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菀四肢發麻,大腦一片空白,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按照謝承的要求,坐在了電腦桌前。
直到謝承問她晚餐裡的檸檬魚味道如何,葉菀才像只受到驚嚇的貓,眼瞳緊縮神情警惕。
“你不在西雅圖。”她艱難的發出聲音。
謝承笑容溫潤儒雅,歪了歪頭,“怎麼說。”
“你的背景……”葉菀擰眉,“是假的。”
這句話說完,謝承坐的沙發瞬間變成大高背的歐式沙發,身後的牆面也變成了宮殿樣的建築,他手邊有個高腳的小圓桌,上面放著一隻倒了紅酒的高腳杯。
謝承側身,拿起紅酒杯朝她一舉,然後抿上一口。
紅酒把男人菲薄的唇染紅,顯得他的臉色不正常的白,他還在笑,可眼神卻從溫和親切變得冷傲犀利。
難怪皮蛋沒在西雅圖機場偶遇謝承,因為謝承根本就沒有回去,他還在臨城,就在她的身邊,監視著葉菀的一舉一動。
他連自己晚飯吃了什麼都一清二楚,極有可能知道皮蛋就在自己身邊。
葉菀放在鏡頭外的手漸漸握成拳頭,她的心臟前所未有的緊繃著,揪的發疼。
或許是從她的表情裡看出了不安跟戒備,謝承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你還是選擇閆時庭。”
“我留在臨城是為了閆秉堂。”葉菀否認,“有錢不賺是傻子,是你教我的做人之道。”
“我還教過你,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你怎麼不記得。”謝承往後靠,他身後的歐式高背椅子有一角變得模糊。
葉菀篤定現在看到的也是假象,謝承應該是構建了一個虛擬的畫面來隱藏他的真實位置。
畫面裡沒有其他聲音,但謝承轉頭朝側面看,他的眼神有變化,但因為是側面對著葉菀,葉菀沒辦法判斷他所表達的意思。
很快,謝承看向葉菀,“打算什麼時候給閆秉堂治療。”
“等我心情好。”葉菀放在鏡頭外的手,慢慢去摸手機。
她指紋解鎖,播放出她之前錄好的聲音。
“您好,客房服務員,您要紅酒醒好了。”
“就來。”葉菀答應一聲站起來,“我去拿紅酒,正好陪你喝一杯。”
她走出書房,迅速把房門關上,然後去到主臥叫醒皮蛋,讓他去個安全的地方。
葉菀一推開門,看到屋裡一片光迅速熄滅。
“皮蛋!”
“……”床上的小人慢慢把腦袋露出來,盯著葉菀眨眼睛。
“快起來!”葉菀壓低聲音,“我讓乾媽來接你,這裡不安全。”
“因為謝承?”皮蛋從被子裡拿出本應該放在客廳的mini筆記本,上面的螢幕亮著,畫面里正是謝承。
葉菀驚訝的下巴差點掉了。
畫面裡是謝承,但不是她看到的謝承。
謝承坐在一張簡單的木頭凳子上,他的手肘膝蓋腰肩都穿著一張類似捕捉點的東西,他手邊的那個高腳小圓凳也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凳子,那杯看著色香味俱佳的紅酒,現在看起來平平無奇。
這是……去掉偽裝後的真實畫面。
“你再不回去,他就要起疑了。”皮凍在鍵盤上敲打起來,“再給我十分鐘,應該可以破解他的位置。”
葉菀吞嚥了一下。
她知道兒子牛逼,沒想到這麼牛逼。
在兒子再三催促下,葉菀從廚房倒了杯紅酒回書房,她不像剛才那麼慌了。
“閆家父子相殘,不是你最想看到的畫面嗎?”葉菀跟謝承隔空碰杯,謝承舉起酒杯但沒喝,他輕嗤一聲,“你太高看閆秉堂了。”
葉菀的電腦顯示的還是‘美顏’後的畫面,但因為她腦子裡已經有無濾鏡的畫面,所以看到謝承故作優雅的動作,就莫名想笑。
謝承把她的笑,理解成嘲笑。
“如果閆秉堂有那種能力,閆家老爺子就不會讓剛畢業的閆時庭進公司。”謝承淺淺抿了一口紅酒,目光裡透著鄙夷,“閆秉堂在公司一直都是虛職,就算閆時庭拱手把公司給他,他也玩不轉。”
“玩不轉正好,你收了呀。”
葉菀的話不知道刺激到謝承哪個點,他倏地一擰眉,臉色變了。
謝承目光清冷,笑容詭異,就連捏著紅酒杯的手指,都因為用力骨節泛白。葉菀有種幻覺,下一秒他就會從電腦裡鑽出來,扼住自己的喉嚨質問她什麼意思。
幻覺終究只是幻覺。
謝承冷著臉不到兩秒鐘,又恢復了溫潤的笑,笑容讓葉菀頭皮發麻。
“大費周章,不如直接幹掉閆時庭。你說呢?”
“看你。”葉菀抿了口紅酒。
謝承追問,“你不會阻撓我?”
葉菀學著他的樣子,往椅子裡一靠,她仰起頭又左右歪頭活動著嘎巴響的頸椎,漫不經心道,“我說了,我來臨城只為賺閆秉堂的錢。閆時庭怎樣,與我無關。你要做什麼,也與我無關。”
“一言為定。”謝承舉起酒杯,等葉菀停下舒緩頸椎拿起酒杯,兩人隔著螢幕一飲而盡。
影片結束通話前,謝承的視線又看向別處,似乎是怕葉菀發現什麼,先一步掛了影片。
為了防止電腦再被窺屏,她直接拔了電源。
皮蛋的影片更清晰的確定,有人進入了謝承‘演戲’的房間,從他的視線來判斷,那個人的個子不高。
三天後,葉菀通知閆秉堂準備,閆秉堂進入手術室後才看到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葉菀,她有條不紊的準備著用品。
“拜託你了。”閆秉堂說。
“信得過我,就好好睡一覺。”葉菀示意麻醉師開工。
六個小時左右,手術室的燈熄滅,守在外面的閆夫人立刻起身,在商紅的攙扶下走到手術室門口。
醫生從裡面出來,告訴家屬一切順利,很快閆秉堂被推出來,護士護送回病房。
“姑媽,你看什麼呢,送姑父回病房了。”商紅見閆夫人一直往手術室裡張望,挽住她的手臂拉了拉。
閆夫人叫住進去的醫生,“請問葉菀,葉大夫沒手術嗎?”收了他們那麼多錢,竟然連面都不露。
“葉博士已經走了,負責收尾的也是我院的專家,您不用擔心。”
閆夫人還想追問,忽然聽到被推出進電梯的閆秉堂發出沙啞憤怒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