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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69

天光乍現,耀眼的日光在外屋的榻上落了個滿地柔光。

十六月猛地驚醒,眼神渙散,他雙目無神地環視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屋子,心裡和腦袋像是被濃厚的白霧所籠罩,空空蕩蕩的......

他好像忘了什麼頂重要的人,可他想不起來,一動腦子,就有一種無力和阻塞感......

他的一隻手卻死死握住胸前的兩個藍紅玉珠,身體的本能驅使著他不能放手......

他下了床,光著腳在空空蕩蕩的房間裡來回不安地走動,像是在尋找讓他心安和著迷的東西,

他的每一根神經和器官都在被螞蟻啃噬著,那種磨人,讓人想要崩潰發瘋的癢痛感死死纏繞他......

突然房門被開啟,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逆著晨曦站在門外,一股讓人痴迷的奇異香氣被流動的空氣帶入了鼻腔,身體內那種折磨人的癢痛感漸漸平息......

十六月踉蹌著朝那人跑了過去,跌跌撞撞地撲進那個寬闊的胸膛,貪吸著他身上令人著迷上癮的香氣。

“蒼野哥哥”他木楞地喚著,額上溼透的髮絲貼在他臉上,那雙呆滯的眼睛裡漸漸浮起濃烈的愛慕情意。

鬱蒼野抬手將他額前的亂髮掖到耳後,滿意地看著那雙為自己沉醉的桃花眼。

“怎麼不穿鞋,地上涼。”鬱蒼野將人抱起走到床榻前坐下,親自給人穿上鞋。

十六月目光僵滯地隨著這人手中的動作緩緩移動,訥訥道:“穿,穿鞋,忘,忘了。”

他又看看胸前緊握玉珠的手,“一隻手,穿,穿不了。”

鬱蒼野冷眼看著那隻執著的手,眼神陰鷙,“不方便,那就放開。”

十六月抬眼看了他好一會兒,又低頭看著脖子上的銀鏈子,搖了搖頭,“不,不能放,會,會死人的。”

鬱蒼野皺眉:“死人?”

十六月眼睛空了一瞬,“有人,有人會,會難過,難過就會捅自己的,胸口,會,會死人的。”

鬱蒼野猛地捧起他的臉,將他逼近自己,沉聲問道:“我是誰?”

十六月眼神迷離,如若醉酒,“蒼,蒼野哥哥。”

鬱蒼野:“你愛的是誰?”

十六月有片刻的迷茫和痛苦,“是誰......我愛誰......鬱,鬱蒼野。”

鬱蒼野陰狠的眼神和緩,拇指指腹在他微紅的眼尾輕輕摩挲,自顧自說著:“你最愛我,一直都愛的是我,只能愛著我。”

十六月痴痴望著他,彷彿這方天地,他的眼裡,心裡,腦子裡只有這個人,只容得下這個人,

這種感受很奇怪,帶著一種詭異的不安。

鬱蒼野親了親他的嘴角,“在府裡無聊,明天帶你看看好玩的。”

十六月:“好,好玩的?”

鬱蒼野將人抱在懷中,“番國進貢了幾十匹上等千里馬,到時候我們一起騎馬,你以前很喜歡看我騎馬。”

十六月:“好,一起,一起騎馬。”

慕雪城信陽侯府前,七曜一襲黑衣立在風雪中,身上卻不沾半分雪,左耳上的藍紅色玉珠在日光下格外鮮豔耀眼。

他抬腳走上前,走上臺階......門前的守衛先是被這人清俊矜貴的容貌和卓然的氣度所震撼,緩過來才發現那人一雙墨藍色眼眸,冰冷幽深......害怕地後退幾步才忙抽出腰間佩劍指著他

“你,你是誰!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還不快滾!”

