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淵路,月魄光暈於腳下匯聚。
餘燼只感覺空氣都在下沉,身上像是被壓了一座大山,渾身法力運轉不通。
這腳下的路如同深淵,在不斷將人向下拉,看著周圍的少年身上不斷亮起靈根光線,餘燼明白了蚩情的話。
這條路的作用就如同問靈碑一樣,可以牽引出靈根顯化。
不過在這沉淵路靈根被牽引出的越快,也就代表天賦越差。
眼下已經幾十個少年身上的靈根徹底顯化,而後就是艱難前行。
只是他們的靈根在餘燼看來並不算差,都沒有低於乙字下品的。想來也是,這裡畢竟不是雪界那種小地方。
餘燼看向遠處,只見蚩情那傢伙已經走了兩百丈,遙遙領先。
調整好氣息,餘燼無視身上的重量,一步猛地踏出,腳下月魄如同白雲被踩散向四周盪開。
下一刻,餘燼一口真氣提起,身形爆射而出,一瞬間就超過了大部分艱難行走的少年。
武夫在這上面似乎比較有優勢一些。
盪開一條月魄直線的餘燼心中想著,忽然之間,前方月魄縈繞凝聚最後出現一道人影擋住去路。
餘燼腳步一頓,從鼻腔中哼出笑聲,“原來如此,很高明的幻術啊!”
第一道人影出現後,緊接著是無數道身影,且只有餘燼能看到,像是被扯進了幻境中。
但是很真實,有那麼一剎那餘燼的雙眼都在有些迷失,不過僅僅是一剎那而已。
這些人影大部分都是死在他手中,還有一些是與他有過交集,或者以往比較親近的人。
比如那第一道出現的人影此刻露出真容。是一個小老頭,正摳著腳不時地送到鼻子上聞聞。
“可以啊!餘小子,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小老頭笑容和藹,但是下一刻餘燼冷漠一拳將他打碎,而後速度不減衝向下一個人。
“師弟,長生真的那麼重要嗎?”
一襲白裙的楊若兮雙手疊在腹部,眸中充滿溫柔,她清脆的聲音在餘燼耳邊迴盪。
一隻白皙大手順勢抓住楊若兮的脖頸,背對著她,輕輕用力便將其捏碎,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做完這些,餘燼眼神堅定,目視著前方密密麻麻的人影。
他雙拳緊握,身上升騰起宛如火焰的赤紅真氣,“能殺你們一次,就能殺你們第二次,區區幻術也想壞我道心?”
雙拳交叉,兩道數十丈長的赤紅罡氣於拳峰凝聚。隨後向前橫掃,熾熱的拳罡將那一道道人影斬成齏粉。
雙拳過後,身前無人,唯有一條通天大路。
親情,愛情,友情,這一切我都能捨棄,大道路上又有誰可攔?
一路積壓的火氣在餘燼心中翻騰,去他媽的命運,去他媽的算計,來吧,都來吧!
眼前逐漸清晰,餘燼雙目中燃燒著狹長的火焰,雙腿幾乎看不到影子,越來越快。
蚩情剛從幻境中走出,就見一道火紅光線從身邊似流星劃過。
他嘴巴微張,看著那道宛如神魔般的背影,不由大笑出聲。
“哈哈哈,這才有意思!”
此刻已有大半數人身上浮現靈根光澤,沒顯化的只有前面那一小撮。
周圍看熱鬧的天宗修士議論紛紛。
“這小子好強的體魄,能無視月魄淵氣鎮壓,今年的小傢伙很是了不得。”
“有意思,當年我雖然能走過沉淵路,可到最後一百丈也是艱難無比,今年這倆傢伙是怪物嘛?”
“心性也不錯,你看後面那群小傢伙全都陷入幻境無法自拔了。”
…
高峰之頂,原本坐著喝酒的幾大峰主都站了起來。
“那最前面的小子是從雪界來的吧?”
“沒錯,好像叫餘燼,看上去挺老實的,沒想到一鳴驚人啊!”
“嘖,老七你老眼昏花了?沒看到那小子身上的幻甲?”
“咦,原來如此,還真沒注意瞧。”
方承天一手端著酒杯,目光緊緊盯著餘燼。
他本來想搜一搜這幾個小傢伙的魂,當然不會損害到他們的神魂,最多偷偷施展溫和的法術入夢一觀。
不過想到人皇殿主曾查探過便放棄了。
如今看到這小子,不由又有了想法,雪界之事十分蹊蹺,說不定這個小傢伙知道些什麼。
按耐住心中的想法,方承天坐回原位心中盤算著。
一名青衫黑髮的冷峻男子坐到他身旁,男子腰挎著一柄精美寶劍,一雙丹鳳眼微眯盯著方承天。
“你在想什麼?”
“嗯?”方承天回過神笑言道:“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洛長空一頭黑髮隨意披散,冷峻的臉色沒有變化,只是灌了口酒,言道:“幾百年了,你的習慣還是沒變。”
感受到洛長空的語氣,方承天輕嘆一聲,“怎麼!一劍還不解氣,要不也砍為兄一劍?”
