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離開?如果梁師哥在這裡,他會怎麼辦呢?
我心裡盤桓著諸多為什麼,比如“為什麼天狼族人把我們放在這個虛擬空間中?”、“為什麼神女要等待時機?”、“為什麼我不能如以往那樣召喚神女?”......“為什麼父親話說了一半便不管我了呢?”......
司馬見我愣著出神,雙手抓住我單薄的肩膀搖晃了幾下。其實我並不厭煩這位探長,大多數時候他雖然痞,但我能感受到他其實是口嫌體直。我也不知道我們要在這介子空間中待多久,還是應該好好對待這位探長大人。
“嘿!嘿!”他看上去有點焦急。畢竟有位神女在我的身體裡,他擔心神女出什麼狀況實屬正常。
“我沒事,我只是在想你的問題。”
“哦!”他明顯籲出一口氣。
“我想,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能力甚至認知。既然如此,不如順其自然。”
“你是說?”
“是的,我想完全順從我對神女的感受。既然在這個空間中,沒有時間的屬性,我們不會覺得飢渴,那就沒什麼迫在眉睫的事情。與其想著離開的方法,不如讓我再試試看。”
“嗯,也好!”司馬現在看我的眼神,跟以往大有不同。我覺得我們開始變成勢均力敵的夥伴,就像他與梁師哥那樣。
“你剛才提到我身體顯現出七個色彩點。”
“對,還有你的姿勢。”
“嗯?”
“苗藍族的古書中提到過命門的位置是眉心。之後我們又發現藍血戒指在眉心處點藍血,可以讓石化的人恢復到肉身狀態。這些都證明了眉心這個位置的重要性。對了,你的成冰叔叔就是透過這個方法從石化狀態恢復到柔軟的肉體狀態的。”
“成冰叔叔逆石化成功了?”這個訊息簡直太好了!可惡,他們怎麼不早告訴我?
“也不完全是。”
“為啥?”
“雖然恢復到肉體,但他沒醒過來。也就是說,處於一個意識沉睡的狀態。”
“為什麼會這樣?”
“你梁師哥認為呢,是藍血戒指的能量還不夠高階,不足以喚醒他。”
“哦,那什麼能量才算高階?”
“可能就是神女的能量吧。”
他這麼一說,我感覺我肩膀上的擔子又重了一點。
司馬稷實補充道:“所以我們這不是一直在往這個方向努力麼。”
成冰叔叔!因為他的緣由我攪入了這個亂局。不,應該說我命中註定要在這個亂局中找到自已的位置、發揮我的作用。我應該能做到吧,護住我想護的人!
我飛出去的思緒被司馬的話扯了回來。
“你剛才的姿勢,我是說你用雙手覆蓋住眉心位置的那個姿勢。而且我能看到有光流從眉心出發沿著你身體的中軸線走。往上走到頭頂位置,往下走喉嚨、心臟、肚臍、下腹和嗯~ 底盤,每到一個位置,就形成盤旋著的光團。這些位置都是有顏色的,比如我記得眉心的位置是藍色的,底盤這裡是紅色的。假如按照彩虹的顏色推論,從下往上,就是赤橙黃綠青藍紫。”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本雜書,一本關於印度瑜伽修行的書。裡面提到過人身體裡的脈輪就是彩虹七色的,而且脈輪的位置似乎跟你剛才的描述非常接近。”
“你以前跟神女交流的時候會發生這樣的現象嗎?”
“我不確定,額~ 我以前沒有感受到身體這些位置上有發熱的感覺。我想,以前多半是沒有的。”
“那麼我們可以大膽推測四稜錐戒指激發了能量,讓你的,嗯~那個什麼輪來著?”
