前能夠想到的,就只有朱全章。

不是所有線索都指向此人,而是目前浮在明面上的就只有此人。

驀然間,江景辰腦海中忽然閃過一絲警覺。

“這一切,未免也太過順理成章了些......”

“公子所指何事?”

江鳩臉上流露出濃濃的疑惑。

江景辰喃喃自語,眉間越皺越緊。

“所有的事情都太過順理成章,就好像是有人提前設定好了軌道,而我所做、所想之事,都在按照軌道前行。”

江鳩未能聽懂,因為沒敢擅自接話。

江景辰自顧自說道:“朱全章究竟是被我發現的?還是被人給推到明面上的?自淮南道之後,就好似有隻無形的手在操控著一切,可我卻尋不到半點蹤跡。”

是聖上?

亦或者是政敵?

廳內一時之間陷入寂靜,江鳩猶豫再三,試探著開口道:“會不會是侯爺留下了什麼後手?”

人都已經死了,還能留什麼後手?

江景辰正欲開口,腦海中忽然想到了些什麼,轉言道:“那二人要你做之事與江彥鈞無二?”

江鳩回答道:“那二人命我在公子回京之後注意公子日常言行舉止,將大小諸事匯總成冊,每日巳時放在清源寺一處佛龕之下。”

緊跟著,又將所查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清源寺地處延平門,毗鄰西市,乃是一座百年老寺。

這一代主持法名了真,出生便被父母遺棄在清源寺門口,由上一代主持撫養長大。

現今三十有七,成日吃齋唸佛,甚少離開寺廟,與世俗無多牽絆。

寺廟規格並不算大,但香火異常鼎盛,除尋常百姓之外,不少達官貴人也時常到清源寺進香。

末了,江鳩又加了句:“老夫人也曾是清源寺中香客。”

京城內,大小寺廟共有上百座,除皇家寺廟之外,皆是京中百姓時常進香之地。

迄今為止,江景辰還未見過京中有哪座寺廟香火蕭條。

香火旺盛既是意味著人多眼雜,給些賞錢便能讓人代其取走錄本,再在人群中幾經轉手,便可讓人難以追查。

除非是有能夠過目不忘的識人好手,亦或者是對香客十分熟悉之人。

江景辰想了想,詢問道:“清源寺內的那些和尚,拿些錢財去將其收買,用他們來做耳目。”

方外之人,豈是能夠用世俗阿堵物收買?江鳩略顯無奈,開口道:“公子,那些可都是得道高僧,即便是小沙彌也需持戒。”

江景辰嗤笑道:“那是你沒見過年過千萬,寶馬香車停滿庫、金屋藏嬌三人行的和尚。你且用錢砸砸看,定會有讓你意想不到的收穫。”

從古至今,能用錢解決世間九成九的事。

這不是吹捧金錢至上,而是事實。

聖人亦云:敬鬼神而遠之。

江鳩雖不信佛,卻也是對寺廟那般莊重之地保有幾分敬意,因而對廟裡的和尚行賄之事略感些許不安。

只覺得無論對方是收與不收,心中一縷聖潔都會被玷汙。

江景辰看出了江鳩臉上的為難之色,輕笑道:“也或許是我錯了,古今的確有所不同,那你便去驗證一番,只當一次對賭。”

聽到賭字,江鳩瞬間來了精神,諂笑道:“若我僥倖贏了公子,能得何樣獎賞?”

江景辰反問道:“你想要什麼?”

江鳩沒有立刻作答,認真思考一番,開口道:“我想要當官。”

江景辰毫不猶豫點頭道:“可以。”

本以為還需一番紛說,卻不想是如此順利,驚喜之餘,江鳩亦是反應過來,恭聲詢問道:“公子本可以下令,又為何要對賭?”

江景辰坦言道:“攻人為下,攻心為上。”

攻心?江鳩楞在原地,久久無言。

這便是公子的用人之道嗎?

上位者對下位者這份態度,滿天下怕是隻有公子一人。

難怪能讓師父俯首,能讓江南道那麼多人死心塌地跟隨。

江鳩似有所悟,正色道:“屬下逾矩,還請公子降罪。”

打了個哈欠,揮了揮手,江景辰微眯著眼,漫不經心開口道:“對方能找到你,那就說明江彥鈞說了你不少好話。”

江鳩心中微驚,正欲開口。

江景辰自顧自接著說道:“我並不關心你都做了些什麼事情,以至於讓江彥鈞如此看好你,現今我還活著,而他已經死了。”

從接觸江鳩第一天,江景辰便知此子野心不小,也是個能搞事情之人。

因而雖啟用,卻未曾重用。

遠的不說,就以今日江鳩提出屏退左右的要求,便由此可見其人野心。

眼下藏匿在背後之人既然已經與江鳩有了接觸,那便說明此子在之後有可能會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甜棗要給,棍棒也要敲,關鍵在於度的把握。

和聰明人說話,點到為止,若是說破,反而不美。

漠然的眼神之下,無悲無喜。

江鳩一眼掃過,便不敢再與公子對視,恭敬垂首,回應道:“與公子為敵之人,死有餘辜。”

江景辰點了點頭,含笑道:“你若是贏了賭局,我決不食言。”

此時此刻,江鳩有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心中莫名覺得發毛,早已顧不得什麼輸贏,草草附和了幾句,之後便匆匆離開。

陰暗中,萬金慢慢顯出身形,無比犀利的眼神盯著江鳩的背影,直至對方徹底消失不見。

緩步上前,萬金低聲道:“我會派人盯緊他,公子放心。”

天不亮便起床練劍,無論寒暑,十年如一日,方才造就瞭如今的一流高手。

也正是因此,讓人覺得無比安心。

江景辰不置可否,嬉笑道:“竟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我身後。看來你的武功又有所長進啊!”

萬金面露異色,猶豫了一會,回應道:“早在七年前,我便能夠無聲無息出現在公子身後。”

幽默感,真的是一件十分重要的東西。

江景辰略顯尷尬,乾咳了幾聲,轉言道:“朱府婚宴是哪一天來著?你說咱們送兩隻金豬作為新婚賀禮,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