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也,她說得對嗎?”
容酌對於袁一也自投羅網的原因猜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因為雲淡的話也猜得差不多了。
“是,就如草民娘子說的那樣。”
“草民被抓後,那些人一定會提高警惕,為了祭祀能夠順利完成,他們此刻應該已經撤出了雁平城。”
袁一也低聲說道,他此刻滿臉頹廢,很想上前去抱一抱心如死灰的雲淡,無奈被控制住了四肢,怎樣都動不了。
“把他們都帶下去吧。”
容酌點頭,表示自己知曉了,給了商陸一個眼神,他與蟬衣就立刻閃身離開了。
“容世子,可否將雲淡交給我?”
木雪衣起身,神情帶上了一絲哀求。
容酌沒有拒絕她,反而將袁一也與一道交給了木雪衣。
兩人知道的都已經說出來了,接下來就是對他們的處置了。
這些,自是都由木雪衣來。
短短一個上午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一茬接著一茬,都不用怎麼細查,真相就出來了七七八八。
唯有這背後之人著實有些難找,還得多費些功夫。
那些人手上還有數十個孩子,肯定不好轉移,容酌派了商陸與蟬衣前去,希望會有訊息傳回。
“家主,這孩子?”
雲露懷中還抱著那個小女孩,她倒是乖,醒了也不鬧,正乖乖吃著手,看到木雪衣看過來的時候還衝她一笑。
不知道她是否還有家人,如果有的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來。
木雪衣嘆了一口氣,“你先帶回去養著吧,等我空些在想她的去留問題。”
“是。”雲露俯身應是,抱著孩子退了下去。
眼見事情有了短暫的落幕,阮溱跟著放鬆了下來,將腦袋靠在容酌身上,臉上帶了一絲倦意。
本想著起來簡單走走,就遇到了這麼些事,一下就過去了許久,她早就沒了剛剛醒來時的精力,這會兒又有些累了。
容酌小心翼翼地打橫抱起阮溱,“我們回去歇息了?”
“嗯……”阮溱輕聲應道,還知道對著寧浮闕打招呼說再見,“阿孃等會兒見……”
寧浮闕心都軟了,溫柔地摸摸阮溱的頭,同樣輕聲回道:“阿暖去歇息吧,阿孃去給你做些吃的,我們醒來吃好不好?”
“好……”阮溱乖巧地應著,她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這會兒是憑著自己的本能在答應著寧浮闕的話。
回到寢居,容酌剛放下阮溱,手中的衣袖就被人兒給抓住。
“阿酌陪我睡……”
這會兒阮溱睜著眼,看上去清醒了不少。
容酌輕輕回握住阮溱的手,柔聲道:“當然會陪溱溱,不會走的……”
阮溱這才放心的閉上眼,沒有一會兒就睡熟了過去,抓著容酌衣袖的手也緩緩鬆了力道。
她的手有些涼,儘管容酌一直將她的手護在自己的手中,但好像沒有什麼用處。
連血玉鐲都失去了它的作用,這會兒就像一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手鐲。
容酌理了理蓋著阮溱的錦被,握著阮溱的手,給她輸了一會兒內力後,將她的手放回到了錦被下面,隨後就在一旁陪著阮溱。
阮溱這一覺睡得比較安穩,想來沒有做什麼會讓她感到傷心的夢,比昨日要好許多。
容酌在心底鬆了一口氣,只盼這幾日過去,阮溱能夠與他說昨日夢到了什麼。
其實阮溱也不是不願意和容酌說,只是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她潛意識想回避那些不好的過往,自然就不會主動與容酌開口。
時常見阮溱因為自己的夢境難過哭泣,容酌真是說不出的心疼。
他只希望什麼不好的夢都離他家溱溱遠遠的,越遠越好。
半個多時辰後,阮溱轉醒,醒來就對上了容酌溫柔的眼眸。
衝他伸出手,讓他抱自己。
靠在他身上緩了一會兒神,阮溱蹙了蹙眉,抬手摟著容酌的脖子,朝他軟聲撒嬌,“阿酌,我腿有些疼……”
明明早上只站了一會會,力道還都是在容酌的身上,沒想到她還是受不住。
睡著時沒有什麼感覺,剛醒過來時也沒有什麼感覺,這會兒腿上就傳來了鈍痛。
“下次不好站那麼久了,好嗎?”