“脈輪。”
“對對,這個脈輪跟能量有關係。你梁師哥經常說的能量。”
“呵呵,大探長學的還挺快。”
“你看,經過這通分析,你是不是可以有的放矢地控制能量?這樣或許有可能接觸神女,又或許會有其它發現。”
“嗯,我明白了。”如果我能將注意力沿著中軸位置遊走,在每個脈輪處停留,這樣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就不會來擾亂我的能量。
“司馬探長,我再嘗試一次。請你護著我,再觀察下這次我的身體呈現出來的現象。”
“放心!哦,自已悠著點,小心,那個~走火入魔!”話雖然粗糙,提醒得倒是在理。
我重新盤腿坐下,擺正身體的位置,閉目凝神,關注身體。我的身體開始變暖,有一股暖流遊走在身體的中軸線上。
我繼續關注中軸線,發現暖流往頭頂上走,在頭頂的位置變得更熱起來。我集中注意力,讓頭頂上的暖流穩定停留。我覺得這個位置在發光,光很強烈,雖然我閉著眼睛,但感覺眼前一片光明,光充滿我的整個頭顱,並從頭頂散射出去。
頭頂位置的能量持續穩定,我重新關注眉心,讓暖流往下走。暖流走的緩慢而平穩,直到喉嚨的位置停留下來。喉嚨感覺非常舒適,暖流在盤桓中變得穩定且強大。我的呼吸變得極輕極穩,我忘了呼吸。
暖流繼續往下走,走到胸腔中間和心臟平行的位置。我覺得非常安心,前所未有的安心,彷彿此刻任何事都不能讓我的心生起波瀾。我幾乎陶醉在這種感受中,但我知道我不能停留。
我繼續關注暖流,它往下走到我的肚臍上方。就像寒冷的冬日喝了一杯熱牛奶,讓我整個胃暖起來,舒服極了。我覺得我的身體越來越平衡,中醫說陰陽平衡的狀態,大概就是我現在的感受。
我繼續讓暖流往下走,走到小腹的位置。能量開始在我的小腹中攪動,似乎在這裡我遇到了障礙。能量不穩定,我嘗試了幾次,都沒辦法讓能量像剛才那樣漸漸強大,漸漸穩定。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提醒自已不急躁。我重新想起了呼吸,才發現我的呼吸變得重起來。呼~吸~,一~二~,呼~吸~,三~四~,我集中注意在我的呼吸上,輕輕地慢慢地數數。我穩住了呼吸。我重新把關注力集中到腹部,發現能量在那裡重新慢慢聚集起來。我讓能量團旋轉地很慢,直到我的腹部適應這股暖流,不再排斥為攪動的外力。
腹部脈輪終於穩定下來,暖流繼續往下走到會陰處。我記得書上說,這是根輪,也叫海底輪。如果人體是一棵樹,那麼根輪就是往土壤裡紮根的位置。我覺得我的能量在這裡停留,生髮,正如樹那樣向我坐著的沙土下延展。我感受到我的頭頂輪向著天空連線,我的根輪向著地下連線。我整個身體成為天地間的紐帶。古話說的“天地人”三才,大約就是這個意思吧,天在上,地在下,人在其中。
我身體的能量將我充盈,恰到好處地充盈而不滿溢。我和我的能量和諧相處,我處於一種忘我的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了她的聲音。
“你來了。”
我驚喜!“是的,我終於來了。”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再次來到她的身旁,我已不再是過去的風式微。
“我有很多問題想請教您。”
“洗耳恭聽。”
“您要我等什麼?”
“等你有能力來到我的身邊。”
“那麼現在您將成為這具身體的主人嗎?”
“你希望如此嗎?”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神女是這樣希望的嗎?捫心自問,我不甘心!這不僅僅是為了我自已。在地球生活了二十一年,我同樣不能無視我在地球的立場和身份。
“我不知道。”我語氣悻悻。
神女沉默了一會兒道:“讓我來告訴你一些事情吧。”
“嗯。”
話音剛落,風沙捲起。
與神女的對話就這樣戛然而止了?
我猛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已正貼著司馬探長的胸膛。
風沙停止的時候,我們同時發現這裡已不再是剛才的五行空間。
“怎麼回事小師妹?”
“我遇到神女了,她說要告訴我一些事。但不知怎的,我睜開眼就是這個情形。”
我們此時正身處一個全白的空間,天地一片茫茫,肅穆莊重的白是我觸目所及的唯一色彩,彷彿到了天地未分之時。沒有風雪、沒有聲音、沒有氣味!
“這是另一個介子空間嗎?”
