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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買方子

“兔子12只,小雞23只。”豆芽撓著下巴想了一下,抬頭正色道:“沒錯,就是這麼多,阿泠,你什麼時候養雞和兔子了?我怎麼不知道?”

陸西泠腦子慢了一拍。

回想剛才倆人的計算速度,雖說她是心算,豆芽是珠算,可結果是一模一樣的,而且速度幾乎是不相上下。

陸西泠倒吸了一口氣。

這回豆芽是徹底清醒了,她看著陸西泠緩緩蹲下來的身體,還有眼中莫名的虔誠和炙熱,不像是在看人,好似是在看一隻待宰的小豕。

小丫頭縮回手,反握住陸西泠道:“阿泠,你餓了?”

她的手一點也不水靈,有甚好看的?陸西泠如此熱烈的盯著她的手,可能性只有一個。

肯定是把她的手當小豬蹄了。

豆芽回頭看了一眼鍋說道:“菜馬上就好了吧,等藥膳給二孃送去,咱們是不是就可以下索餅了?”

果然,吃貨的眼睛裡只有食物。

陸西泠挪開驚喜的目光,約莫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一掀鍋蓋,滿是膠原蛋白的鮮雞湯味就充盈在了周身之間。

【叮!恭喜完成“黃芪蒸雞”!】

【叮!恭喜解鎖新選單“芙圓豆腐”!】

陸西泠把蒸雞送去廂房,再回來給豆芽搗鼓吃食。

原湯化原食,最營養了!

陸西泠盛了索餅,把湯底也颳了個乾淨給豆芽潤胃,自己則捧著一小碗坐在對面喝了起來。

小吃貨想不明白陸西泠今天為何一反常態,但管她呢,咱要求不高,吃飽就行!

灌下一口熱湯,豆芽對著陸西泠傻笑,道:“這湯可真鮮,好喝極了。”

“好喝就多喝點。”

陸西泠笑看著豆芽,心裡還在琢磨著這丫頭的算術天賦。

沒經過系統學習就這麼強,不得了啊!

這樣的寶貝用來跑堂真是可惜了,等得空時,她可得和二孃好好說說。

然而這份心思只在腦中轉了一圈便作罷了。

胡二孃為了照顧她的永郎,衣不解帶的日夜陪伴,哪有心思管別的?

近來她家郎君身子爽利了不少,二孃又陪著他朝扣富貴門,暮隨肥馬塵,心思壓根就不在生意上了。

這人又清楚陸西泠長了一張好嘴,過了幾天便是蘭園的大單子也全權交給了她。

對陸西泠來說,這倒不是什麼難事,畢竟兩家只是供貨商和經銷商的關係,只要賬目沒錯,落了字領了憑證便錢貨兩清,流程極其簡單。

可今天蘭園的膳房先生點了貨卻不急著往回走,拖著著陸西泠問東問西,還非要自掏腰包買幾塊現出鍋的芙蓉糕嚐嚐。

陸西泠當然不會摳搜到收金主的幾塊銅板。

膳房先生搓了搓手,接過暖香撲鼻的糕點,咬下了一口。

“先生覺得怎麼樣?剛出爐的果子和送過去的食貨有什麼不一樣嗎?”

膳房先生怕對方是誤解自己狹隘,忙解釋道:“姑娘別誤會,我不是在懷疑貴店給鄙舍送去的糕點有貓膩,我就是想嚐嚐還有熱乎勁兒的。”

陸西泠笑了下,彎彎的眉眼好似會說話。

膳房先生跟著蘭園主事闖蕩京城幾十年,早就是老江湖了,什麼人藏了什麼心,他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

小姑娘笑臉迎人,識禮節,知大體,幾次合作下來,雙方從來沒有發生過不愉快。

但笑不代表對方諂媚逢迎,相反,這位姑娘和她家老闆娘很不一樣,處處透著客氣謹慎。

膳房先生實話道:“罷了,我若不是被你看出別有用心,也不至口齒不俐。”

