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荊泰呵呵一笑,似是冷嘲一般。
“哦,我把話題帶偏了。我是想說,我們三個人中最心狠的那個人是我最敬愛的姐夫,你最摯愛的周——明——坤。”
唐英琪沉默。
她攥緊的拳,鬆了下來。
似乎對方一語中的,讓她無法辯駁。
一滴淚從眼眶落下。
她的腦海浮現出周明坤無數次對她說“我愛你”的畫面,可是沒有一句“我願意娶你”。
8年,法律上來說她並不是他的妻子。
英琪的沉默似乎中了唐荊泰的猜想。
唐荊泰語速平緩,似推心置腹般,說道。
“姐姐,我知道你討厭我對周明坤的態度。我承認我並不是一個絕對的好人,可是我對你絕無任何不好的心思。而我說周明坤是最心狠的人,更不是無憑無據。”
“姐姐,你想看我的證據嗎?我隨時等姐姐的到來。”
英琪握緊手機,數秒之內內心一陣博弈。
“如果你的證據不成立,你必須放過明坤,從此不再為難他。”
唐荊泰居高臨下,俯視著樓下被慾望與浮躁操控的人們,陰沉一笑。
“可以,我等著姐姐。”
司機按照唐荊泰發來的定位,改變行駛方向,駛向通往西三環外的高架橋。
南山市的西三環外,原是大型重工業的聚集地,隨著工業的沒落與資源型產業的枯竭,這裡也開始逐漸荒廢。
大批的廢舊廠房,老式的筒子樓,成了這裡的標誌性建築,見證著這裡曾經的繁榮。
如今這裡最繁華的地方是佔據著大片土地的城中村,因為租金廉價,所以魚龍混雜。
當尾號三個七的庫裡南停在城中村中,立即顯得扎眼,引人注目。
車剛停穩,一名穿著黑色超短衣裙,留著齊劉海的長髮女子便出現在車旁,叩了叩車窗。
英琪降下小半截車窗。
黑色超短裙女子柔聲細語問道。
“英琪小姐嗎?荊爺讓我來接你。”
英琪猶豫之際,電話響起,是唐荊泰的來電。
“姐姐很準時。”
電話裡的荊泰仍舊是不改的自帶幾分邪氣。
“你到底在哪裡?我已經到了”
英琪向車窗外張望。
未出車門,便已感到這裡的一切與自己格格不入。
“你彆著急,我的小莉莉不是已經站在你面前,來接你了嗎?姐姐儘管放心地跟著她走,弟弟從不會讓你失望。”
唐荊泰說完便掛下電話。
英琪下車前,司機特意叮囑是否需要跟著她一起去。
英琪只答道不用,便推開車門離去。
英琪緊緊跟在小莉莉身後。
她抬頭環顧四周,只見四周皆是村民自建的七八層小樓。
高高懸空的電線扯的縱橫交錯。
女人們的內衣被隨意的用衣架勾著窗戶把手晾曬在窗外。
英琪先是跟著小莉莉進入一家所謂的超市,然後穿過超市後門,又進入一家網咖。
網咖裡燈光昏暗,低劣的菸草味四溢,遊戲聲與各種影視劇聲交織在一起。
英琪小心翼翼的踩著她的十公分高跟,穿過長長的過道。
“英琪小姐,一會兒下臺階,您注意安全。”
在一塊黑色的皮質門簾前,小莉莉轉過身,提醒道。
然後小莉莉便揭起簾子,推開一扇鋁製的門。
那扇門後是一個十幾平米的倉庫,堆放著各式還未拆封的飲料、泡麵、火腿、餅乾。
小莉莉站在一幅巨大的已被染汙的油畫前,將畫向外一推。
那幅畫便如同一扇門,通往了另一個區域——條長長的向下的臺階,以及一條燈光昏暗的狹窄通道,
那條通道長約百米,說是通道,卻更像一條地道,空蕩且陰冷,頭頂的白熾燈忽明忽暗,四個方向安裝的監控如四雙眼睛牢牢盯著二人。
通道的盡頭被一塊鋼板阻了去路。
可是英琪剛站到鋼板前,那鋼板卻如同一扇雙開門,自動開向兩邊,帶來另一番天地。
“英琪小姐,請。荊爺正在等您。”
小莉莉做出了“請”的姿勢。
英琪雖被眼前的景象有些驚住,但還是回了一句“好”。
眼前分明是一個賭場,幾乎望不到頭的大廳裡,各式玩法應有盡有。
來自不同國度不同風格的女人們,或嫵媚,或嬌柔,或性感,或高冷,服侍著來這裡豪賭的客人們。
一個客人豪橫的將全部籌碼推倒押注,流著大波浪的低胸女人,拽著男人手,阻攔道。
“別啦,你說了要留著給我買那個戒指的,都壓下去了,人家都沒得玩了。”
男人揩了女人胸前一抹春光的油,慾望流轉的眸光裡,油膩膩地吻了一口女人脖下。
“這把玩完了,就帶你去買。今晚陪我好好玩,我的小可人兒。”
英琪胃裡突然一陣作嘔,她忙用手捂住。
“英琪小姐,您不舒服嗎?”
小莉莉注意到了她的不適,忙扶住。
“沒事,只是這裡有點悶。”
英琪擺了擺手,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緒。
在賭場大廳一個高聳的古希臘雕像旁,向左轉走到盡頭,推開一扇梨花木門,便是一條向下的臺階。
“荊爺在負一層等您,您若是不舒服可以直接告訴我。”
英琪扶著臺階扶手,邁出右腳。
“我還好。”
下了臺階,向右轉是一條燈火通明的寬闊長廊。
寓意著財源廣進的流水潺潺與錦鯉池,形成了一個水局。
長廊兩側,每隔二十米便有一名黑衣保鏢把守。
在長廊盡頭處,小莉莉對守在門口的黑衣保鏢點頭示意。
於是兩名黑衣保鏢推開高大的楠木門,一個數百平的辦公室映入眼前。
辦公室裡,唐荊泰正靠在軟背椅上聽著一首老舊的粵語歌。
他微閉雙眼,哼唱著旋律。
“從來只有他
可以令我欣賞自己
更能讓我去用愛
將一切平凡事
變得美麗
忘記他
怎麼忘記得起
忘記他
等於忘盡了歡喜
等於將心靈也鎖住
同苦痛在一起”
英琪邁入辦公室數步,身後便響起楠木門沉悶的一聲響。
她向後望去,身後空蕩蕩的,只有一扇封閉的木門。
“你終於來了,姐姐”。
唐荊泰睜開眼,又接著糾正道。
“哦,不,是你終於來了,英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