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那邊在沈婧的籌劃下,已經步入了正軌,開始正常運營。
然而,官巷街的進展卻不盡如人意,讓沈婧和吳良都感到有些頭疼。
吳良雖然在衙門裡和捕頭有些交情,能在官巷街擺擺威風,但真要辦事,還得靠人脈和銀子。沈婧透過張里正家的張大哥,好不容易和工房主事袁承搭上了線。
為了打通關節,他們又是請吃飯,又是送禮,前前後後花了不少銀子。袁承終於答應把“香房”改建列入到吳州府城區修繕計劃中。
官府撥地,由吳良承建,建成後長租給他十年運營。頭三年免費,之後每年每處“香房”收一兩銀子的修繕費。
袁承也同意他們先在官巷街先試運營一下,如果可行,再其他區域分別推進。
袁承給了三處官巷街地方,沈婧看了下地圖,覺得地方都還是不錯的。這袁主事大人還是從行動上支援了他們的事業。
第一處是在望月樓背後的小巷子裡。望月樓是吳州最大的酒樓,算是地標型建築,附近客棧酒館林立,算是吳州西南區域的CBD了。這裡離百川書院最近,人流量大,是個不錯的地點。
就在望月樓旁邊的不遠處,有處廢棄的沼澤地,成了大家隨意傾倒垃圾和便溺場所,日積月累,這裡幾乎臭不可聞。
附近居民幾乎每年都要反饋一番,不過對於這個臭氣熏天的大坑,袁承也不想碰,沒啥好處,沒事還惹的一身臭。
正好吳良和沈婧要提出建造香房,他想都沒想就把這處撥給他們了。
第二處是在小舟橋附近。這個時代並沒有宵禁,所以夜市也非常發達。一到傍晚,小舟橋兩邊燈籠亮起,到處都是挑擔推車的小商販。恐怕是因為吃了容易拉肚子,所以工房之前倒是在這裡建了一些茅廁,不過由於沒有維護,現在大多也是髒亂差。反正有人接手,所以袁承把原先官府建的幾個茅房也撥給了吳良。
最後一處,在靠近城南的貿易市場附近。這裡有一個吳州最大的農貿市場,靠近城南的貧民區,所以也是三教九流的聚集地。因為人流量大,所以自然環境也是極其髒亂差。
沈婧原來是不想考慮的,主要是太亂了,沈婧想開始還是做點有“油水”的生意。但是袁承給他們提的條件是,要想拿其他香房的地,這裡必須給一併解決了。
原來上個月知府胡大人巡查的時候,正好路過這裡,不小心踩到了汙物,又見到眾人隨意便溺,臨著菜市場又是臭氣熏天,氣的他破口大罵。
主簿大人被胡大人唾沫橫飛罵了半天,回來後又把袁承罵了一個時辰。
但是顯然知州或者主事大人沒有打算出錢做這事。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袁承本來是無奈想著從今年蘭溪河道修繕費用挪些出來做修建和清理費用。
但是挪用專款這事兒,風險太大了,做的不乾淨,輕則丟了差事,重則要掉腦袋的。
正在袁承左右為難之際,吳良和沈婧就送上門來了。
他聽了沈婧的計劃,便計劃著讓兩人把這個爛攤子接過去。
袁承端著架子,看著吳良和沈婧謹小慎微,曲意討好的樣子,他不過稍微給了點甜頭,這兩人不但替他解了憂,他也收到了不少好處。
看樣子,等真做起來了,每年的孝敬也不少。
這工房裡油水機會真是不多,但凡有個修建的活兒,這買材料出錢的都是戶房,幹活的又是服役的百姓,他工房只有悶頭幹活的份兒,半個子兒都沒有從手裡過。所以這次吳良和沈婧的這個事兒,袁承這事兒比他倆還積極。
吳良倒是打著包票一口承諾下來了。他雖然不太懂沈婧的那些彎彎繞繞,但他知道,只要跟著沈婧的步伐,總能賺到錢。
可這過去了半個月了,官巷街的另外兩個“香房”工程已經按照沈婧的計劃如火如荼地展開。然而,城南的工地卻遲遲沒有動靜,這讓袁承感到十分焦急和憤怒。
每次問及進度,吳良總是支支吾吾,找各種理由搪塞。終於,袁承忍無可忍,怒拍桌子,發出了最後通牒:“老子就是讓你們解決這個破事的!要幹就幹,不干我找其他人!”
沈婧見狀,連忙上前打圓場,安撫袁承:“袁主事,消消氣,給我兩天時間,我肯定讓開工。”
送走袁承後,沈婧立刻找到吳良,急切地詢問情況。吳良依舊是一臉苦笑,話語中帶著無奈:“那地方有些難辦。我再想想辦法吧!”
吳良的迴避讓沈婧感到事情並不簡單,她決定親自去看看現場究竟是什麼情況。
城南集市距離沈婧住的村子有些遠,她一大早就帶著小白出發,經過約莫一個時辰的步行,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這裡確實是吳州最大的集市,此刻也才辰初,集市上已經是人聲鼎沸,熙熙攘攘。有一大早挑著菜進城的菜農,卯時城門一開便匆匆進來,菜上還帶著新鮮的露水。
有一大早從四處趕過來買菜的嬸子們,扯著嗓門和菜農討價還價。也有不少趕著驢車過來的富貴人家的管家,指揮著小廝們把一筐筐菜搬上車。
不過這裡確實也是髒亂差,空氣中瀰漫著各種牲畜的味道,沈婧不由聯想起之前網上流傳的某國菜市場,其髒亂程度勝之更多。
沈婧繞過熱鬧的菜場,來到了袁承給劃的那塊地方。
這裡並沒有像官巷街其他地方那樣汙穢不堪,而是搭建著幾個簡陋的窩棚。窩棚前,一口陶罐正冒著熱氣,咕咚咕咚地煮著什麼。
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女人從窩棚裡走了出來,她的臉上沾滿了灰塵,頭髮因為長期未洗而變得板結。
她懷裡抱著一個瘦弱的孩子,孩子發出微弱的哭聲,彷彿一隻小貓在嗚咽。
女人注意到沈婧的目光,眼中立刻流露出警惕和不安。沈婧則友好地笑了笑,向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已並無惡意。
女人見狀,警惕的眼神逐漸緩和,她從陶罐裡倒出半碗稀薄的粥,小心翼翼地吹涼,然後餵給孩子。孩子一碰到食物,立刻停止了哭泣,貪婪地吞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