陸西泠被逗笑了,道:“先生也別誤會我才對,我就是想問問先生,是不是還是新出爐的好吃些。”

小姑娘明眸閃爍,滿是狹促。

老油條妥妥的被小狐狸將了一局,須臾爽朗笑了起來。

自古英雄多為美人折腰,膳房先生內心找平衡,默然將自己封為了遲暮英雄。

既然是英雄,就不該以勢利壓人,更不可平白佔了對方的便宜。

“此事還需同你家老闆娘商議,不過你家老闆娘不在,我先說與姑娘聽也是一樣的。”

聞言,陸西泠抬手將人請進屋內奉茶落座,自己也坐在了對面洗耳恭聽。

“實話與姑娘說,我家有位客人吃好了貴店做的芙蓉糕,便遣了我家主事人來尋貴店問問方子。”

白案圈子裡,誰人不知佳人果子鋪眼下最有名的糕點就是芙蓉糕?

他們彼此的心裡又怎會不清楚,做生意最忌諱斷了別人家財路的?

話出口不佔理他自然底氣不足,連表情都是扭曲的,可……這是上面的意思,且還催的十分緊張,他們家推拒了幾次,壓到了今天是實在沒辦法了。

眼瞧著對方沒回話,膳房先生又解釋道:“姑娘放心,價錢你們儘可以開,那位客人說了,多少錢他都使得。”

多少錢都使得可不是一般人能說的出來的。

陸西泠開始回憶曾經在果子鋪買過芙蓉糕的達官貴戚,吃的可口不少,遣僕人過來買方子的也有許多,皆是先報價後商量,不過最後都因為價格不合告吹了。

理由可想而知,糕餅而已,在貴人眼裡能值幾個錢呢?

而膳房先生口中的這位不稀動用高價買她的方子,除了讓陸西泠覺得這人是如豆芽一般的吃貨外,更下意識的想到這人的來頭估計不小。

蘭園……沒在外面吃過她家糕點……讓生意人寧可違背原則來買方子……種種線索拼合起來,莫不是宮裡的?

陸西泠心有餘悸,不願再和皇宮扯上干係,但她心裡又癢癢的很。

這可是真正的大訂單!

陸西泠斟酌道:“此事的確事關重大,果真需要我家老闆娘好好考慮考慮呢。”

沒拒絕?

這是有商量的餘地了?

事情比預想中的能夠接受,膳房先生臉上尬色逐漸消去,仰頭將茶盞中的金銀花飲子一乾而盡。

“此事關係貴店今後的生意,是該慎重一些。”膳房先生不知陸西泠本事深淺,卻對京城的生意經瞭如指掌。

“其實你們拿了這筆錢,日後也不一定非要做糕點鋪子,花糕鋪子遍地開花,能做到極致少之又少,姑娘的手藝獨一份是自然,但能做糕點百世留名的……士族之中非富即貴也。”

那意思,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太冒險,且還是沒有雞媽媽呵護的蛋。

這說法和陸西泠的倒是不謀而合了,可和她家老闆娘的想法估計相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不論如何,陸西泠感謝對方的善意提醒。

膳房先生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都是商行裡的蛹,我幫你一下,你扶我一把也是應該的。”

確切的說,願意幫她一把也是因為他家主事的看上了這位姑娘的手藝,不過,前兒從旁人口中得知她拒絕了孫仙姑兩千錢的邀約,自家也就暫歇心思了。

二人又客套了一會兒,眼瞧著天幕低沉,膳房先生這才準備帶著貨品回去。

陸西泠目送著馬車遠去,心思卻已經飄到了別處。

上面壓著,下面又不一定聽話,夾在中間的其實最艱難。

以蘭園在京城的地位,既然已經違背了生意原則,便大可以把臺子扯了,可那樣大家就都沒得玩了,以和為貴,買賣才能做長久。

這位蘭園的主事實在是位體面的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