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阿暖……”
這是……阿孃的聲音!
阮溱睜眼,發現自己身處一片幽靜的山谷,鳥語花香,潺潺流水。
是她喜歡生活的地方。
這裡不是幽園。
她昏睡過去之前,躺在的是幽園的寢居,身邊還有容酌。
所以這裡是……夢境?
還不待阮溱細想,就看見前方站著一位白衣高挑的清冷美人,正含笑看著她。
“阿孃!”
阮溱一喜,小跑過去,被張開雙臂的寧浮闕抱到自己的懷裡。
她的心疾似乎真的是好了,跑的這幾步竟然不會讓她感到難受。
“阿暖啊,阿孃的寶貝。”
寧浮闕溫柔的低語在阮溱耳邊響起,她回抱住寧浮闕,“阿孃,您去哪裡了?怎麼還不回來啊?”
自寧浮闕前往戚國,兩人分別以後,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阮溱一直都沒有再見過寧浮闕。
寧浮闕就如同消失在了這個世間一樣,無論大家怎麼找,都尋不到她的一絲蹤跡。
阮溱那日問過容酌,容酌的神情有些複雜,她一看就知道寧浮闕還是沒有訊息。
她知道寧浮闕很厲害,但她總擔心是不是有人傷了她。
如今見到寧浮闕,哪怕這是在夢境中,阮溱也覺得心裡安定了不少。
寧浮闕的懷抱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阮溱將臉埋在她的肩膀處,感受到寧浮闕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她的秀髮。
“阿孃去了一個地方,但是很抱歉,阿暖,阿孃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阮溱直起身子,面向寧浮闕,眼睛紅紅的,和兔子一樣。
“為什麼啊?”
寧浮闕心疼地用指腹拭去阮溱眼角的淚,“那裡有些危險,阿暖過來會受傷的。”
“那您呢?您會受傷嗎?”
“沒有什麼可以傷到我。”
阮溱吸了吸鼻子,到底沒有執拗地想要去找寧浮闕,“那您什麼時候回來?我好想您!”
她真的太想寧浮闕了。
只有寧浮闕在,她才會覺得自己是有孃親疼愛的孩子。
桑蘅嫵很疼愛她,給了她所有母親該有的關懷,可是那不一樣。
她是寧浮闕抱在手心裡,一點一點,小心翼翼,耗費了無數心神養大的。
寧浮闕於她如容酌一樣,是生命中最難割捨的存在。
阮溱這句思念帶上了一絲委屈,還帶著一絲懂事的隱忍,直把寧浮闕看得心裡生疼。
她怎麼會不知道,她家阿暖在她不在的時候又受委屈了。
寧浮闕重新將阮溱懷抱在懷裡,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眸中閃過一絲哀傷,“阿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但是阿暖不要怕,阿孃一定會回來的。你不用擔心阿孃,好好養身子,每天開開心心的,快快樂樂的等阿孃回來好不好?”
那些事情不能讓阮溱知道,只要她一個人承受就夠了。
她家阿暖已經很苦了,現下心疾能夠得到治癒,往後餘生定能平安順遂,幸福美滿,不能再讓一絲可能的不幸靠近她。
只有阿暖好了,她做得這一切才值得。
她如今只是得到了她應有的懲罰,懲罰過後,一切歸於平靜,到那日,她定然就可以回來了。
今日這場夢境,也算是她求來的,只為見一見阮溱。
她實在是放心不下阮溱。
“……好。”
阮溱感覺寧浮闕就要消失了,忍不住抱緊了她。
“阿暖啊,阿孃怎麼發現你愛哭了很多啊?”
察覺到阮溱的難受,恐她傷到自己的身子,寧浮闕有意緩解一下氣氛,調節一下阮溱的情緒,“都要變成一個小哭包了呢。”
她話落,阮溱果然變了神色,表情都比以往多了一絲活力,“我才不是哭包。”
“我,我也只在您和阿酌面前掉一下眼淚,怎麼就,就愛哭了……”
阮溱越說聲音越弱。
她發現寧浮闕說的好像沒有錯,這段時日,她確實特別容易掉眼淚。
看到容酌哭,在容酌懷裡講事情哭,見到寧浮闕哭……
確實一直是在掉眼淚。
明明她以前不愛哭的……
阮溱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好好好,不是不是。”寧浮闕爽朗地笑了兩聲,雙手捧起阮溱的臉,疼惜道:“阿暖啊,在阿孃和容酌面前,你想哭就可以哭,做什麼都可以,沒人敢指摘你半分。”
“你日後只管做自己,自有阿孃與容酌在背後為你撐腰!”
我曾經想將你養成最尊貴的小公主,可是我沒有做到,反而將你養得太過善良,導致受傷害的總是你。
現在你長大了,我只希望你快快樂樂的,做你自己就好!
不要懷疑自己的善良有錯,有我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寧浮闕靜靜凝望著阮溱姣好的面容,心底似有千言萬語,終歸只化為一句,“阿暖,阿孃愛你啊……不要怕,阿孃一定會回來的!”
下一次再見,我們都可以陪伴彼此,直至走向最後。
阮溱點頭,帶著哭腔道:“我也愛阿孃……”
寧浮闕唇角微揚,扯出一抹笑,兩行清淚卻是順著絕美的臉龐落下。
她抬手,理了一下阮溱的發,“阿暖乖,回去吧,容酌在等你呢。”
寧浮闕說完這句話後,阮溱就覺得眼前的她變得模糊,最後消失不見。
她的眼前出現一道閃著亮光的大門,刺的她難受地閉上了眼,儘管如此,阮溱還是聽從寧浮闕的話,不斷往前走,穿過大門,然後睜開已然適應的雙眼。
眼前是容酌,鼻尖傳來熟悉的薰香,這裡就是她睡著之前看到的寢居。
那確實是夢境,又或者說,那不是夢,是寧浮闕不放心她,用盡辦法與她見的一面。
世間光怪陸離之事有許多,知道的不一定存在,而不知道的不一定不存在。
阮溱想,她的阿孃定然與她們不一樣。
不管寧浮闕有多麼的不一樣,她都是她最愛的阿孃,是最疼她的阿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