容酌揉著阮溱纖瘦的腿,柔聲對著阮溱說道。
今日他本不想讓阮溱出去走,就怕阮溱會感覺到腿不舒服。
可是耐不住阮溱想出去看看,他不能總拘著她,左右她願意出去走走是好事,成日躺著窩在屋中也不好。
沒成想一來二去就在外面待了那麼久,容酌只慶幸,阮溱沒有起熱。
為了按摩她的腿,容酌讓阮溱靠在了軟枕上,自己則盤膝坐在床榻上。
阮溱的腿勻稱好看,就是太纖瘦了些,容酌都不敢用太大的力去揉它。
其實阮溱的腿不是特別好,到了陰雨天氣時常會感到不舒服。
這都要歸結於在宣平侯府那八年無數次的罰跪,以及兩次不計力道的下跪祈求。
一次是秋綏被杖責,一次是春安被杖責。
至於那些罰跪,裴氏用秋綏與春安將阮溱完全拿捏,隨便一句危害到秋綏與春安性命的話,都能讓阮溱跪上許久。
一個時辰是最少的。
所以阮溱無法久站,也多少有這個原因。
容酌知道,所以他總捨不得讓阮溱過多的用腿。
揉完腿後,容酌手上又抹了藥膏在阮溱腿上擦了一遍,做完這一切後,他才為阮溱換好衣物,抱著她去了前廳。
寧浮闕已經坐在那裡等著兩人了,桌上擺了很多好吃的。
這幾日的相處下來,寧浮闕已經發現了阮溱不愛吃飯這個事情,要麼不吃,要麼就吃得很少,就和那動物小幼崽一樣。
寧浮闕知道容酌不捨得強迫阮溱,可是該吃還是得吃,只能一天到晚廚房都備著東西,阮溱什麼時候想吃了就端過來。
有時候寧浮闕都恨不得替阮溱吃,怎麼能吃得這麼少,她看著真是又心疼又著急。
在現在的阮溱眼裡,好像沒有什麼是她喜歡吃的,她幾乎沒有吃東西的慾望,要不是身體必需要進食,她真能一口不吃,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
寧浮闕還記得小時候喂小阮溱吃飯是最省事的。
在別的孩子還在哇哇大哭不想吃飯要喝奶,或者被爹孃追著滿村子餵飯的時候,阮溱已經能自己坐在小凳子上,拿著小勺子自己吃飯。
吃得雖然比正常的孩子要少一些,但是勝在什麼都吃,一點都不挑。
真的一點都不挑,葷素不忌,一個小饅頭也能吃得很開心,可好養了。
而現在……
寧浮闕看了一眼細嚼慢嚥的阮溱,在心底默默嘆氣,只有心疼。
沒關係沒關係,還能吃進去東西就行了。
聽春安說,阮溱在來煜安王府的前三個月,東西都不怎麼能吃進去,吃進去就吐出來沒一個人管她們。
寧浮闕想想就心痛不已。
她愛憐地看著阮溱,抬手夾了一塊魚肉放在阮溱的碗裡,這是阮溱唯一願意吃的肉類。
又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含笑道:“記得當年阿暖有一段時間讓我天天給她燒魚,有一天沒有買到魚,阿暖就將她自己養了好久的魚拿過來給我燒。”
“我那時還奇怪,她什麼時候愛吃魚了,現在想想,是阿璵你愛吃吧?”
容酌為阮溱佈菜的手一頓。
他兒時確實喜歡吃魚,在大殷邊境歷練遇到阮溱的那一個多月,午膳都是阮溱帶過來給他吃的。
開始兩人不熟,後來阮溱知曉他喜歡吃魚就每日給他帶魚,各種燒法的魚,有一次竟然帶了一條錦鯉過來。
那天的小姑娘和往常一樣快樂,可他竟不知,那是她心愛之物。
所以他……當年吃了小阮溱心愛的錦鯉?
哪成想正主滿不在乎,“是啊,就是這樣的。不過那天會願意把那隻錦鯉拿去燒了,實在是因為它太能吃了,我自己都要養不活它了。”
寧浮闕從不阻止阮溱養小動物,只有一個條件,全部都要她自己養,當她養不起了,那就只能她自己給那動物選個去處了。
“而且它前一天還咬了我一口,剛好阿孃沒有買到魚,阿酌又要吃魚補補,我就把它拿出來了。”
雖然這樣不是很對,但她也是沒有辦法了不是?
她那時候還特意給錦鯉在山腳下立了個小墓碑,將錦鯉的幾根殘骸放到裡面,時常都會去拜拜的。
容酌:“……”
原來是這樣,嚇了他一跳。
寧浮闕:“……”
她那時候還真的以為小阮溱是無私奉獻呢,沒想到還夾雜著私人仇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