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離想了想，這才認真地說道：“其實莫分男女，若來應徵的人家，有年紀偏大，體力不濟，或是舊疾在身的，我自是也不敢用的。
否則萬一人在我這兒做著工就病了過去，那我也不好跟大家交待，這一點，還請大家體諒！”
“姑娘放心，”肖二奶奶介面道：“咱們雖缺錢，可也知道，這樣給東家添麻煩的事兒做多了，恐也會遭了東家的嫌，萬一若得東家不快，舍了這窩子村，那我們豈不是自討苦吃？”
村民們聽得此言都紛紛點頭稱是，肖二奶奶又說道：“所以咱們也只是想問問，這女工，除了力氣大，愛乾淨，姑娘可還有別的要求？”
慕離這才明白，畢竟自家到底做什麼生意的村民們現在也還不知道，有此一問，想來也是為了自家女娃兒著想。
於是便鄭重地開口說道：“我這裡只有一個廠子，是全要女工的，且只要二十人，其它都是要和男工們打配合，方才能將貨物做出來。
所以我想著，那間全女工的廠子，倒是沒有什麼年齡上的要求，只是這男女混搭的廠子，最好還是隻招些結過婚的嫂嫂、嬸子們的好。
這樣於姑娘們以後說親也有益，也不怕損了姑娘們的清譽。”
“原來是這樣，”肖二奶奶面上一喜，轉身對著徐四爺說道：“四爺，那我先將名報上，明日再去我大哥家尋你細說！”
村民們一聽這麼快就有人報名了，紛紛在人群中喊道：“我也報！”
“還有我，我也報名！”
慕離不防這麼快就將局面開啟了，對於肖二奶奶的捧場十分感激，不覺與她也親近了幾分，笑著說道：“肖二奶奶快人快語，做事也爽快利落，真是合了我的性兒！”
肖二奶奶也眉飛色舞地說道：“那是！姑娘你年紀輕輕就能替你祖父說話主事，想來也是個有本事的姑娘，咱們只盼著多跟著姑娘賺些錢，都過上好日子！”
明奶奶也高興地說道：“那是那是！這眼瞧著呀，好日子就在前頭啦！”
看見明奶奶，肖老大才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一拍腦門兒道：“還有一件事兒！鄉親們，方才說的那三十名女工，只是廠子裡要用的，在這之外，還要單招二十個女工，給離姑娘做衣服！”
村民中頓時炸開了鍋，“二十個人做衣服？這家裡得有多少人啊？”
“是啊！這麼多人做衣服，那穿得過來嘛？”
“這富貴人家的日子還真是咱們想都不敢想的啊！”
一聽村民們竟這樣議論，明奶奶頓時待不住了，一步站出來道：“你們這說的都是些啥喲！這二十個人，是找來給在廠子裡上工的工人們做工服的！
離姑娘說了，凡是在廠子裡上工的，無論男女，一人一年發六身衣服，一年四季換著穿！這麼多人的衣服，只二十個人來做，我還覺得人少了呢！”
“明奶奶說得可當真？”人群中立馬有人叫了起來。
“明奶奶，您方才說，這衣服，是廠子裡發給我們的？”有那心急的，已是將自己當成了廠子裡的人，忙不迭地問道。
“那可不，”明奶奶面上一嗔，喜氣洋洋地說道：“東家姑娘可是說啦，怕你們穿著自己的衣服來上工，磨損的快，便叫我找人來給你們做衣服，大家夥兒可都要愛惜著穿，丟了可就沒有啦！”
人群中再次熱烈地議論起來，肖老大壓了好幾次，才叫眾人都住了口。
肖老大看了慕離一眼，見慕離點了頭，方才說道：“離姑娘說了，凡是進了廠子做工的，無論男女，一律按六百文一個月算工錢，先做三個月瞧瞧，若是做得好，才能留下來，算是正式入了職，這工錢，便可漲到一個月八百文。”
“多少？八百文？村長可別哄我們！”
“是啊村長，鎮上大酒樓裡的夥計，一個月也才不過六百文！”
“村長，您說的是不是真的？”
村民們再次鬧哄哄地議論起來，肖老大一揮手，笑罵道：“個臭小子！就你們幾個叫得歡實！這上了工都是要籤文書契約的，你們當這是紅口白牙一句話的事兒？”
肖老大說到這裡也嚴肅了起來，看著村民們一板一眼地說道：“你們也別光聽著這工錢實惠就眼熱，可別忘了，我方才說的是，做的好的，才能留下來！
若是做的不好，那你們只掙這頭三個月的月錢，也就算是到頭了！
更有甚者，若是有敢在廠子裡偷奸耍滑，打架扯皮的，或是出去倒閒話說是非，壞了東家生意的，那這可就不是不要你一個人的事兒了，恐怕你們這一家！一族！都得受牽連！”
這一番連打帶消的話說下來，就連那幾個愛鬧騰的人都不敢再嬉皮笑臉了，大聲說話的更是沒有，只私下裡小聲議論著。
慕離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套恩威並施的說辭是她早就和肖老大商量好的，八百文一月的工錢即便是在丹陽城，也有的是人搶著來做。
慕離就是要用這高收入吊起他們的胃口，這樣他們不僅能約束著自己，還能為了自己監督著旁人。這種紅棗加大棒的打法，可比日日在他們跟前耳提面命強多了！
人群中好半晌都沒有人再說話，慕離也不急，只低聲和付老頭兒說著些什麼，終於，有人弱弱地開口問道：“村長，您方才說的契約，是賣身契嗎？”
“什麼賣身契！”肖老大一聽就笑罵道：“就咱們這賤地出來的人，還想賣身到那樣的高門大戶？快別做夢了！
付老先生說了，他們初來乍到，與你們都不熟，這契，便只籤一年的，這一年裡若都表現得好，才能籤第二年的。
所以啊，你們誰若是運氣好，第一年就選上了，也別得意，沒選上的也不必灰心，總有那不長眼的會給你們騰位子！可都聽清楚了？”
話說到這裡，鄭家人，徐家人，還有肖家幾房沒與慕離相處過的，已經暗自在心中盤算，待會兒回去一定要知會族中各房，為著自家的生計，都要好好約束各自家中的人，無論誰家有人被選上了，一定要慎之又慎，鄭重相待。
那幾個平日裡就心思活泛的散戶們，也漸漸收起了怠慢之心，不為別的，就衝著這一個月八百文足夠養活全家的月錢，也不能得罪了付家這尊財神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