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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白衣國師

卿珩搖頭道:“倒不是有什麼難處,煩請大人與殿中其他人暫行迴避,到外面守著,在下才方便為王上診治。”

侍者一聽,連連點頭答應道:“原來如此,只要幾位公子能將王上救醒,下官們但憑公子吩咐。”

那人說完之後,連忙轉身,譴著殿中眾人盡數退了出去,出去時,還不忘將大殿的門給帶上。

陸英走到卿珩身旁問道:“這凡人的病,到底嚴不嚴重,你有把握將他救醒麼?”

卿珩見殿中其他人盡數退了出去,這才鬆了口氣,她擺手道:“他就是被嚇暈了,沒什麼大礙,不知道為何睡了這樣久,不過要讓他醒來,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只是,還需要個凡人幫忙。”

卿珩說完,眼神越過陸英,望向了他身後的小五。

而陸英身後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五,正瞪大了眼珠,滿臉新奇的東張西望。

陸英跟著卿珩的眼神,向後望了望,有些懷疑的看著小五問道:“你是說他?他不過是個凡人,能行嗎?”

卿珩笑了一笑,小聲說道:“我們兩個是神仙,這國君他是個凡人,你也知道,凡界的事情,我們不便插手。而且神仙無故對凡人施用法術,可能會對他們的命盤造成影響,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當下,倒是有一個不用術法的法子,這件事說容易也容易,說難卻也有些難,不過,我想他應該可以。”

卿珩見著國君的第一眼起,便構想出一個絕佳的方法,既能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國君喚醒,又不會對他的命盤帶來不好的影響,更不會折損自己的修為。

不過,這件事,需要個凡人鼎力相助,還好,殿中站著個現成的凡人。

卿珩望著不遠處的小五,說道:“小五,你先過來一下。”

單純的小五此時並不知道卿珩與陸英正籌劃著些什麼,自然也不知道將有什麼事情會發生在他的身上,他聽到卿珩呼喚自己的名字,便走了過去。

卿珩一臉溫柔的笑著看他,小五不明所以,轉眼看了一眼陸英,卻驚奇的發現,陸英此時臉上的神情,與卿珩如出一轍。

小五很是不自在,頭皮麻了一麻,又打了個哆嗦,他嚥了兩下口水之後,輕輕地問道:“兩位恩人,你們方才叫我,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卿珩面不改色,心底卻默默的激動了一下,好,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她望著小五,皺了皺眉,嘆了口氣,還搖了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

小五嚇了一跳,忙問道:“怎麼了,莫不是王上病的太嚴重,救不回來了?”

卿珩點頭認真答道:“倒不是因為他的病沒得救,不過,也和這個差不多,不對,是要比這個更為嚴重一些。”

小五滿臉疑惑的望著卿珩,神情裡多了幾分焦灼。

半晌之後,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怎麼會,恩人你方才不是說,只要稍加救治,便可以讓王上醒過來麼,現在怎麼又救不了呢?”

卿珩瞥一眼小五的神情,料定這些說辭,他已然相信了七八分,繼續無奈的說道:“本來是可以的,可我卻忘記了,我與他兩個人,修習過術法,不能隨便與凡人動手。上次我出去之時,碰上了一隻大蟲,本來是想將它捉過來當個寵物,沒成想,就只抬手輕輕一拍,便將它給活活拍死了。”

小五聽到卿珩的話後,臉上的神情變了一變,她決定趁熱打鐵,裝出一副不忍心的樣子繼續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是我不肯救他,這國君昏厥的時辰過於久了,周身氣血有些滯了,須有人在他耳前上關穴與下關穴處用力拍打幾下,通了氣血,他也就醒了,只是我氣力太大,若是收不住,一不留神將他給打死,這謀害國君可不是小事,到時就只好勞煩兩位,陪著我一起去冥界的黃泉走一遭了。”

卿珩說完,十分歉疚的盯著兩人。

小五嚇了一大跳,他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兩步,而後仔細的打量著卿珩,卿珩的樣子,不像是在說假話,但她的力氣這樣大,若是等會真的將國君給打死了,他肯定也會被視為謀害國君的同夥,他這條小命,不也就跟著玩完了麼?

昨夜才去了亂葬崗,這才連一日都不到,他可不想躺著再去一回。

小五心驚膽戰,認真想了一想,這件事情絕對不能發生,若想安然無恙的活著離開王宮,當下之計,是千萬不能讓卿珩碰到躺著的國君。

小五上前說道:“那恩人,我可以幫上什麼忙嗎?”