“不敢。”洛長空放下酒杯目光看向下方的沉淵路,看著那道長髮飛舞渾身罡氣的少年。
“為了一個女人斷去大道自毀前程,我又有何氣?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那為何還要砍你二師兄一劍,你那一劍差點斷了他的返虛路。”方承天輕笑捏著酒杯,語氣並無責怪之意。
提到澹臺明,洛長空眼神一冷,“哼,看他不爽而已,身居一宗掌律你看看他什麼樣子,我只是代替師尊教訓他一下而已。”
身為師弟,這話有些大逆不道了,不過方承天並不在意,反而很認真點頭。
“算起來那裡快開了,九兒如今已過年齡,就只能看這次的小傢伙中是否有能挑起重任的了。”
“其實當年青蓮是最好的人選,可惜不遂人願。”
“不要提他了,過去的就過去了,這世上不缺天才。”
“唉!”
看著低頭喝酒的洛長空,方承天知道他雖然嘴上這樣說,其中心中還是在為李青蓮耿耿於懷,要不然也不會出如此重的一劍。
“快看,那個叫餘燼的小子到沉淵碑了。”
“好傢伙,這破紀錄了吧?這小子剛開始還觀望了一會兒,如今卻是第一個到。”
“應該是,到現在靈根還未顯化,怕不是甲字上品靈根?”
“極品都有可能。”
靈根九等,甲字極品最高,北境最高者為三尺三,已有數千年之久。
…
沉淵路盡頭,一座高達百丈的石碑矗立,這石碑之上刻滿著密密麻麻的名字。
從上到下,越來越小,到底部幾乎小的不可見。
“好小子,快在沉淵碑上刻上姓名。當你踏上沉淵路時這塊碑上便記錄了你的氣息,現在只有刻上姓名,沉淵碑自會排名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耳邊傳來宗務殿長老的聲音,餘燼沒有猶豫一躍而起,靈力鼓盪短暫立於沉淵碑前。
他伸手雙指併成劍指,雪白的金靈力化作凌厲的劍氣於虛空快速寫出姓名,然後一掌將姓名拍到沉淵碑上。
當姓名拍進沉淵碑時,身後傳來一陣氣喘吁吁的聲響。
只見蚩情拄著雙膝望著那高高在上的餘燼。
“不厚道不厚道啊!本來還想留著氣力爬登雲梯,現在倒好為了追你廢了本公子九牛二虎之力。”
餘燼背對著他,身上鋒芒森森,他的名字在沉淵碑上快速跳躍,從中間連續大幅度往上跳,最後字大如鬥穩居榜首。
“行了,別喘了,快些燒錄你的名字,登雲梯可不等人。”
宗務殿長老們個個笑的合不攏嘴,可是撿到寶了,兩個小傢伙都不錯,特別是那個餘燼竟然破了天宗一直以來的記錄。
觀看這一切的方承天微笑點頭。
那個落到第二的名字為洛長空。
世人都知北境最年輕入返虛的是他方承天,卻不知北境最有天賦的是洛長空。
他一直不顯山露水,當年在沉淵路輕易破去第二代祖師的記錄,也並未宣揚。
如今從亂神海入返虛歸來,這最年輕的返虛名頭也得易主了。
不過方承天很開心,如今的月落天宗終歸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好傢伙,這個叫餘燼的小子我飛雪峰要了。”飛雪峰主莫臨不斷拍著座椅哈哈大笑。
“哪能啊!老七你盡會做夢,有你五師兄我在能輪到你嗎?”不老峰主蘇白衣搖了搖摺扇,一張難辨雌雄的臉上笑意不斷。
年過半百的皓月峰主瞪了一眼蘇白衣,“你要跟師姐搶?”
“啊…這?師姐您那皓月峰上都是女子,找個小子過去不合適,依我看還是師弟的不老峰最適合。”
“我飛雪峰也合……”莫臨弱弱說了一句,只可惜後面的聲音被人蓋了過去。
“放屁!老孃的皓月峰剛好缺個陽氣旺盛的小子,我看那個餘燼小子不錯,模樣也不錯,去了我皓月峰也省得太冷清。”
“嘖嘖!他陽氣哪裡旺了,我都能感到一股子冰冷氣息。”蘇白衣撇了撇嘴反駁道。
“行了,上了登雲梯再說。”方承天的聲音打斷了爭吵。
蘇白衣表面上附和點頭,心中卻嘀咕道:“上了登雲梯恐怕得入你掌宗峰了。”
洛長空看著下面餘燼那一身凌厲劍氣,不由出了神。
真像啊!
…
登雲梯前,餘燼仰頭望去,只見白雲悠悠,最頂端的階梯已經隱入厚重雲層中,這樣看去真像是一座登天梯。
身後的蚩情正在燒錄,在他刻好之後身後沉淵路十丈外,有三個傢伙也快走到了盡頭。
“喲呵,今年的天宗發達了呀。”蚩情有些驚訝道。
三名弟子,兩男一女,看骨相應是在十四歲左右,那名女子穿著一件破布麻衣,露出小麥色手臂上縈繞著絲絲罡氣。
氣武雙修嘛?
餘燼只看了一眼就回頭,一腳踩上登雲梯,頓時整個身軀一沉,這雲梯上的壓力是沉淵路的十倍還有餘。
餘燼的雙腿都有些彎曲,不過他只是適應了片刻就一步跨出瞬間來到第二階。
接著一口氣連跨三階,把周圍的看客驚的愣住了。
“妖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