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人這是發什麼瘋?”林長安頗感好笑:“況且我捨不得誰與蘇大人有何關係?”
蘇旻死死盯著她:“所以姩姩是當真捨不得那小侯爺?”
“這是自然,子煦表哥為人和善,本性至純,待我又極佳,與他相處悠然自在,我捨不得他再正常不過了。”
林長安如願以償的看到了蘇旻臉上壓抑著憤怒的表情,她心情頗好的轉身走開,而在蘇旻眼中則是她光是提起文竹這個人心情都會變好了。
林鶴白還不願意回來,秋山便陪著還在河邊。
她確實有些累了,春水為她撩開馬車簾子,車伕見狀也直接揚起馬鞭朝府中而去。
但馬匹剛剛起步馬車就是重重一顛,突然躍入馬車之中的身影不是蘇旻又是誰呢?
春水的聲音焦急的傳來:“殿下!”
“不用進來。”林長安制止住了春水撩簾子的手,她抬頭看了看將自已困在車廂間的男人,高大的身影將她徹徹底底籠罩住了。
“殿下當真沒事?那蘇旻——”
“自然沒事,你下去吧,蘇大人可是朝廷命官,怎麼會做出什麼傷害皇室的事呢?你說對吧,蘇大人?”
用雙臂困住她的男人輕笑一聲,彷彿能感受到彼此面板的溫度,車廂內的空間逐漸變得擁擠,兩人間的距離越發的近了,蘇旻的臉快要與她的臉緊緊相貼,林長安沒忍住偏了偏頭,蘇旻陡然頓住:“叫我昱之,姩姩,你要叫我昱之才對。”
溫熱的呼吸拍打在耳畔,林長安的呼吸變得急促,並非是因為羞怯而是氣憤:“蘇大人,且不說我當如何稱你,便是你,也萬萬配不得喚我的小字,我記得我曾好心提醒過你,大人,以你的身份當喚我殿下。”
蘇旻猛地轉過頭,鼻尖緊緊挨著她的側臉,她的頭已經抵在了車廂柔軟的錦壁上,避無可避她伸出手想推開身前的人。
但一雙修長白嫩的手卻被男人反應極快的抓在了自已的手心裡,握的緊緊的,如今她是連抽也抽不出來了。
她習武多年,不應避不開他的手。
“蘇大人好本領,世人皆知大人善詩文通文墨,竟還不知大人有如此好的身手。”
蘇旻沒有理她的試探,而是死死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我不配喚你?那誰配?!姩姩,你不肯叫我昱之卻叫他子煦,我配不得喚你一聲小字他卻能喚你長安,姩姩,你不要太過分了。”
他把頭埋到了她的頸窩,高大的身形蜷縮在女子嬌小的身影前,似乎很是難過,林長安輕輕的雙手仍然被他捏在手中,她偏過頭看著窩在自已頸窩的人問道:“你很傷心嗎?”
男人似乎很是驚喜她突如其來的溫柔語氣,迫不及待點了點頭,頭髮扎的她的頸窩有些發癢,她的聲音頓時更溫柔:“可是,比起你我就是更喜歡文竹啊,你也不希望我騙你吧。”
脖頸處有節奏的溫熱呼吸忽然一頓,隨即便亂了節奏,她再看見他的臉時注意力被那一雙已經變得幽深的眼睛奪了去,像一對埋藏著無數情緒的漩渦一般,看起來有些可怕。
“你更喜歡文竹是嗎?”她的雙手被放了開來,兩隻有力的大手突然狠狠鉗住她的臉側讓她動彈不得,他們的臉在不斷靠近,直到他的嘴唇輕輕壓在了她的上。
林長安怔愣了片刻後才意識到他在做什麼,猛然用手用力的捶打著男人的肩背,但男人依舊不為所動。
就在他要更加冒犯的撬開牙關時她終於將他推開了來:“蘇旻,你是不是瘋了!你再敢碰我便去詔獄中過完下半輩子吧!”
蘇旻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他舔了舔自已的唇角,重新靠過來,她的反抗在他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他輕輕啄吻在她的唇角,似乎在安撫著氣得發抖的她,但動作隨即就是一僵,他嚐到了帶著鹹味的淚珠。
他的理智似乎終於回籠,帶著些恐懼離開她的唇瓣,意料之中的看見了幾顆晶瑩的淚珠正順著少女飽滿的臉頰滑落。
他手忙腳亂的為她擦拭著眼淚,慌忙的退開來想扶著她坐起來卻被一把開啟了手,林長安的眼淚仍然在往下淌,他只能離她更遠一些免得刺激到她的情緒。
“姩姩,姩姩我錯了。”他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開口。
“滾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蘇旻膝行兩步上前:“姩姩,我——”
“我說,滾。”
蘇旻離開馬車的時候灰頭土臉,春水惡狠狠瞪他一眼便像防賊一樣死死守在了馬車簾門前。
柳青看著自家大人這幅模樣也有些不忍直視,但那畢竟是他主子:“大人,咱們現在是先回府還是?”
蘇旻因為情緒激動而變得通紅的雙眼仍未褪去這駭人的紅,被他這麼一看柳青下意識想後退一步離他遠一點,好在他努力的控制住了自已。
“不回府,回剛剛那條街上去。”
柳青警惕的看了眼他,懷疑蘇旻是不是想回去把文小侯爺打一頓,但質疑的眼神在那雙仍未褪去怒火密佈著血絲的雙眼的注視中漸漸變得清澈起來。
而馬車中的林長安在他離開了馬車後便一改剛才那副脆弱受辱的模樣,冷漠的揩了揩眼角,有些嫌惡的想著被狗啃了今夜怕是要用鹽洗一洗嘴了。
在河邊的大街上不知道走了幾圈蘇旻終於停下了步子,柳青仔細一看,他停腳的地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糖畫小攤,但他卻目不轉睛注視著攤上的糖人。
柳青心下不由得心酸,大人自幼被老夫人嚴格管控,動輒打罵,童年除了完成先生的課業便只有一把祖父留下的驚蟄琴陪伴在側,這些小孩子們喜歡的玩意兒他甚至連見都很少見過。
蘇旻卻是根本顧不上他在想些什麼,站在攤販前認真看了許久,終究還是覺得沒有一個小人兒像她,“老伯,半個時辰前您曾做了一男一女兩個糖畫小人兒,那女子穿的粉紅色襦裙,梳的雙環髻,您還記得那女子的形象嗎,還能再做一個出來嗎?”
那老伯思考了一會兒很快用糖漿畫了出來,蘇旻萬分珍惜的雙手接過,示意柳青將那袋子銀子都給老伯。可柳青見著這小糖人分明和攤上的其他糖人沒什麼差別,只是按大人說的那樣畫了襦裙和雙環髻,怎麼看也不是公主的樣子。
但蘇旻卻視若珍寶,他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想象著林長安剛才將糖畫遞給文竹的樣子,好像自已也從她手中接過了這糖人似的,溫柔的低聲道了一句:“謝謝姩姩的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