卿珩臉上哀傷的表情一下子一掃而光,開心的問道:“你想好了,你是真的願意幫這個忙麼?”

小五瞧著善變的卿珩,愣了一愣,但還是點了點頭答道:“那是自然,但凡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義不容辭。”

卿珩點頭讚許道:“小五,你真是個好人!”

話音剛落,卿珩便伸手將小五的衣袖抓住,將尚未反應過來的小五連拖帶拽,拉到了國君的榻前。

她伸手指了指榻上的國君,說道:“照我方才說的,在他耳前上關穴與下關穴處多拍打幾下,他就能醒了,好了,你開始吧。”

小五額上一時間滲出許多的汗珠,他感覺自己腦子全然空白,舌頭乾澀,渾身無力,手腳發軟,他有些顫抖的將手抬起來,指了指病榻上的國君,很不確定看著卿珩,一字一句的問道:“恩人是說,讓我去打國君的臉?”

卿珩拍一拍小五的肩膀,說道:“是啊,如今只有這一個救醒他的法子了,相信我,這不是什麼難事,你一定可以的。”

小五又轉眼望了一眼陸英,陸英表示無能為力,同情的朝他點了點頭。

小五見求助無望,只好回過頭去,雙手捏成了拳頭,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慢慢的向國君的床榻靠近。

卿珩望著一旁哆嗦的厲害的小五,轉而想到,若是有一日,誰叫她去天庭,再給睡著的天帝幾個大嘴巴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的去手。

她頓時覺得這樣去嚇一個凡人,確實不太厚道。

她上前幾步說道:“你要是實在下不了手的話,不必勉強,還是讓我來吧。”

小五站在榻前,轉眼看了卿珩一瞬,想起了卿珩之前的話,且他腦子裡,竟然已經出現了許多卿珩將國君打的頭破血流的壯觀場景,他臉上隨即多了幾分驚恐的神情。

他想了一想,人活一世,再糟糕的事情,也不過一死而已,還有什麼事情,能由著別人,將自己送上死路,更為可怕的麼?

再說,只不過是幾個巴掌而已,若是能將國君喚醒,這條命或許還能留著,但若是卿珩親自動手,她一掌可是能拍死大蟲的,若是把國君打死了,那同在殿中的他,逃不過弒君之責,弒君可是要誅九族的,這樣一來,自己豈不成了害了全族的罪人了麼?

他沒有理會卿珩的話,咬著牙壯著膽,將手抬至國君的臉上方,屏住呼吸,手上蓄足了力氣,閉著眼睛將平生的第一個巴掌用力地甩了出去。

一聲清脆的聲響在殿中迴盪,小五隻覺得口乾舌燥,四肢徹底沒了力氣,全身上下也沒有任何的知覺,只覺得胸腔中剩了一顆心還在突突的亂跳。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的睜開眼睛:捱了打的國君並沒有醒來,他像是做了什麼噩夢,只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難道是因為自己剛才太害怕了,用的力氣小了些,一巴掌沒頂什麼用?

小五按住不停發抖的手,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他轉眼,向身後的卿珩與陸英望去,不遠處的二人,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一般,還沒等他開口,就拋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小五無奈,抬起了哆嗦了半天的手,照著國君的臉連連拍了好幾下,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幾下下去,國君果真醒了。

而自以為觸怒了國君的小五,驚慌失措的看著國君臉上顯現的鮮紅的掌印,以及他慢慢睜開的眼睛,腿腳發軟,再也站立不住,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國君悠悠醒轉,從榻上緩緩坐起,他不自覺的伸出手摸了摸幾乎腫起來的臉廓後,倒吸了一口氣。

他抬眼掃了幾眼四周,很快發現自己的眼前多了幾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難道王宮裡進了刺客?

他直起背,警惕的看著幾人,十分慌張的問道:“你們是何人,寡人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們?你們又為何會出現在寡人的寢殿裡?你們想做什麼?”

