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珊，你不能這樣想！”
蔣子聰彎下腰，雙手握住紀靈珊的肩膀，視線與她平齊。
眼淚如同源源不斷的泉水，從她的眼睛裡一串串湧出來。
蔣子聰想起，他們小時候一起玩追逐遊戲，小珊一頭摔倒在草地上，膝蓋撞得流了血。他著急忙地跑過去扶起她，她就是這樣不知所措眼淚汪汪地看著他。那時候，他真希望受傷的是自已。
“小珊。”
蔣子聰的雙手微微收緊，用沉著的、充滿了心疼的聲音說：
“我知道你很痛。但是，你不能倒下！你要是倒下了，紀伯父怎麼辦？難道你要把他還有靈泉全部丟下不管嗎？還有東遠，那是紀伯父一生的心血。”
紀靈珊可能不知道，就在她的婚禮鬧劇發生的這短短的一天時間內，紀氏總裁重病搶救的訊息一出，東遠的股票已經跌停，公司損失慘重。
蔣子聰沒有把這個訊息告訴她知道，他實在不願意給她雪上加霜的打擊。
蔣子聰的話，給了紀靈珊一些掙扎起來的力氣，她接過蔣子聰遞來的手帕擦擦眼淚。
蔣子聰見她收住了眼淚，順手拖過旁邊一張空著的椅子，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情緒稍微平靜了一些之後，紀靈珊覺得這樣的相處實在是太尷尬了。
這個時候，最應該幸災樂禍的是蔣子聰。所有最不應該給她安慰的人裡，蔣子聰也是第一順位。
她羞愧地低下頭：
“子聰哥，我對不起你。你回去吧，別管我了！是死是活，就讓我自已受著吧！我是活該。”
蔣子聰沉默了片刻，心頭真是五味雜陳。
紀靈珊悔婚在前，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絕對是奇恥大辱。要說他不埋怨她，那實在是太過虛偽了。
如果紀靈珊真的嫁給了傅庭琛，兩人甜蜜幸福，他對她的埋怨可能一輩子也無法釋懷。他也可能一輩子都不想見她。
可是，現在事實是完全相反的。
紀靈珊落到這樣一個境地，他卻沒有辦法狠下心來繼續恨她。
她只是受了一個男人的騙，也是一個受害者。
罪魁禍首隻有一個，就是傅庭琛。
“我不想說我完全不記恨你，小珊。”
沉吟半晌，蔣子聰開了口。
“你知道，我從小就喜歡你。當我知道，你答應跟我訂婚的時候，我真是感覺太幸福了。可是，這幸福很自私。因為我知道，你並不愛我。或者說，你從來沒有真的愛過我。頂多只是喜歡我。”
他苦笑了一下，繼續說：
“但是那個時候，我告訴自已，喜歡就是愛，至少是愛的一種。直到你和傅庭琛在一起，我才明白，你的確是愛我的——只不過像愛哥哥一樣愛我。”
紀靈珊嘴唇動了動。
蔣子聰搖搖頭，示意她讓他把話說完。
“你不用解釋，也不用道歉，我明白。也許在所有人眼裡，我們都是最合適的人。但是我知道，在你心裡，也僅此而已。這段時間我很痛苦。可也正是這種痛苦，逼著我去思考我們這麼多年來的相處，逼著我看清楚我在你心裡的位置。所以，你不用再覺得對不起我，我原諒你了。”
看著紀靈珊羞愧地垂下眼睛，蔣子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可是小珊，我還是你的哥哥，不是嗎？”
這是多好的男人，為什麼她這麼多年就是沒有愛上他呢？偏偏愛上了那個人面獸心的傅庭琛！
“對了，靈泉呢？怎麼沒見到他？”
蔣子聰這才注意到，兩人說了半天話，身為紀家獨子的紀靈泉竟然不見蹤影。
紀靈珊吸了吸鼻子，說：
“他在婚……典禮上跟傅庭玉打架，受了傷。我讓他去旁邊的醫生辦公室處理一下。”
“他去了多久了？”
“挺久一會兒了。”
蔣子聰皺起了眉頭。
“不對呀，我剛剛從醫生辦公室過來的，沒見到他呀！”
兩人四目相對，彼此不言，但是一股不祥的預感同時在兩人心裡升起。
傅家別墅之外，阿華替傅庭琛開啟車門，後者下了車，邁步往裡走。
一個黑影卻突然從旁邊的灌木叢中竄了出來。
“傅庭琛，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
可是，他還沒沾到傅庭琛的衣角，傅庭琛身形一動，已經閃開了。
紀靈泉撲了一個空，摔倒在草地上。
他剛剛打算爬起來，阿華已經慌張地衝過來，一個彎腰把紀靈泉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確保制住了紀靈泉，他緊張地問：
“琛哥，你沒事吧？”
傅庭琛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看著紀靈泉。他本來身形就高，這麼一對比更顯得壓迫感十足。
“沒事。他能讓我有什麼事？！”
他斜睨了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紀靈泉一眼，輕蔑地說。
“怎麼處置？”
阿華問。
傅庭琛撣了撣衣袖，一邊抬腿往大門裡進，一邊輕飄飄地說：
“這種事，當然是交給相關部門來處置。非法侵入私人住宅，還有，毆打房主人。這都可以入刑的，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他沒再多看紀靈泉一眼。
他也不想做的那麼絕，畢竟當年的事情發生的時候，他紀靈泉都還沒有出生。可是，他偏偏要來招惹他！
送上門的生意，他從來不會拒絕。
“靈泉的電話打不通！”
醫院裡，紀靈珊急得在走道里來回直轉。
“你也別想太多。也許，靈泉只是一時無法面對這樣的事，自已先回家了？”
“不可能！我打過電話回家裡，莊嫂說，他一直沒回去。我怕他在氣頭上……”
紀靈珊話只說了半截，可是蔣子聰已經明白她在擔心什麼。
他只好勉強笑著安慰：
“不會的！”
可是，怕什麼，來什麼！
紀靈珊的手機響了。
她飛快地接起來。
“喂，靈泉嗎？你在哪？”
“你好，我這裡是港城八分割槽警察局。你是紀靈泉的家屬嗎？”
紀靈珊的手一抖，手機直直地從手中掉落，躺在了地板上。
裡面的聲音猶自在焦急地追問：
“喂？喂？請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