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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生死未卜

這次短暫的談話眼看就要結束,若丞堅持要送暮雪到路口,他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從這幫虎視眈眈的流浪漢當中走過。走到巷尾的時候,若丞拉住了暮雪的手,彷彿有萬千不捨,卻又無從說起。還是最懂他的暮雪朝他淺淺一笑,不急不緩的說道:“二少爺放心,我有空還會過來的,倒是你,要當心身體。”他露出一如既往的燦爛笑容,這一刻,真想讓時間停止,沒有戰爭,沒有壓迫,沒有傷害,全世界只有他們兩個。

可是現實彷彿一把無情的手,非要摧毀這片刻的安寧,在門口守著的振卿忽然跑了過來,神情慌張,臉色蒼白,語無倫次的說著:“快⋯⋯快跑⋯⋯他們的追兵找到這裡來了⋯⋯”

“你姐呢?”

“在後面呢,我來通知你們,好了別問了,快跑吧,他們都追到後門了!”振卿催促道,若丞自責的看了暮雪一眼,又是為了他,每次都是為了他而讓她面臨危險。

追兵的腳步聲在後面窮追不捨,他們和靜雯會合後接著朝流沙鎮的方向跑,因為那裡還有其他藏身的學生,眼看巷尾有一處躲避的暗角,若丞讓大家先躲進去,等追兵走遠了再出來。

就在追兵離他們躲避的小屋不到幾米遠的地方,暮雪忽然想起了什麼,雙眼直直的盯著外面,因慌亂無措而不自覺的捂住嘴。

若丞注意到了她的情緒變化,小聲的問了句怎麼了,她輕輕說道:“我出門的時候雅欣小姐讓我找師傅把她的懷錶修一下,但是現在懷錶不見了,一定是剛才逃跑的時候弄掉了。”

“那個東西很重要嗎?”

“那是小姐今年生日的時候,錢莊的蕭老闆找外國的師傅設計的金錶,上面有小姐的名字,小姐喜歡的不得了,如果小姐知道表不見了⋯⋯”

若丞聽到這裡憤憤的咬了下嘴唇,順口罵了句:“就那臭丫頭事多!”

“是我不小心弄掉的,我必須找回來⋯⋯”

“等一下。”若丞拉住正要起身的暮雪,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此時兩個身配手槍的追兵的影子從窗前經過,不一會,又一個追兵走過,接著是一段漫長的等待。

眼看天就快暗下來,暮雪真是心急如焚,若丞看出她的眼中的焦灼,在再次確定後面已經沒有追兵的時候,他讓大家先往流沙鎮走,自己則回去找懷錶。

“二少爺,還是我去吧,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會自責死的。”

“原來你對我這麼沒信心?”他假裝遺憾的調侃道。

“不是,怎麼會呢?我只是恨我自己,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如果因為我而害你遇到危險,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如果你會記得我一輩子,我就算死了也值得。”說完他毫不遲疑起身出門,走了幾步又轉身招呼窗邊的三個人趕緊走,然而他們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振卿把雙手放在嘴邊,儘量壓低嗓門說著我們等你回來,一起走。

他微微一笑,朝暮色走去。緊接著,又是一段漫長的等待⋯⋯

萬籟無聲的黛色天空,驟然一道槍聲劃破蒼穹!

暮雪和靜雯、振卿三人頓時一驚,在等待了不知多少時間之後,等來的不是若丞回來的好訊息,而是一聲可怕的槍響。

靜雯推了推振卿,似乎等不及了:“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出去看看!”

“姐,你別去,有槍聲就是追兵還沒走遠,要是被他們發現就慘了!”

“如果若丞已經被他們抓住了呢?你能見死不救?”

“你一個女人去了有什麼用?”

“那你去呀!”

