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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重來

方竹領著胡亥穿過了一片幽靜的竹林,小徑蜿蜒,兩旁是鬱鬱蔥蔥的樹木,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泥土氣息,間或夾雜著遠處農家散發的雞糞味。他們來到了一處古樸的茅屋小院前,這裡遠離塵囂,彷彿與世隔絕,若不是那細微的雞糞味,倒真是一處適合清修的好地方。

方竹上前,輕輕地敲了敲院門的木門,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迴盪。

“東臨兄,在家否?”方竹的聲音沉穩而富有磁性。

院內很快傳來了回應,一道略顯蒼老但仍舊中氣十足的聲音說道:“嗯?這聲音?莫非是方老弟?”

隨著話音落下,院門被緩緩開啟,露出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他便是東臨,看到方竹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顯然對方竹的年輕感到意外。他一時間陷入了回憶,但很快就從回憶中抽離,回到了現實。

“你這是……突破了?”東臨的目光在方竹身上打量,最終定格在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探究。

“嗯,多虧了公子,我才能在有生之年有此機緣。”方竹微笑著回答,同時讓開身子,露出了身後的胡亥。

東臨的目光轉向胡亥,只見這位年輕的公子身著華貴,氣質不凡,一看便知是出身富貴之家。他心中暗自猜測,這位公子與方竹之間必然有著不淺的淵源。

“不知你們此刻到來,是為何事?”東臨收回目光,好奇地問道。

“哦,是這樣。”方竹解釋道,“咸陽城內已經宵禁了,我和公子又別無去處,所以便想到你這裡來討杯水喝。”

“你還是那麼客氣。”東臨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耳房,“耳房空在那裡,你們自已整理整理吧。我啊,已經老了,整不動了。”說著,他便側開身子,讓兩人進了院子。

方竹和胡亥進了院子,方竹一邊整理耳房一邊與東臨閒聊。

“哈哈,東臨兄,我都能突破桎梏,想必你也能的。”方竹打趣道。

東臨聞言,只是笑了笑,沒有接話。但他心中卻對方竹的話充滿了期待和嚮往。

耳房之內,燈光搖曳,胡亥坐在簡陋的木凳上,似乎有許多話語想要問方竹。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探究與好奇,彷彿想要揭開方竹身上那層神秘的面紗。

方竹感受到胡亥的目光,微微一笑,主動開口解釋道:“東臨是我年輕時候的至交好友,我們之間的情誼深厚。事實上,我認識他比李通古(李斯)還要早一些。東臨他並不貪圖榮華富貴,他嚮往的是融入山川草木之中,過上一種與世無爭的逍遙生活。”

胡亥聞言,眉頭微挑,好奇地問道:“那他是何家人士?竟能如此超脫塵世?”

方竹沉吟片刻,緩緩吐出一個字:“道。”

胡亥恍然大悟,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做派如此灑脫,確實是道家的風格。他們追求的是自然與和諧,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率性而為,不受世俗的束縛。”

此時,夜色漸深,四周萬籟俱寂,突然,一陣輕微的敲門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方竹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向木門,輕輕開啟。只見東臨抱著一鍋熱氣騰騰的雞湯,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雞湯的香味瞬間瀰漫了整個耳房,令人垂涎欲滴。

“想必兩位還未用過晚膳吧。”東臨將雞湯放在桌上,熱情地招呼道。

方竹看著東臨,忍不住笑罵道:“你這傢伙,過午不食的規矩被你忘得一乾二淨了。”說著,他幫忙將桌椅整理出來,三人圍坐在雞湯旁。

東臨聽後,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反駁道:“什麼過午不食,這雞今天不想活了,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它浪費了吧?”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戲謔,彷彿在嘲笑方竹的迂腐。

胡亥聞言,不禁爽朗地笑了起來。他覺得東臨真是個有趣的人,性格直率,不拘小節。

“老前輩,久仰大名。我聽方竹提及,您乃道家高人,不知您是否對道家之祖李耳有所瞭解?”胡亥恭敬地向東臨詢問,眼神中流露出對這位道家前輩的深深敬意。

東臨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絲回憶之色,緩緩開口:“自然是知道的,李耳道祖,他乃是道家之祖,其思想博大精深,影響深遠。在我年輕的時候,道祖便已經名揚天下,他個性狂放不羈,常常以‘老子’自居,言語間充滿了對世事的獨到見解。在春秋時代,他便是以一身武藝和深邃的道家思想,見誰不服便打誰,成為了那個時代的一股清流。”

