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剛從東邊升起,暖橙的光色打在雲上,空氣潮溼,霧氣繚繞。
這一幕日出正好的景象跟現在所處的環境完全是兩個極端,一個自在美好,一個低沉壓抑。兩幕相差甚遠的畫面印在同一張畫卷上,充滿了割裂感。
將行李清點完畢的保障人走到青年身旁,老先生行了下禮,便開始說起了正事。
“公爵繼承人,您今日的時間非常緊張,明日的邪神認準儀式要提前至今日中午,因此,在今日中午午飯之後,您就要準備進行邪神的認準儀式了,且在下午要立刻趕回城”
榲裴桎蹙著眉,邪神的認準儀式本是安定在明天的,為何突然提前這麼久?而且今日下午還要回城。
一個上午的時間,讓他理清那麼多線索,安排那麼多事情,對他來說並不算難事,只是他懶,不想幹。
如今看來,不想幹也得幹了,而且速度要快,把握得在九成以上。
“為什麼提前那麼早,是城裡出什麼事了嗎?”
老先生輕嘆一口氣,臉上有猶豫之色,他的嘴唇蠕動,終是說了話。
“老國王……病重了”
榲裴桎內心裡輕笑著,但表面卻不顯,面上的凝重與不解交織在一起,讓一旁的人都覺得公爵繼承人在擔心這個臨死的一國君主。
“唉,望能君主身體平安吧”
榲裴桎輕嘆一口氣,仰頭看了看如同油彩畫般美麗的天空。
榲裴桎提著幾件較輕的行李去了臨時住所,他拍了拍木椅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他半倚在木椅上,看著下人送來的茶水,茶水上方冒出的霧氣繚繞,想著在城內的兩人下毒成功的事情,他不禁輕笑一聲。
老國王病重表示著要選出一位新的繼承人,而如今皇家只有皇女,皇子一個不剩,全都死在聖菲殿的認準儀式上了。再加上之前榲墨特的態度,目前來看公爵府不會謀反,因此就要選擇一位新的皇室繼承人,但是皇家最受寵的兩個女兒,偏偏是最不爭氣的。
二皇女揮金如土,雖然如今的開支沒有往日多,但還依舊靠著她養的那些男寵過著虛度光陰的生活。
四皇女嫉妒心極強,遇到一點小事就會打擊報復,如果讓四皇女當上新的一國之君,那這個國家可能要被她霍霍乾淨。
現在最好的選擇,偏偏是最不受寵的三皇女,人在臨死之前總會想清很多,希望老國王能明白自已該如何選擇。
再加上現在三皇女與公爵府的繼承人有婚約,就算不得夫家喜愛,背後也有那麼一座強大的靠山,沒人能敢輕視。若是老國王執意要立兩位愛女其中一位成為新的一國之君,那他們可能就要來硬的了。
畢竟,老國王不是普通的因老的病重,而是因毒病重,下毒這件事情就是今年提出來的,要在兩個月之內拿下新的一國之君的位置,這樣做是最簡單的,也是最快的。
如果是讓人刺殺先不說會不會露出馬腳,大眾都會認為是公爵府幹的,畢竟公爵府在黑暗中蟄伏那麼多年,現如今的勢力龐大到無法估計,雖然說那一國之君只是個虛名,可誰不想要呢?大眾一定會把所有責任推到公爵府上,那畢竟是一國的君主。就算公爵服勢大力大,也難以服眾。畢竟是得民心則得天下。
況且,皇家還有那個格外珍貴的寶貝,若是老國王將那個寶貝藏在犄角旮旯裡,直接給刺殺了,萬一將整個宮殿都翻過來找都翻不到呢?
下毒這件事情,既能讓老國王名正言順的死亡,也不會引起各種的反浪來浪費精力。而且還能讓老國王成功的留下遺言。皇家的醫生都是公爵府的,就算發現了,又有誰會說呢?
在思考之後,青年發現自已格外疲憊,恐怕是昨夜沒休息好的緣故,馬車一直在晃,再加上昨晚有冷風吹進來,怎麼可能會睡的好?
他也顧不上房間內的床是否乾淨,就直接爬上床,蓋上被子,就迷迷糊糊的睡了。
再醒來之際,就是被敲門聲吵醒的,青年的起床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他赤腳踩在地毯上,快速下床去開了門,他正想看看是哪個不長腦子的人來打擾他睡覺。
剛開啟門,就聽到一聲熟悉的輕笑聲。
“呦,才睡醒?”
溫槐笙看著對方微亂的頭髮,臉上甚至還有枕頭壓出的印子時,臉上的笑容更是不加掩飾,溫槐笙的視線下移,看著對方襯衫的上兩顆釦子被鬆開時臉上有一絲驚訝。
“呦,你這次心情這麼好,竟然解釦子了?”
青年白皙細嫩的脖頸彷彿一折便斷,那頸側的痣,彷彿是一朵點綴玫瑰花的露水。沒人會想知道,這美麗的外表下是極致瘋狂的靈魂。就如同美麗的罌粟花一般,既誘人又致命。
本就冷下了的臉,現在更是如同在冰水裡浸泡了好幾個小時,榲裴桎看著門外的那人,拳頭莫名的瘙癢,想要打人。他怕自已一個衝動把對方打殘,後面不好利用,就把門給重重砸了回去。
門重新關上,雖無法隔絕外面的聲音,但的確是小了一些,對方不滿的抱怨聲在門外響起,而榲裴桎全都當做沒聽見。
房門外的人像是知道了房裡的人不會給他開門,也漸漸消停了下來。
榲裴桎穿戴整齊,將頭髮隨便挽了起來,就打算出門吃飯了,他這一覺睡下來,時間剛剛好。
榲裴桎把手放在門把手上,剛想壓下去開門時卻遲疑了,如果對方還守在門口,那他豈不是一開門又會看到那一張欠揍的臉。
“真是格外影響人心情”
青年在心中輕嘆一口氣,他開了門,發現對方的確還在外面等著,但他直接無視對方,下了樓去了吃飯的地方。
溫槐笙在他旁邊,如同一個空氣人一般,甚至比空氣還空氣,榲裴桎聽著對方一些不重要的牢騷話,心中在暗罵房間到餐廳為什麼那麼遠?他感覺他的耳朵要被吵死了。
到了餐廳門口之後,青年終於捨得給旁邊的那個人一個正眼了,榲裴桎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旁邊的人。
“怎麼,你還要跟我一起進去?不怕被人搞嗎?”
榲裴桎說的那個人是誰溫槐笙心裡自然清楚,不就是上次看著挺乖巧的那誰嗎?表面上一副人模狗樣的,背地裡是啥樣還不知道呢。
溫槐笙輕笑一聲,就像完全沒有把那個人放在眼裡一樣。
“我怕什麼?若是他真的能夠讓我害怕,那我也沒必要活著了”
榲裴桎嗤笑一聲,轉身進了餐廳,沒有再看對方。
果不其然,溫槐笙一進餐廳就感覺有人在用不懷好意的視線盯著他,那強烈的惡意感讓他無法忽略,他看見了上次那個長相乖巧的人。那個人如同看仇人一般盯著他。
但是,一旦他身旁的那個人轉頭去看他時,他的表情卻換成了另一個模樣。那兩個表情完全是兩個極端。
“真能裝”
溫槐笙暗罵一聲,表面上默不作聲的坐到了青年身旁。
果然,那道視線更強了。但是這一切身旁的榲裴桎都有所察覺,他只是不想管,懶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