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的氣氛一下子就靜寂了許多,十六月覺得有些尷尬和無聊,四處張望......
一炷香後,這本就狹小的馬車裡能看的東西都瞅的差不多了,十六月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準備找話題聊聊,
“誒,那個啥,你要拿我去換什麼,我這麼值錢嗎?”
傅夜白紅著雙哀怨的美目瞪著他,“我沒有名字嗎?!”
十六月望了望車頂,“你也沒告訴我啊,我怎麼知道,你又不是啥明星,怎麼,這全天下的人都要知道你的大名啊,美得你嘞!”
傅夜白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一字一句道:“傅—夜—白,你給我記好了!”
十六月摸了摸車簾上的流蘇,“好了,好了,知道了!那個啥,傅夜白,你要拿我去換什麼?我可是我師兄價值連城,舉世無雙的寶貝,很值錢的!”
傅夜白:“哼,睜眼說瞎話的功夫不賴,淨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告訴你,我要拿你去換一個將死之人!”
十六月猛地扯下流蘇上的珠子,詫異又惱怒道,“啥子玩意兒?你要拿我這麼個金枝玉葉的大活人,去換一具要死不死的屍體,艹!我跟你說,別看不起我!”
傅夜白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說話注意一些,滿口成髒,讀過書沒有。”
十六月鄙夷地瞥了他一眼,百無聊賴地扔著手中的珠子玩,“看過的書比你吃的飯都還多!你不用擔心我學歷見識問題,我這個人要學歷有學歷,要認知有認知,說幾句髒話怎麼了,我艹!”
傅夜白沒見過這麼不要臉還理直氣壯的人,當即就轉頭不想跟他說話。
十六月疑惑:“不過那啥,傅夜白,很奇怪,以你們兩這一身了不得的功夫,拿一具屍體做什麼?”
傅夜白偏著頭好一會兒沒說話,十六月神色懨懨,正準備打個哈欠然後再打個盹,沒想到一張大臉就湊了過來,十六月嚇得一聲驚叫,連連後縮,嘴裡罵道:
“艹,要嚇死勞資啊!還有啊,就算你長的好看,我也看不上你啊!”
傅夜白一陣無語,往後退了退,指著自己的臉道,“你看看。”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十六月一臉疑惑,不過還是擋不住好奇,湊過去瞧,盯著那人的臉看了個遍,喃喃道,
“這不是挺好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就是......”
傅夜白看他:“就是什麼?”
十六月:“就是粉底抹多了,卡粉了。”
傅夜白無語地撩開了他身後的車簾,“你再仔細看看!”
十六月又湊近了幾分,陽光下,這張臉白的過分,五官清麗,英氣中又帶著妖冶,美得恰到好處,結合他那蠻橫無理的性格,活脫脫一個妖孽......
不過,確實有些奇怪,脂粉後的膚色不一,仔細看,有些地方還有些細微的小孔,孔中是反著光的細線......面板一塊一塊的,像是打補丁......所以這臉皮是縫上去的?!
十六月背脊發涼,急急後退,惶恐道,“你有病啊,整容失敗了?!”
傅夜白退了回去,盤坐在榻上,皺眉看他,“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有些聽不懂。
十六月指著他的臉道,“你臉上的針線是怎麼回事?”
傅夜白攤手道,“如你所見,我的臉是拼湊的。”
十六月瞠目結舌,“艹,你,你,你還是不是人?”
傅夜白白斜了他一眼:“我本來就不是人啊。”
十六月:“......好吧,那你怎麼了?”
其實鬼他昨天見著多了。
傅夜白垂著眼,委屈道,“我的臉在幾百年前就被百鬼撕裂,縫縫補補用了好幾百年,怎麼修飾都沒有,動作稍大些就要裂開,煩人!”
十六月摸著下巴,大悟道,“哦......所以你想重新找一具合適的軀體是嗎?”
傅夜白難得地朝他笑了笑:“聰明。”
十六月得意地點點頭,“那是......可是死人那麼多,幹嘛還要處心積慮。”
傅夜白想了想道:“那個將死之人是我不知哪個親戚的後人,和我有八九分相似,機不可失。”
“難怪!不過......”十六月突然曖昧地笑看著傅夜白。
傅夜白瞅著這人賤兮兮地表情,皺眉無聲詢問“笑啥?”
十六月朝他招了招手,傅夜白遲疑一會兒,湊了過去,
十六月朝車門外望了兩眼,才抬手附耳小聲道,“你們之間什麼程度了?”
傅夜白疑惑:“什麼什麼程度?”
十六月:“你怎麼這麼笨!就是牽手,親嘴,還有那啥!”
傅夜白皺眉想了想,騰得一下臊得臉紅了個透,退回去,鄙夷道,“……關你什麼事!”
十六月笑著又問:“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傅夜白低著頭認真想了想,道:“認識有七八百年了。”
十六月驚呼,“我去!牛的一匹!真搞不懂是你有問題還是他有問題!不會羊—偽吧!有病趁早去看,不要諱疾忌醫,拖嚴重了!”
七八百年了,老夫老妻的,那麼羞幹嘛!有問題!
傅夜白紅著臉瞪他,氣道:“你才有病!”
十六月不甘心又問了一遍:“真沒做過?那麼刺激舒服的事情!你們真的是真心相愛的嗎?”
傅夜白咬著唇,垂頭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氣火,站起身就往車門走去,厚重的車簾一起一落間,少年的一角紅衣便看不見了。
十六月閉著眼靠在榻上,嘴角是幸災樂禍的笑意,
好整以暇地聽著車外少年喋喋不休的抱怨和質問,而那個一向清冷自持的神明只能磕磕絆絆地說話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