胡亥聽得津津有味,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東臨繼續道:“同時代的孔子,則以儒家思想聞名,他見誰不服便收徒,其門生遍佈天下。這兩位先賢,雖然思想迥異,但都在春秋時代留下了深刻的印記,被後人尊稱為‘春秋二霸’。”

胡亥聽後一愣,他沒想到這位年過古稀的老者會如此生動地描述兩位先賢的事蹟。如果不是從這樣一位道家前輩口中說出,他恐怕會以為這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裡傳出來的野史。

“過往的一切,竟然是這樣一幅畫面……”胡亥的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詫異

方竹微微頷首,面容沉靜如常,語氣堅定地回答:“它確實如此。”

此時,氣氛略顯微妙,東臨忽然感覺有些口乾舌燥,他伸手拿起一旁木製的湯勺,輕輕地在碗中舀起一瓢熱湯,那濃郁的香氣瞬間瀰漫開來,他滿足地喝了一口,臉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哎呀,聊得我都口渴了。”東臨笑著對眾人說道,然後將湯勺遞給身旁的人。眾人見狀,也都紛紛笑著拿起湯勺,分享著這美味的湯品,一時間,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個房間。

夜半。

然而,對於胡亥來說,這歡樂的氛圍卻無法緩解他內心的困惑和焦慮。自從換了環境後,他的入睡就變得異常困難。他比較認床,即使身處這陌生的環境中,也難以找到那份熟悉和安心。於是,他索性不再糾結於睡眠,而是開始繼續演練他的宿命通。

淡淡的神通氣息從胡亥所在的耳房中流露而出,它像是一道無形的波紋,在空氣中擴散開來。這種氣息充滿了神秘和威嚴,彷彿蘊含著某種深不可測的力量。

在主臥的東臨虎軀一震!這種氣息,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牽引。他立刻意識到,這種氣息,他只在道祖的身上感受過——這是神通的氣息!沒有片刻的猶豫,東臨迅速從床上打坐而起,他閉上雙眼,開始細細感悟著從中傳遞出來的道韻。

然而,非常遺憾的是,胡亥的靈素儲備顯得異常薄弱。儘管他全力以赴地施展宿命通,但僅僅維持了半個時辰再多出三刻鐘,那神秘的神通道韻就如同被一陣風吹散的煙霧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在另一邊,東臨正沉浸在那股神秘道韻的感悟中,突然之間,他感到那股道韻如同斷線的風箏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愣在原地,臉上滿是困惑與不解。這種機緣,他已經許久沒有遇見過了,甚至他的修為瓶頸在剛才感悟道韻的過程中,都出現了輕微的動搖跡象。

東臨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動。他心中不禁開始盤算,若是自已能夠成為那個富家子弟的客卿,那麼豈不是能夠天天沉浸在道韻的感悟之中,從而加速自已的修為提升?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如同野草般在他的心中瘋狂生長,無法遏制。

然而,次日清晨,陽光剛剛灑落在庭院之上,便有幾名身著華麗長袍的宦官靜靜地等在院前。他們的臉上帶著幾分嚴肅,目光時不時地掃向院內,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東臨早早便起了床,聽到院外的動靜,便匆匆走到院前,向那幾名宦官拱手問道:“幾位大人,請問你們這是有何貴幹?”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疑惑和謹慎。

為首的一名太監微微皺眉,捂著鼻子似乎對空氣中的味道有些不滿,他開口道:“唉,咱家也不是故意打擾老道的清修。昨日,十八爺是不是在你這裡過夜了?”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詢問和不滿。

東臨聞言一愣,腦海中迅速閃過昨晚的種種情景。他意識到,方竹並非皇家之人,那麼這裡唯一的皇家之人便是那位小公子了。於是,他點了點頭回答道:“想來是的,昨日十八爺確實在我這裡留宿了一晚。”

那名太監聽後點了點頭,似乎對東臨的回答並不意外。他接著說道:“那咱家就在這裡等等吧,等十八爺起來了,煩請道長知會我們一聲。”他的語氣雖然依舊嚴肅,但已經沒有了之前的不滿和抱怨。

在蒼翠的竹林深處,一名身著宦官服飾的太監,腳步輕盈地走了出來。他的面容恭敬而謙卑,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精明。他行至雨化田面前,跪地行禮,然後恭恭敬敬地開口報道。

“回稟雨大人,經過仔細確認,十八爺確實是在竹林深處的那座宅院之中。”太監的聲音雖然低微,但語氣中卻充滿了肯定。

雨化田坐在華麗的轎子上,目光如炬,他微微頷首,表示已經知曉。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名跪倒在地的小太監,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色。

“很好,你做得不錯。”雨化田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彷彿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他繼續說道:“回去之後,你自已去工部領取五兩銀子。當我賞給你的。”

小太監聞言,心中一陣激動。他知道這五兩銀子對於他來說意味著什麼,這不僅僅是一筆不小的財富,更是雨化田對他工作的認可和讚賞。他連忙磕頭謝恩,聲音中充滿了感激之情。

“謝雨大人賞賜!小的必定更加盡心竭力為大人效勞!”

