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綺文三人見蘭瀾完全忽視了她們,臉上馬上掛不住了。
只聽到湯綺文譏諷著道:“往日只聽說蘭大小姐是位愛鬧事的混子,不成想還是個聾子啊。噯喲,對了,還有平日裡連自已是男是女都不清楚,莫非還是個傻子不成,那真真是可憐得很呢。”
曇花見自家姑娘久未答話,便忍不住出聲維護,“你才聾子傻子,我家姑娘正常得很。”
姑娘今夜難得穿得漂漂亮亮的,可不能讓這些人壞了心情。
曇花這性子全都是蘭瀾慫恿出來的,她跟人幹仗時總會把曇花帶在身邊,自已吵累了便逼著曇花上。曇花以前還會勸一勸,後來次數多了也就同流合汙了。
所以眼下也不管什麼丞相之女丞相之孫的,只聽到有人罵自家姑娘,立即跳了出來。
湯綺文聽了曇花的話,撲哧一聲,還裝著一臉震驚樣,“我原先以為只有小姐是個傻子,現在看來她的丫鬟也是個小傻子呢,連自已的丫鬟身份都沒能認清。也不知道學的什麼禮數,主人間講話,何時輪得到一個小丫鬟。”
“你...你...”曇花被人這樣說,難免氣得滿臉通紅,卻是講不出一個整詞來,她的吵架功力一般也就到這了。
蘭瀾饒有興趣地看著湯綺文,她記得她前世和她的交集並不多,因為湯綺文喜歡的是當今的太子,而她蘭瀾眼裡只有奕王。
今日這位名門閨秀為何會多這一嘴,難不成還能是因為曇花挑戰了她學的禮數?
她印象中這位大小姐的下場也並不好,因為她的祖父湯丞相是太子一黨。太子被奕王奪位後,湯丞相一家也被抄了,府中女眷均被髮賣。
她不知道她最後流落到了哪裡,成了什麼人。
但一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在家破人亡的境遇下會變成什麼樣,會遭遇什麼,大概顯而易見。
不過也是這個吃人的世道下身不由已、只能依附父親或丈夫存活的可憐女子罷了。
依附之人有勢力時她便風光無限,若是慘敗了她便也得跟著墮入深淵。
於是她也不動怒,反而勾唇淺笑,輕扯住了氣急的曇花,才看著她們道。
“聽聞湯大小姐五歲便學禮,還是五槐先生的得意弟子,這些禮教我們自然是比不過的。只是不知道大庭廣眾之下侮辱他人為傻子聾子,和當著主人的面管教她的丫鬟的這些禮數,是不是也是五槐先生教的呢?”
“再有,我想湯小姐大概也很清楚這是聖上御賜的煙花宴吧,這種日子湯小姐卻要在蘭家大肆罵人是傻子,可是對聖上的御旨有所不滿?若湯家確有不滿,也應當讓湯丞相在朝堂上上奏與聖上講明白因何不滿,而不是讓湯小姐跑到蘭家的後花園裡亂罵人才對吧。湯小姐怎麼也是京中女子的翹楚,可是人人看著的,應當注意自已的言行,可別丟了丞相的顏面才好。”
說完蘭瀾也不給機會她接話,而是又看向了一旁的田凝心:“這位田小姐平日裡總像條狗一樣跟著人家湯小姐,人家做什麼你便學什麼。怎麼,湯小姐對禮數這麼有研究,難不成你這見人就咬的禮數也是從湯小姐那學來的不成。”
湯綺文幾人被蘭瀾那句“對聖上不滿”嚇得不輕,一時間只顧著反駁了,“我哪有,你這混子莫要胡言亂語。”
“哦?是嗎?”蘭瀾嘴角一扯,眼底閃過一抹譏諷,她當然不會放過她話裡的漏洞。
只聽得她陰陽怪氣地道:“看來湯小姐不單單把我當傻子聾子,連在場的各位夫人小姐在湯小姐眼裡也是傻子聾子了。原來這就是湯小姐的禮教呢,今日倒是受教了。”
蘭瀾話落,各位夫人都紛紛低頭裝作聾子瞎子,這位湯小姐背後可是丞相,自家老爺的仕途可不能毀在她們手裡。
蘭瀾冷眼地環視了一圈眾人,果然,都是一群只會見風使舵,落井下石的小人。
她不再看眾人,正準備繼續嘲諷一番,人群裡卻傳出來了一個聲音。
“這怎麼沒有,我剛剛也聽見了,你們不僅罵蘭姑娘是聾子,還罵她男女不分,是混子傻子。蘭姑娘是蘭將軍唯一的女兒,你們這樣罵她,可見對聖上賜宴給蘭家一事多有不滿。”
蘭瀾循著聲音看了過去,說話的是翰林學士蕭梁訓之女蕭毓。
蕭毓話落,她旁邊的夫人便暗暗地拉了兩下她的袖子,示意她閉嘴。
“姨母,你拉我做什麼?她一個丞相之女一個郎中之女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這種話,還不讓人說了。”蕭毓不滿地甩了甩手。
蘭瀾對著她笑了笑,以示感激,這位蕭小姐倒是個爽朗的。
然後她繼續說道:“我還以為是我們將軍府的宅子風水上有什麼問題呢,怎的平日裡好好的夫人小姐,到了我將軍府裡都變成聾子了。哦,原來是聽得見的呢。”
說完又對著蕭毓施了一禮,大聲道:“蘭瀾多謝蕭小姐仗義出言相助。”
蕭毓聞言,也笑容滿面,頓時覺得自已方才所言所舉充滿正義:“蘭姑娘不用這般客氣,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湯綺文看著兩人相談甚歡模樣,心中更是氣憤,自已明明是過來奚落蘭瀾的,怎麼反倒像是她自討沒趣,被蘭瀾奚落了呢。
她咬了咬牙:“我湯綺文的禮教如何,還輪不到你一個不學無術的混子來評價。不知道你們將軍府的禮數又如何,一個丫鬟就敢出言頂撞丞相府的小姐。”
“將軍府承蒙聖恩才能到今日,所以父親向來教導府中人要有忠義之心。今日我的丫鬟見我無故被辱罵,為我出頭是她有情有義,難不成丞相府的下人都是無情無義的,都任由著自家小姐被欺被辱嗎?況且禮儀這種東西,向來是相互的,我的人只對真正有禮的人有禮,而不是一些只會嘴上掛著禮的人。”蘭瀾淡淡地說道。
湯綺文聞言,氣得胸脯劇烈起伏,自小被順從慣了的人哪裡受得了這種刺|激,她瞪圓了眼睛指著蘭瀾:“你...”
只是湯綺文話未出口,便聽見一道溫潤清麗的嗓音響起:“諸位夫人小姐今夜來這焰火臺不都是為了看煙花戲的嗎,怎麼都沒人看夜空,卻是個個圍在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