七曜突然彎眉一笑,整個人瞬間溫和不少,道:

“沒認出來我來?也難怪,我離家十八載,你們當然記不得。”

說著伸出手將自己胸前的刀劍撥開,溫聲道:“進去告知夫人和侯爺,說薄野御靈回來了。”

兩個守衛面面相覷,一時半會兒不知如何是好,在面前這人溫和卻不善的笑眼下,一個人看著他,另一個人進門稟報。

從府門看去,一個端莊秀美的貴婦,領著一群人慌亂地疾步而來,待看見他時都大驚失色,活像見鬼。

為首的貴婦正是信陽侯府的夫人,年近五十,瞧著卻像三十來歲,面板依舊白皙細膩,眉眼間帶著成熟美好的風韻。

但此時她如花的面容也繃不住了,瞪大了眼睛,額上浮起細紋。

老了就是老了。

許冉芩驀地在府門內停下腳步,愣愣地上下打量他,後顫抖著抬起手,失控地尖聲吼道:

“你這個災星,不是早已經死了嗎?你怎麼還活著?你怎麼能還活著......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假冒的,快快快,來人,給我攆走,不,給我亂棍打死!”

七曜微微皺眉,嘴角微垂,倒是有些失落,溫聲喚了聲“母親”

然後兩眼帶笑地欣賞著這人的恐懼和憤怒,“怎麼不記得我了,我是御靈啊,你恨得牙癢癢的薄野御靈”他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府門內走去,

“我沒有死,我活的好好的。”

許冉芩驚恐嫌惡地看著他步步逼近,“還不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弄死。”

她身後的小廝們提著刀,咬著牙衝上去,可他們的刀還沒來得及碰到七曜,就散作了銀色的鐵屑,落在白雪中,找都找不到了。

眾人被這詭異的一幕嚇得連連後退,

許冉芩臉色煞白,顫著聲道:“我就知道,你是個妖怪,妖怪!”

七曜依舊溫和地笑著,“我又沒做什麼,你們害怕什麼?”

沒得到回答,他又朝著眾人身後看去,問道:“冬瀾呢?”

許冉芩衝向前攔在他身前質問道:“你找我兒子做什麼,你想對他做什麼?!滾.......”

七曜看了她一眼,狀似驚疑,“怎麼還是大驚小怪的。”

眾人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急切又興高采烈的男音,

“大哥!大哥大哥,你真的回來了嗎?”

七曜抬起手向轉角而出的男子揮了揮手。

薄野冬瀾衣衫凌亂,雪白的中衣衣領上還留著唇脂的印記,一邊小跑,一邊繫著衣帶子。

到了眾人跟前好歹是將衣服穿好了,他惱怒地推開礙眼的小廝丫鬟

“滾滾滾!一群賤奴才,瞎了狗眼,沒見著那是侯府的大公子嗎?”

許冉芩扯住兒子的衣袖,指著身後的七曜道:“這是個不安好心的賤種!你出來幹什麼,回去!”

薄野冬瀾折著眉推開她,氣惱道:

“母親!別人眼蒙心瞎也就算了,你怎麼也學著這些,年紀大了,婆婆媽媽不說,還越發疑神疑鬼的。”

又看向比自己高些的七曜,抱歉道:

“你別生氣,她們這些老女人就是這樣,大夫說什麼年紀大了,情志影響了腦子,走,別理她,我這個親兒子有時候看著都煩的不行。”

許冉芩被親兒子的話噎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捂著胸踉蹌了一下,幸好身後的嬤嬤們扶住了她,才沒出醜。

七曜笑著點頭,“無妨,不過還是要勸母親平時多念念經書,修心寧神。”

“我也是這麼說她的,算了,管她作甚,走,去我房間,十幾年不見了,我們兄弟好好喝酒聊聊。”

說著就去拉七曜的手。

七曜皺了皺眉,避開,“你身上什麼味道。”

薄野冬瀾抬袖聞了聞,尷尬地離遠了些,自己的大哥嚴以律己,愛乾淨慣了,聞不慣這些胭脂俗粉的味道。

“你先去我房間,等我,我去洗個澡,很快的。”

薄野冬瀾說完話一溜煙兒就跑了,半路還像是害怕做夢,停在廊上認真看了好幾眼才又跑開。

七曜循著記憶中的路子朝著一處院子走去,對身後許冉芩的怒吼和威脅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