雨化田微微點頭,示意他可以退下了。他目送著小太監的背影,心中卻不禁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昔日那個默默無聞的小宦官了。自從胡亥走出咸陽宮的那一天起,他便被皇上封賞為司禮監掌印之職位。

回想起當初趙高頒佈聖旨時的情景,雨化田不禁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容。他清楚地記得,趙高那張扭曲的臉龐上充滿了不甘和憤怒。那種表情,至今仍然讓他覺得十分有趣。他知道,趙高之所以會如此憤怒,是因為自已搶走了他原本想要的位置。

想到這裡,雨化田的心情變得無比舒暢。

胡亥在聽到從東臨傳來的訊息後,緩緩地地走出了那座寧靜的宅院。宅院外,微風輕輕吹過,帶走了些許的靜謐,卻也將東臨內心的波瀾悄然掀起。

東臨站在原地,目光緊緊追隨著胡亥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那是一種深深的不捨,也是一種難以言表的焦慮。他深知,若自已再不把握眼前的機緣,展現出自已的價值,那麼這如同流星般短暫的機遇便會永遠地消失在夜空中。

“公子!”終於,東臨鼓足了勇氣,高聲叫住了即將消失在視線中的胡亥。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庭院中迴盪,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胡亥聽到聲音,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了東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似乎不明白東臨為何會在此時叫住他。

“東前輩,您還有何事?”胡亥的聲音中透著一絲禮貌的詢問,他的目光在東臨的臉上來回掃視,試圖從對方的表情中讀出些許的線索。

“老朽,我這淵靈之身已經蟄伏了數十載的歲月,如同枯木靜待春風。昨夜,在月光之下,我深受公子那神通廣大的氣息所觸動,彷彿感受到了突破的曙光即在眼前。然而,老朽自知修為尚淺,恐在突破之際難以自保,更恐錯失這難得的機緣。因此,斗膽向公子請願,不知公子可否允許我這老朽之人,在公子身旁護您周全,以此作為我感悟公子神通之用的契機。”東臨心中所想,直截了當地脫口而出,言語間充滿了誠懇與期待。

站在東臨身旁的太監,聽聞此言,不禁嘴角微微上揚,發出了一聲撲哧的笑聲。他目光中帶著幾分戲謔,上下打量了東臨幾眼,彷彿在看一個不自量力的笑話。

“你這老道,一把年紀了還想進宮來?你可知道,這皇宮之中,非一般人能入。你要想進宮,有兩條路可選。一呢,是你自已淨身,成為我皇宮中的一份子;二呢,你有資格嗎?你有那等修為和本事嗎?還有,你有這個入宮的關係和人脈嗎?”太監的話語中充滿了對東臨的輕視和嘲笑,彷彿在看一個不自量力,妄想攀龍附鳳的笑話。

方竹目睹這一幕,心中不禁長嘆一聲,那小公公的話雖然尖酸刻薄,但仔細想來,卻也無可辯駁。這皇宮的門檻極高,非尋常人能輕易跨越,更何況是如東臨這般久居山林的老道。

而胡亥則站在一旁,眼中閃過一絲思索之色。他似乎在某個地方見過類似的場景,不禁心中暗自嘀咕:“嘶,這情景,不是那些天命主角在潛伏期裝逼打臉的標準套路嗎?難道說,這東臨真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潛力,未來可期?”

罷了,他只是想要感悟宿命通的道韻罷了,自已沒有多少損失。

“你雞做的不錯,若是願意,可以進廠當廚師。”

“呃,公子,什麼是進廠?”

“這個啊,方竹會幫你安排的,我最近有空都會去廠中視察,待我休整一番,自身再靈素恢復完備,為你演練神通也無不可。”

東臨聞言,頓時感到一股暖流湧上心頭,眼中不禁泛起淚光。他激動得涕淚縱橫,心中的感激之情難以言表。他深深地朝胡亥行了一個跪拜的大禮,將頭深深地埋在地上,十八爺如同當年的師父一樣,給了自已一次重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