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靈活跳開,又被葉菀拎著後衣領,拎小雞一樣丟在沙發裡。
“給我背,約法三章是什麼!”葉菀站在他面前,表情嚴肅,一點笑意都沒有。
皮蛋把襯衣領口的紐扣解開,動作慢條斯理又慵懶帥氣的把筆記本拿出來放在桌上,舉手投足庭裡庭氣的。
“不可以跟陌生人交往過密;不可以跟任何人透露家裡的情況;不可以不經過媽咪大人的允許擅自回國。”
說完,皮蛋抬頭看她一眼,然後抱著手靠在沙發裡。
“你還知道?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是收到你的訊號才來的。”皮蛋認真的目光,落在葉菀的手臂上,“母有難,兒即使萬里也要來。”
“……”
葉菀挽著一截袖子,手腕上內建晶片的位置,因為晶片的運轉出現刺激,像是被長時間攥著手腕一樣,發紅發熱。
聽完兒子的解釋,葉菀的心裡是暖的,但想到皮蛋可能在西雅圖登機的時候跟謝承偶遇,也有可能在臨城機場遇到閆家的人……不論那個意外,都是她不希望發生,後果無法承受的。
“抱歉,是我給你帶來了困擾。”
皮蛋抓住葉菀的手腕,仔細感受她面板下晶片的運轉速度,確定一切正常後,才摟住了葉菀的脖頸。
此刻的他,終於像個正常的四歲半的小孩,依偎在媽媽的懷裡求安慰,就連聲音都變得奶聲奶氣。
“那媽咪不罰我了吧。”
葉菀聲音哽咽著,揉著他後腦勺軟軟的頭髮,“罰還是要罰的。”
她把兒子抱進臥室,用被子裹住,“就罰你給我在酒店好好休息,等我處理好手頭上的事,再帶你跟皮凍回家。”
皮蛋從被子裡掙出來,把外衣外褲脫下,疊整齊放在床位,然後又鑽進被子裡躺好。
他那雙眼,寫滿了對葉菀剛才安排的不認可,但嘴上卻十分乖巧,“媽咪放心,我一定不讓你擔心。”
葉菀颳了一下他的鼻樑,轉身去書房研究閆秉堂的病例,她給主臥關門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敲門的時候,用的誰的錄音?”
皮蛋的手在被子裡動了動,小手伸出來,多了一個領帶夾,“變聲器。”
“借我用用。”
回到書房後,葉菀先研究了一會兒變聲器的使用方式,然後把閆秉堂的病例跟一個專家進行了交流。
其實閆秉堂的病,目前國際上沒有有效的治療辦法,葉菀的辦法也只是暫時控制癌細胞擴散。
她肯為閆秉堂治病,一方面是看在高昂的醫藥費上;一方面,她想知道,作為一個父親,為什麼會一定要跟親兒子比個高低。
宿沁雨的電話打斷了葉菀的思緒,她悶悶的接聽,“說。”
“你跟老東西站一邊,跟閆時庭作對了?”宿沁雨不僅是調侃,還有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期待。
自從葉菀去了西雅圖,閆時庭就成了沒人能抑制的狂魔,獨斷獨行,雷厲果斷的幾乎殘忍。
那句話怎麼說,佛擋殺佛,魔擋滅魔,閆秉堂是唯一有籌碼壓制他的,但閆時庭就像個彈簧。
稍微壓制了一點下去,他就反彈十倍給你看,不然閆秉堂的病也不會急轉直下。
“耳朵挺長啊,陸馳告訴你的?”葉菀輕嗤一聲,無意識的轉著手上的簽字筆。
轉了幾圈,她感覺這個動作過於熟悉,於是把筆抓在掌心,但是過了一會兒,又轉了起來。
“陸馳那兩年被閆時庭整的不輕,現在給他說真話,他也當是假話試探。”宿沁雨譏諷道,“閆時庭倒是跟他說了你在臨城,但陸馳不敢冒然行動,我是從他的牢騷裡聽出來,閆時庭可能要有大動作。”
“牢騷?他敢把真心話跟你說?”
“他傻波一啊!”宿沁雨噗嗤一聲笑起來,“我跟他是網友,他沒指名道姓,但他那形容,我一聽就知道是閆時庭!”
葉菀忍不住也笑出聲來,陸馳是被閆時庭嚇成什麼了,身邊沒有一個他信的過,竟然在網上找存在感。
她笑著笑著,表情逐漸嚴肅下來,就連那雙靈動清澈的目光都變得凝重。
“你別被他碟中諜了。”
宿沁雨那邊有翻書的聲音,語氣還是很隨意,“我會提高警惕,你也要小心,閆時庭真的不是五年前的閆時庭了。我怕你賠了夫人又折兵。”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才掛電話,葉菀盯著電腦螢幕發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屏保上那張她一家三口的照片,忽然成了四口。
她跟閆時庭肩靠肩依偎在一起,兩個孩子站在他們身後,一人摟著一個人的脖子,除了閆時庭,三個人都笑的很燦爛。
葉菀用力閉上眼睛,停頓了兩秒再睜開,電腦螢幕還是她跟兩個孩子的照片。
看完病例快十一點了,葉菀輕輕推開臥室的房門,見兒子已經睡熟,然後輕輕關上門,去洗漱。
泡了個熱水澡,這幾天的疲憊全都泛了出來,她仰頭躺在浴缸裡,幾乎要睡著。
迷糊間,隱約聽到電腦開機的聲音,可她並沒有關機。
葉菀又懶了一會兒,才包上頭髮,穿了浴袍去檢視。
書房的燈沒關,房門正對著窗戶,玻璃上倒映出電腦螢幕的照片,葉菀困的睜不開眼,迷迷瞪瞪的走過去,抓著滑鼠準備關機。
下一秒,她陡然清醒。
眼睛瞪的是之前兩倍大,琉璃色的眼瞳裡充斥著驚慌跟不安。
葉菀保持抓著滑鼠,往前俯身的姿勢僵住不動,眼中倒映出電腦顯示屏閃爍的不同顏色燈光。
“我可以理解為,你見到我很開心嗎?”
謝承的聲音陰森森的從電腦裡傳出來,葉菀被熱水蒸大的汗毛孔瞬間收縮,一股寒意從腳後跟快速攀上頭頂。
她狠狠打了個寒顫。
電腦開啟了影片模式,謝承慵懶的坐在沙發裡,那細軟的小羊皮沙發,背景牆上的塗鴉畫,種種細節都說明他現在的位置是葉菀在西雅圖的家。
“坐啊。”謝承對她身後的椅子抬抬下巴,“咱們倆的關係,不用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