卿珩連忙拱手上前說道:“王上無須緊張,昨日從祭神大典回來之後,王上便暈了過去,王后娘娘在城中貼了為王上瞧病的告示,在下師兄弟三人在外遊歷,看到王后娘娘在宮外張貼的告示,才進宮來救治王上的,王上昏睡了一日有餘,如今終於醒了,王上覺得身體怎麼樣,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國君這才鬆了口氣,他直起腰背緩緩的說道:“原來是幾位救的寡人,寡人如今覺得周身很是暢快,只是不知為何,寡人的臉,有些疼痛。”國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看著卿珩道。

卿珩一笑:“王上不必擔心,您之前躺的時間太久,導致周身氣脈不順,氣血有些滯了,才會感覺到頭疼,這疼痛感,再過幾個時辰,便自然會消失。”

國君讚許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公子醫術真是高明,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卿珩頓了一下,低頭說道:“不敢,在下姓姬。”

國君點了點頭,便朝著門外喚了一聲:“來人”,適才退出去的侍者們推門紛紛進來,見國君清醒過來,連忙行禮。

進來的眾人,個個井然有序的列著,垂著頭規規矩矩的站在了一旁。

卿珩看了一眼仍舊伏在地上哆嗦的小五,上前將他拉了起來。

小五垂著頭站在卿珩身邊,大概是過於害怕,他身子依然止不住的哆嗦。

國君嘴角噙著笑,對幾人說道:“幾位不用這樣拘謹,今日的救命之恩,寡人自當回報,幾位但凡有所求,儘管提出來,寡人一定辦到。”

卿珩拱手上前,行了禮說道:“王上不用見外,我們幾人遊方在外,早已看破俗世,參透紅塵,別無所求。此番下山,是受了師父的囑託,前來尋找我的師弟,之前聽師弟說,他來了這鄀都城,我等便尋了來,我們幾人在城中多方打聽,才聽說師弟或許被王上封做了國師,只是我們不知究竟是不是他,所以才來鄀都做這一番確認。”

國君連忙點頭說道:“你們若真是國師的師兄弟,那寡人更是不敢怠慢了幾位,晚些寡人會在宮中設宴,招待各位的。”

卿珩忙道:“那倒不用麻煩,王上的心意我們領了,但家師身體不適,我等還要趕回去照顧,可否請王上告知,國師現在何處?”

國君面露難色,遲疑道:“這個,不瞞幾位,國師神通,行蹤向來飄忽不定,寡人自上次與他分別後,也是許久沒見過他,國師身在何處,寡人並不清楚。”

卿珩想了想,問道:“那敢問王上,這國中可有人會作丹青,能否將他的樣貌畫下來,供我們辨認,若確認是他,我等也不用再浪費時間在四處找尋了。”

國君點頭道:“這好辦,寡人這就將國中的畫師召來王宮作畫,幾位務必先留在宮中,用些膳食,稍作休息,等畫師將丹青作出來,寡人便會差人給幾位送去。”

卿珩見國君很堅持,一時想不出合適的理由推辭,只能應了。

國君立馬端起了架子,轉頭吩咐眾人道:“將偏殿收拾一番,帶幾位公子去偏殿好生歇息,再吩咐灶間,多收拾一些點心茶水,給幾位公子送過去,不得怠慢。”

侍者們得了命令,紛紛退了出去,卻又有兩人進來,將他們帶到了偏殿中休息。

小五一到偏殿,全然沒了剛才在國君面前害怕緊張的模樣,見殿中的物什很是新奇,瞪大了眼睛瞅著,還時不時的伸手摸一摸。

卿珩看一眼小五,笑了一笑,再沒去理會他。

一會的功夫,便有人叩門進來,是國君派來傳話的侍女。

那女子大概十三四歲的模樣,生的很是俊俏,見著卿珩幾人之後,行了禮恭敬地說道:“幾位貴客,不知休息的如何?可解了乏?”

卿珩垂首客氣答道:“多謝王上款待,姑娘找我們可有什麼事麼?”

那女子笑了一笑:“不敢,公子客氣了。是這樣的,今日幾位救了王上的命,王上很感激幾位公子,為了答謝幾位,王上已在大殿備了些薄酒菜餚,還請幾位隨奴婢前去赴宴。”

卿珩拱手謝道:“那便有勞了。”

女子連忙蹲下去行禮道:“姬公子客氣了。”

卿珩幾人跟著女子出去,行至東北角方向的一處大殿時,女子停了下來,轉身對幾人說:“前面就是大殿了,王上已經在裡面了,幾位請跟我進去吧。”

幾人點點頭,隨即跟在女子的身後。

卿珩瞥了一眼四周,卻沒在殿中發現其他什麼人,難道這國君特意設了酒宴,只邀了他們三人?