振卿皺眉,雖然他不是見死不救的人,但是真要赴湯蹈火還是有點恐懼的。

在一邊聽著的暮雪實在忍不住了,站起來就要過去找若丞,卻被眼明手快的振卿一把拉住。“你怎麼能去,要是讓若丞知道我們在這躲著,而讓你一個人去赴湯蹈火,他一定會殺了我!你等著,我去,再怎麼說我也練過幾招。”

靜雯也上來勸說:“暮雪,我知道你著急,我也很著急,但是現在我們只能在這裡等。振卿你快回去看看,如果若丞遇到什麼麻煩,你就像個男人一樣去救你的兄弟!”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振卿這一走,後果會變得更嚴重。

原來已經躲過最後一個追兵眼線的若丞正藏在一處暗牆邊,那聲槍響只是為了威嚇他而開的,可事實上他也不知道他藏在哪裡。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振卿的出現,他和那個拿槍的追兵同一時間發現了對方,還好天黑,否則定能看到振卿因恐懼而蒼白的臉,那隻黑洞洞的槍口就對著他的身體。

“我找了你半天,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了?”那個人舉著槍,一步步朝雙手舉起的振卿走去,臉上露出捕獲獵物的自滿表情。

此時藏在牆角的若丞暗自咒罵了一句,緊接著衝出去,一把從背後將拿槍的追兵擒住,一場混戰就此開始。

振卿在邊上手足無措的看著,只聽到若丞一邊和那個人對抗一邊還在關照他趕緊跑,可是剛才靜雯說要他像個男人一樣⋯⋯振卿的心理素質確實沒有若丞那麼好,他現在能做的只有隨手拾起一塊石磚作為武器,然後顫巍巍的朝他們兩個走過去,心裡還在想著怎麼才能弄走他手裡的槍。

只可惜事與願違,一陣沉悶的槍聲再次洞穿黑暗——幾乎是同一時間,振卿準確的找到那個人的位置然後朝他的頭頂用力砸去,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那個追兵和若丞都停止了對抗,最後那人失去了意識倒在地上。

若丞吃力的彎下身,撿起他手裡的槍,隨手扔進了茅草房。

“啊⋯⋯終於結束了⋯⋯若丞你真⋯⋯”振卿長鬆一口氣,剛要上前擁抱若丞,卻看到他全身無力的往下蹲去,左手按著腹部,鮮血順著手指往下流⋯⋯

振卿嚇傻了,聲音不住地顫抖:“你⋯⋯你受傷了⋯⋯怎麼辦啊⋯⋯我去找人?”

若丞咬緊牙關,撐起身體,振卿趕緊上去扶他。“去⋯⋯我們剛才⋯⋯躲⋯⋯的⋯⋯”

“我們剛才躲的地方?好,好,我知道了。完了,你傷得那麼重,我姐肯定要罵死我了。”

所以當他們兩人如此狼狽的出現在靜雯和暮雪面前時,靜雯整個震住,連平時最會出主意的她都開始語無倫次。

“振卿⋯⋯快⋯⋯快把他放下⋯⋯咱們⋯⋯去醫院?還是⋯⋯真該死⋯⋯我們該怎麼做?”

“姐,不能去醫院,他受的是槍傷,醫生肯定會詢問,詢問下來的話就出事了。”

“那怎麼辦?他這樣會死的!”

“我也不知道,若丞說先回這裡,我就把他帶過來了,但是⋯⋯他沒說接下來怎麼做啊。”

振卿和靜雯在邊上爭論,暮雪則顫抖著雙手解開若丞外套上的紐扣,她儘量控制自己不要慌亂,雖然她心裡早就亂作一團了。她告訴自己這個時候必須冷靜,她先要檢視他的傷口。當她看到他雪白的襯衫幾乎被鮮血染紅,並且血還在不斷蔓延,她整顆心都要停止跳動了!

還尚存一絲意識的若丞緩緩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指冰涼,暮雪抬眼看著他,看到他因為疼痛而蹙起雙眉,她的心難免一緊。

“找⋯⋯到了⋯⋯”他吃力的說了三個字,然後握著暮雪的手漸漸鬆開,意識漸漸模糊,最後昏睡過去。

暮雪深呼吸了一口氣,再次告訴自己要冷靜,她摸到了若丞的外套口袋,一隻金燦燦的懷錶落了出來,他找到了,可為了它,他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