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葉濤馬上把窗玻璃降了下來。

這一次，他聽得更清楚了，是一個女人在大聲地呼救。在她的呼聲裡，葉濤聽到了深深的無力和焦急的心。

不用葉濤提醒，他二叔也聽到了從大雨裡面傳來的求救聲。他二話不說，加快車速向呼救的地方飛馳而去。

車的效能還是不錯的，在短短的一分鐘裡，他們的車像離弦的箭一樣在公路上飛著，隨後便在距離呼救聲最近的路邊停了下來。

兩叔侄不約而同地開啟車門跳下車，然後一起向著出聲的地方飛奔而去。

路下面是一些叢生的雜草，雜草裡也偶爾長有些荊棘，泥巴路在雨水的浸潤下，早已泥濘而溼滑。這樣的路對於普通人來說別說是奔跑，就算是一般的行走也是非常困難的。但葉濤叔侄二人可不是普通人，他們常年習武，武術功底那是相當了得的。所以，對於這些爛路，他們根本不放在眼睛裡。

呼救聲在大雨裡顯得孤獨而淒涼，而且估計是因為之前喊得太大聲，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完了，這會兒的呼聲雖然還在繼續，但音量卻是小了很多，在這瓢潑般的大雨裡，如果還是剛才那種情況，怕是連葉濤也不一定能第一時間聽見。

幾個眨眼之間，葉濤首先衝到了發出求救聲的地方。他看到一個約標準籃球場大小的池塘，池塘裡的水因為雨水的注入，幾乎達到了塘的上沿。

葉濤運目掃視，發現在池塘的一邊，有一個人影趴在塘邊，手裡好像拿著根竹竿在往池裡探，發著亮光的手電掉落到在她身旁，燈光被塘邊的雜草擋住了大部分，只有幾絲光線從空隙裡射了出來，在漆黑而又冰涼的雨世界裡，那個身影和那絲燈光彷彿隨時都會被世間拋棄。

來不及多想，葉濤提氣一躍，貼著雜草便飛到了那個身影的旁邊。

不用問，葉濤已經看到了情況的危急——池塘裡有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她臉色蒼白、溼漉漉的頭髮散亂著沾在頭上、露著一雙明亮但驚恐萬分的眼睛、眼裡滿是淚水，小小的嘴巴半張著，已經叫不出聲音了，水已經淹到了她的下巴，一雙稚嫩而白晰的小手緊緊地抓著那根救命的竹竿。水還在上漲，而要命的是，小女孩的身邊出現了一個時隱時現的漩渦。

葉濤當機立斷，左腳在半腿高的雜草裡繞了幾個圈，然後右腳往下跨出半步，自己的身體便與池塘壁成了九十度。靠著左腳纏繞著的雜草的拉力，他儘量彎下身體，雙臂剛好夠到女孩，他把右手探到渾濁而冰冷的水裡托起孩子，左手扶住孩子，然後把她輕輕從水裡抱起，往自己的身體方向摟。

孩子見到人，她便馬上放開了竹竿轉而死死抱住了葉濤的手臂。在葉濤的臂彎裡，女孩緊緊地蜷縮著，小小的身體猶如一隻受到驚嚇的小鵪鶉，全身在劇烈地顫抖著。

此時，葉濤的二叔也來到了他們的身旁，見到這個情形連忙把他們拉了上來——有驚無險，孩子總算是從鬼門關救回來了。

一直在喊救命並趴在地上的人這時候才算反應過來，她連忙站起來，顧不得向孩子的救命恩人道謝，先直接從葉濤的手裡搶過了女孩抱到了自己的懷裡，隨即痛哭起來，幾秒鐘後，女孩也“哇”地一聲哭出了響聲。

雨還在下著，但這個哭聲已經不再是淒涼的無助，反而是得救後的慶幸與快樂。葉濤叔侄倆沒有勸慰，也沒有說話。

葉濤看到這個婦女的腳邊有一把傘，便撿了起來開啟，靜靜地撐在了她們的頭上。

半盞茶的時間，她們終於漸漸止住了哭泣。落在雜草裡的手電已經被葉濤的二叔拿在了手裡，他閒著無事，便用手電光到處亂照，而手電光也引起了婦女的注意。

她轉頭看向身邊的兩個陌生人，繼而抱著孩子便向著他們跪了下去。葉濤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婦女的胳膊，說道：“大嫂，您不必客氣，孩子在水中怕受了涼，要不你們先趕緊回去，給孩子換身衣服，弄些藥給孩子吃吃，別弄生病了。”

婦女猛然醒悟過來，沙啞著說道：“謝謝……謝謝……我以為會再也見不到我姑娘了，那麼大的雨……我想著肯定沒有人的，但我還是拼了命地喊，老天爺聽見我的喊聲了吧，讓你們來救了我姑娘。謝謝！”語無倫次地說著話，婦女又哭了起來，說著說著她又要給葉濤叔侄磕頭。

“哎呀，風大雨大的，趕快抱孩子回去吧。你家在哪兒啊，我們送你們回去。”葉國斌是個直腸子，見小姑娘嘴唇都凍得青紫了，於是直接大嗓門兒喊了起來。

“哦，哦，回家，回家。我家就在前頭。”

話不多說，葉國斌讓葉濤打傘護著那對母女走在前面，他打著手電淋著雨走在後面，一行人終是離開了這方渾濁的是非地。

婦女緩過來了，在她的帶領下，他們開著車往前走了不遠，便岔進了一個村莊裡。車燈照過村牌，他們看到了村子的名字——前進村。

村子不大，因為他們的車子開了才兩三分鐘便到了村尾。在一道刷著紅色油漆的大門前他們停了下來，婦女說這就是她家。

下了車，婦女推開了大門，然後朝家裡喊了一聲，可沒有人答應她。她回頭邀請葉濤二人進屋避避雨、烤烤火，眼神裡滿是農家人的真誠與淳樸。

葉國斌對葉濤說：“烤烤吧，看樣子今天是去不了烏拉鎮了。”

葉濤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婦女看到他們的表態，開心地笑了。

進得大門，屋內燈開著，但空無一人。婦女說：“恩公你們先倒點水喝，我先去給姑娘換身衣裳。”

葉國斌說：“快去快去，不然真讓孩子生病了就不好了，不用操心我們。”

婦女歉意一笑，趕緊抱著孩子進了房間。

葉濤環顧房屋一圈，道：“還好遇到咱們，不然這孩子十有八九……”他沒有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這就叫好人有好報。”葉國斌不把自己當外人，他走到飲水機的旁邊，取了兩個杯子接了熱水涮了涮倒掉，然後再接了兩杯開水，自己一杯，把另一杯遞給了葉濤。

葉濤笑著接過熱水，兩手攏在杯子上，感受著杯子傳出的熱量，心裡也溫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