一旁自有侍者上前,侍候他們坐下,三人離得不遠,紛紛落了座。

案上擺著許多美酒佳餚,眼前的酒樽裡斟滿了酒,國君坐在上首的金座上端起酒樽,望著幾人說道:“今日幾位於寡人有救命之恩,寡人特在此設宴,幾杯薄酒,聊表心意,不成敬意,先乾為敬。”

卿珩幾人連忙起身,端起酒樽回敬。

酒過三巡,不知國君是喝過了頭,還是來了興致,他轉頭與身後的侍者耳語幾句,侍者便彎著腰退了出去,不過一會的功夫,退出去的侍者又回來了,他來時身後還跟著好些個手持樂器的伶人,跳了歌舞助興。

殿中絲竹亂耳,席間觥籌交錯,殿中的女子長袖善舞,顧盼生姿,但卿珩對歌舞一向沒什麼研究,沒什麼資格對人家評頭論足,自然也說不上好壞。

頵羝山上對這歌舞樂器最有研究的是辛夷,而對於女人有些研究的,鯉赦能算一個。

若是今日他兩個在此,怕是還能玩個盡興。

更何況她心裡還在想別的事情,此刻倒真沒什麼心情在這好好觀賞歌舞。

而不遠處的國君望著錦衣華服的一眾女子翥鳳翔鸞的樣子,眼睛都看直了,卿珩悄悄的感嘆:美酒在手,美人在側,這凡界的國王,比天帝都會享受。

他們才從鄀都城外走來,鄀都城外百姓流離,殭屍為禍,這國君卻能心安理得的在宮中行樂,這也是個奇事。

卿珩放下酒樽,從心底對這國君生出幾分厭惡來。

她站起身拱手行禮道:“王上,在下不勝酒力,頭有些暈,想先回去休息一陣。”

國君正望著跳舞的女子發愣,並沒顧得上卿珩。

身旁的侍者見國君沒什麼反應,上前喚了他幾聲,他才依依不捨的回過神來。

國君笑道:“姬公子請便。”

卿珩退了出去。

臨走前,卿珩特意扭頭看一眼陸英和小五,有些後悔將他們兩人帶至這王宮中:小五不愧是凡人,這酒量也忒差了點,才兩杯酒下去,就倒在案前,這會子已經睡著了。

陸英大概是從未喝過人間的酒罷,這回倒是盡了興,全然不理周圍別的人,一杯連著一杯的往下去灌。

卿珩氣結,這兩個不爭氣的傢伙,怕是忘了此行來的目的了,他們來這不是喝酒的,

算了,這兩個人看著很不靠譜,已然是幫不上什麼忙了,關鍵時刻,還是要靠她自己,卿珩瞧著兩個東倒西歪的人嘀咕道:“真是兩個呆子!”

她在殿外站了一小會,便按照來時的路匆匆趕回了偏殿。

推門進去時,她瞧著殿正中的書案上好像多了什麼東西,便連忙走過去看,案上放著一塊半大的布帛,她伸手揭開布帛,一幅丹青映入眼簾,但情上是一副人像,不過上面的墨跡還未乾透,應該是才完成的。

這國君看著不怎麼靠譜,不過辦事倒還靠譜的。

她認真的扶著丹青看了起來,畫中的人裝束打扮,都與之前在祭臺附近出現的不明身份的白衣男子別無二致,難怪卿珩看到畫上人像的第一眼,就覺得那麼眼熟。

卿珩歪著嘴嘟囔道:“又是他,這天殺的白衣男子,怎麼哪裡都有他?”

她一動不動的盯著手中的丹青,發起了愣。

大約半個時辰後,卿珩聽得大殿門外有些響動,她收了神,向外望去。

陸英拖著已睡的沉了的小五走了進來,順手將他扔在了榻上。

卿珩將手中的丹青遞給了陸英,陸英接過丹青,瞅了好半晌,才沉聲說道:“這個白衣男子,不就是我們在祭臺附近遇見的人嗎?這就是他們所說的國師麼?”

卿珩輕輕點了點頭。

陸英問道:“我怎麼覺得此事有些亂,你可有什麼頭緒麼?”

卿珩答道:“上一次氐人族的事情,我記得還沒過多久,這次卻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天帝如今可有的愁了。”

陸英點頭:“這件事情,只怕是我們兩人管不了的。”

卿珩說道:“既然來了凡界,就不能白來一趟,況且,我們兩個在凡界折騰了這樣久,總要帶一些有用的東西回去,不然,豈不是白忙活一場嗎?”

陸英笑道:“依你之見,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卿珩指著榻上的小五說道:“既然我們已經拿到了畫像,也知道了這個國師的樣子,我們走吧。”

陸英上前將小五從榻上拽了起來,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卿珩施法,三人即刻消失在殿中。

出宮門後,兩人帶著小五回了之前下榻的客棧,陸英留了些錢財,吩咐人照顧小五,隨後,兩人便拿了畫像離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