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婦女和孩子換好一身溫暖的衣服走了出來。
她們出來後,看著葉濤兩位救命恩人,想說感謝的話,卻又覺得感謝的話還是顯得不夠真心,於是,婦女又拉著孩子想要給他們磕頭。
她們的舉動都被叔侄二人看在眼裡,所以,當婦女拉孩子的時候,他們倆就各自讓到了一邊,葉濤虛扶婦女,葉國斌則直接拉住了孩子的胳膊。
婦女嘴唇顫抖,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但看到葉濤指指孩子,她又連忙用衣袖把眼淚擦乾了。
最後還是葉國斌圓了場:“這個,家裡有面條嗎,感覺有點餓了!”
婦女一聽,忙不迭地點頭,說道:“有,有,我這就煮來。”說完,不等他們回答,便向廚房快步走去。
看著婦女極速離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麼要緊的事,但其實只是為了煮麵條而已。
叔侄倆相視一笑,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葉國斌扶著孩子的手往下一滑,用他寬厚的手掌握住了女孩兒的小手,然後蹲下來,溫和地說:“小姑娘,告訴叔叔,你要叫什麼名字呀?”
小姑娘也不認生,脆生生地說:“我叫清清。”
“清清?好名字。誰給你取的名啊?”葉國斌接著問。
“我媽媽給我取的,她說咱們這個地方山清水秀,希望我也長得清秀。”小姑娘挺自豪地說。
“讀書了嗎?”
“讀了,我在明華小學讀一年級呢!”說著,小姑娘跑到沙發那兒抱來了一個紫色的書包,手腳麻利地從書包裡翻出一本語文書遞給葉國斌,“叔叔,您看,這是我的書。”
葉國斌接過用牛皮紙包著的語文書,看到書上面正中寫著大大的“語文”二字,然後看到一行小字,是班級和姓名:一年級4班,羅婉清。
“羅婉清?”葉國斌看了眼名字,然後又看了眼小女孩兒,然後笑著伸出手在她的頭頂上摸了摸。
“你們家還有誰啊?”葉國斌把書還給她,問道。
“還有爸爸和哥哥,爸爸送哥哥去鎮上讀書了。我哥哥在烏拉鎮中學讀書,讀八年級喔!”小清清說到自己哥哥的時候,挺起了小小的胸脯,好像在說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哇,清清有個這麼厲害的哥哥呀,都讀八年級了。”葉國斌附和著小女孩的話語,還伸出了一個大拇指。
小女孩看到他的動作,眼睛裡放出光來,乾脆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他們面前,說:“我哥哥真的很厲害的,他不光讀書厲害,捉魚也很厲害,反正他會的東西太多太多了……”小姑娘一臉驕傲和崇拜。
“姑娘,你在和叔叔說什麼呢?快別在這兒煩人了。”婦女從廚房走出來,略帶責備地說。然後她欠身對葉濤他們說,“恩公,麵條煮好了,但調料不知道你們吃多少,沒給你們放,快來吃吧!”
說完,她走到孩子身邊,溫和地對小姑娘說:“小饞貓的肚子是不是也餓了?去吃麵條吧。”
“好哎!”女孩蹦起來,拉起葉國斌的手朝廚房邊走邊說:“叔叔,走,吃麵條去。”
麵條很普通,就是一般的清水面,但婦女在上面放了兩個荷包蛋,金黃的雞蛋襯著白色的麵條,加上各種清香的佐料,頓時勾起了他們的食慾。
他們放好佐料攪拌好,便冒著騰騰的熱氣吃了起來。他們本就不是什麼矯情之人,加之肚子確實餓了,一時之間,廚房裡便響起了“稀里嘩啦”的聲音。
吃了一半,葉濤偶然間抬頭一看,卻發現婦女在看著他們笑,於是吃的動作一滯,邊嚼邊問:“大嫂,您怎麼不吃呀?”
婦女說:“我不餓,鍋裡還有,我再給你們加點。”說著,她就要過去接葉濤的碗去盛麵條。
葉濤忙退後一步說:“夠了夠了,這已經很大一碗了。”
這時,小清清端著一個小碗走到葉濤面前說:“哥哥,你應該要吃兩碗,我哥哥吃麵條就吃兩碗。”
“哈哈……從來沒有覺得麵條竟然這麼好吃,再吃一碗。小濤,來,再來點兒。”葉國斌倒是真不客氣,他已經在灶臺那裡自己給自己又盛了一碗,然後挑了一大筷放到了葉濤的碗裡。
“夠了夠了,真夠了!”葉濤連忙用手護住自己的碗,嚴防他再加麵條。
“你不吃,我吃。”說完,他又調好料,“呼嚕呼嚕”地吃了起來。
吃飽了,身上的力氣彷彿又填滿了所有的細胞。他們剛把碗話在盆裡,卻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喧鬧,仔細聽去,好像有人在喊:“滑坡啦!滑坡啦!”
“滑坡?”葉濤叔侄二人馬上向屋外躥去,婦女連忙把女兒抱在懷裡,緊跟著他們向外面跑去。
衝出大門,只見街道上人影散亂,一片嘈雜,手電的光柱在雨夜裡到處亂射。有人在跑,有人在喊,有人在敲擊鐵盆,有人在拍打緊閉的大門……
葉濤和他二叔為了不引起人們的注意,也像普通人一樣跑向人群。當他們再要往前跑時,有人拉住了他們:“快往回跑,前面滑坡了,再往前會被埋在土裡的。”
他們停下了腳步,透過人群,他們看到在來時的那個轉彎處,山上的泥土正在一點點往下滑動,原來挺立在山上的樹木雜草,如今已經被拉扯得東倒西歪,有的甚至已經倒下被泥巴裹挾著往下移動。
路上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土堆,隨著雨水的持續,山上的泥土還在不斷滑動。突然,“譁”的一聲,一塊巨大的土堆脫離山體迅速滑落,瞬間便吞沒了山腳的公路。滑坡來勢不減,繼續向著公路旁邊的房屋衝去,幾個呼吸間,小山一樣的土堆便推擠著撞在了一家人的圍牆上。磚頭砌成的圍牆艱難地抵擋了二分鐘,然後便“轟”地一聲,破成了一個大缺口。而堵在那裡的泥土便趁機湧入,不一會兒,就堆到了屋頂的高度。
“房子要垮啦,大家趕快往旁邊跑。老李家的人都出來了嗎?”一個鬍鬚花白的老頭冒著雨叫道。
“大李子去鎮裡了,李大娘眼睛看不見,李大爺腿腳不方便,肯定還在裡面。”一個年輕的聲音不知從哪兒回答道。
“來幾個年輕的,跟我去把他們救出來。”剛才的老人又說。
“看,他們在那兒!”眾人望去,手電光照耀處,兩個有力的身影各揹著一位老人,正從那岌岌可危的房屋裡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