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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煩悶

夏季的夜晚也有絲絲縷縷的寒意在隱秘的流轉,兩個人身上都溼漉漉的,白色的內衫貼在鶴落山月身上,少女宛若一顆漸漸成熟的青梅。

渚祁苦諦瞥了鶴落山月一眼便挪開了視線。

殺又殺不掉,還不如找一些其他的樂子。

他轉身想要離開。

突然,癱坐在地上的少女激烈的咳嗽了幾聲,從口裡吐出了一口鮮血。

熟悉的不適感漫上了渚祁苦諦全身,結下的束縛彷彿立在頭頂的達摩克里斯之劍,時刻折磨著他。

渚祁苦諦:“……”

這個女人,這麼弱的嗎?

燃燒的熱氣燎燒了她的喉嚨,鶴落山月說不出話來,只是沉著眼眸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盯著她,過了半會做出了決定。

他走上前輕輕鬆鬆的一撈,將鶴落山月扛在肩膀上。

如果自己殺不了,讓別人殺就是了。

隨便抓一個人,威脅他動手就是了。

……

渚祁苦諦沉默的看著自己貫穿了農夫身體的手掌,心裡愈發煩躁。

自己殺不了她。

讓別人殺了這個女人,自己又會受到束縛的影響,不受控制的去保護她。

他隨意的往旁邊揮了揮手,手上的鮮血滴在了農夫驚恐的臉上。

鶴落山月喉嚨發不出聲音,安靜的坐在地上,眨著眼睛看著渚祁苦諦矛盾的行為。

男人找人威脅著要他殺了自己。

卻又在自己即將被殺死時救了自己。

鶴落山月才不相信他是為了什麼跟天地之間無限橫溝般的交情而良心發現。

剛剛在那場大火裡突然把她帶走也很奇怪。

——束縛。

是束縛。

他身上怕是有什麼必須保護渚祁家的人的束縛。

鶴落山月揚了下嘴角。

這樣就好辦多了。

她隨手從地上撿起了一塊尖銳的石片,起身向渚祁苦諦走了過去。

她的鞋子丟在了河裡,光著腳丫在佈滿石子的路上走了幾步,腳底立刻劃出了幾道血痕。

鶴落山月將石片抵在自己的脖頸上,張開嘴巴用嘶啞的聲音開口道。

“帶我離開這裡——”

渚祁苦諦挑了一下眉“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這句話說的惡意橫生,彷彿下一秒他的術式就要迎面而來。

“你殺不了我。”鶴落山月的聲音沙啞。

男人嗤笑了一聲“那不代表我要聽你的。”

鶴落山月手上用力,石片刺進去了一截,渚祁苦諦瞬間感覺全身彷彿正在被蟻蟲啃咬,令他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渚祁苦諦剛剛的回答,和他現在的反應,讓她確信了自己的猜想。

“走吧。”

她笑得燦爛,和她現在的行為一點都不協調,不遠處的渚祁家還在燃起大火,滾滾濃煙不斷升起,汙染了這片澄澈的空氣。

人們太過重視白晝,又太忽視黑夜。

而生命至少有一半是在黑夜之中。

在廣袤無邊的黑夜之中,混亂的思緒更為奔突、更加跳脫。

夜闌人靜,那些藏在肚裡的,無法坦白的嚎叫、絕途、曲折、醜陋和惡念都浮上水面。

一切沉寂的慾念彷彿受到了一種看不見的加持,白天所不能出現的隱秘都熙熙攘攘的伸長枝椏。

天色已暗,只有頭頂的月光與那邊不斷燃燒的罪惡還發著光亮。

“違反束縛會如何,大家都知道吧。”

她張揚的笑著,狼狽卻依舊美麗,彷彿誘人深入的妖魅塞壬,輕吐著的卻是威脅人的話語,鮮豔的紅色滑落,在白皙的脖頸上異常明顯。

看著男人緊皺的眉頭,她笑得更歡了。

看著眼前的笑得燦爛的人,渚祁苦諦心裡漫起了被人戲耍的惱火。

什麼文姝靜好的姬君。

他只覺窺見了眼前這個人掩飾不住的惡劣。

……

就這樣

兩人開始了一場各自心懷鬼胎的旅程。

在金碧輝煌的皇宮裡,聚集在一起的高專一年級們正看著夏油傑帶回來的東西。

夏油傑拿起了桌子上的另一封“這是她第一次送來的。”

【我找到了回去的辦法。

在西街靠近城門方向的第一家脂粉店有一份渚祁英二受賄貪汙的證據,請夏油同學帶走並彈劾他,若我們還沒有回去,則要麻煩夏油同學在後天卯時來府上接我了,如果有什麼意外,請去取出院中最大梧桐樹地下的木盒,有應對的方法。】

夏油傑取出了懷裡的木盒,開啟后里面放著一份疊好的紙張。

【若出現了需要用到這封信的情況,大概是我被帶走了,不必來找我。】

五條悟震驚的看著這段簡短的字,上下翻動的看來看去。

“沒了?就這?!”連句去向都沒有?

兩封信。

一個字都沒有提到他!

什麼都沒說。

五條悟宣佈,他此生最討厭謎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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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頭,樹林裡的野草被曬得焦黃,鶴落山月身上溼漉漉的衣服已經幹了。

他們倆默不作聲從半夜走到天亮。

鶴落山月光著腳,被地上的石子扎的生疼。

前面的男人像個不知疲倦的機器,只是往前走。

她看著渚祁苦諦隨著步調搖晃的肉色短髮,按耐不住的坐在一旁凸起的石塊上。

“停一下,我累了。”她靠在樹幹上奄奄一息的說道。

她走不動了,一步的走不了了。

“你要去哪裡?”她看著渚祁苦諦開口詢問道。

男人咧開嘴露出一個囂張的笑“沒有目的地,只是看你走得挺辛苦的就一直走了。”

鶴落山月惡狠狠的瞪了眼男人,對方卻不痛不癢的聳了下肩膀。

“倒是你,跟著我有什麼目的?”

鶴落山月倚靠在樹幹上,露出一個柔弱的表情“我一個弱女子,無依無靠的,只能倚靠兄長你了。”

“你怎麼不去找那些迷戀你的王侯貴族,他們肯定會願意收留你。”

渚祁苦諦覺得她很麻煩,想趕她走。

……

很奇怪。

他並不覺得這個人會沒有目的的做出這樣的決定。

她一定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想法。

他這樣想道。

這時,有一架牛車從不遠處駛來,木製車輪同地上的石子摩擦,發出噼啪的響聲。

鶴落山月驚喜的起身,向坐在上面的農夫招手,請求他載他們一程。

“你們兄妹要去哪裡呢?”農夫與鶴落山月攀談起來。

“啊……”鶴落山月犯了難。

“請送我們到前面的村落吧。”她擅自決定了目的地,渚祁苦諦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結束了對話,鶴落山月來到了渚祁苦諦身邊,將他腰際的掛飾取了下來。

“你幹什麼?”

“用這個換錢啊,我的首飾都被你丟乾淨了。”

鶴落山月這副不問自取的理所當然態度驚了渚祁苦諦一下,只覺得她現在的行為像土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