“可能吧。”我站起身,試著走了一步,腳觸及的地面上便起了白波漣漪,就像將石子投入水中般的漣漪。
司馬眼神戒備,關注著周遭。
“不用緊張。我想這是神女要帶我們來的地方。”
“哦~”司馬語氣還帶著些疑慮,身體的動作顯示出他依舊沒有放下戒備。畢竟我們在紛繁複雜的世界生活地太久,驟然被扔到如此單一的全白世界,我們一時間無法做到全然地適應。
正在猶疑之際,我們面前的白豁然分開。原來這竟是一座雪山!當它從中間被分開時,一條狹長的小道顯現出來。
“車到山前必有路,古話誠不欺我。”司馬興奮起來。他扶起我的肩膀說:“走吧!”
“好!”
我們亦步亦趨,踩著地上不斷出現的漣漪,就像凌波微步般向著窄道走去。
我沒有感覺到寒冷,也不勞累,除了看得見,我的感官在這裡停滯。
“在剛才的五行空間中,我被太陽曬著會覺得熱,但我們不餓不渴。被風颳著我會覺得涼,沙土吹到身上,我也會感覺到膈應。但這裡我什麼感覺都沒有。”
“我也是這樣。”
“你說這是什麼道理?不都是介子空間嗎?”
“我不知道,畢竟這是神女帶我們來的地方。”
“她還跟你說了什麼?”
“我問了她一個問題。為什麼要我等。她回答說等我來找她。”
“嗯?”
介於司馬的疑問,我重新思考起這個問題來。自從戴上四稜錐戒指後,我就無法輕易像以前那樣召喚身體裡的神女,直到我將身體的脈輪用能量打通,她的聲音才再次出現。難道她在等我學會控制身體的能量?
我下意識摸了摸四稜錐戒指,還在!
“她就是這樣回答的。我還有一肚子問題來不及問,她只說了一句要告訴我一些事情。”
司馬若有所思。
“我們還是先走過去看看吧。”
不知走了多少時間,當然這個空間似乎同樣沒有時間屬性,我們的眼前開闊起來。白色如薄霧般越來越淡,越來越淺,在白霧的邊緣,漸漸被五彩取代。從模糊到清晰,我們最終發現這裡有青草和鮮花、有山林和河流、樹木紮根在泥土中、藍天似穹頂。這不正是最自然的地表美景嗎?
我們的腳下不再有漣漪。天空中一輪中日高掛,一切都在明晃晃地閃耀。而我依然沒有全部的感官體驗。
司馬俯下身,伸手摸了把地上的青草,而後又用手指捻起一些土壤,湊近鼻子聞了聞。
“感覺很奇怪。我能觸碰,但是我沒有觸覺。我也聞不到。”他皺起眉頭,將手指上的泥土拍乾淨。“嘿!你說這神女到底是什麼意思?”
“注意態度。”
“好好,知道了。對了,你現在什麼感覺,能感覺到她嗎?”
“現在她不在。”
“那?”
“等著唄,順其自然。”
“額!順其自然也不等於躺平嘛。”
“大探長有什麼建議?”
“我也說不準。我只是想到你剛才在召喚神女的時候,身體上的七個彩色點連成了一線,哦,那個脈輪對吧。並且從頭頂和底盤的兩個點發出很炫的光。我想是不是就像練功的人打通了任督二脈,你身體裡的能量通道打通了?”
“對,我也這麼想。我當時確實感覺無比通暢舒適。暖流從中軸向身體各處擴充套件,直到充盈整個身體。我覺得它們形成了環路,源源不絕地流動。”
“現在也是這樣嗎?”
“是哦,你不提起,我都忘了。”如同人時刻在呼吸,但總是忘記呼吸這件事。被司馬這一提醒,我立即關注起身體的能量流動。
司馬用繼續追問的眼神看著我。
我閉目嘗試進一步體驗。當我將更多的關注力集中到能量上時,它便更清晰地讓我感受到它在身體裡的流動速度和迴圈路徑。
“它在流動。我覺得它很強大。”我依舊閉目著喃喃道。
“你覺得你能控制它嗎?”
探長的話叫我又想起剛才的那個念頭:“難道她在等我學會控制身體的能量?”記得梁師哥說過,異星能量可分為多個等級,高階的能量可以影響低等級的能量波動,甚至可以做到收發自如。這應該就是所謂的能量控制吧。
雖然梁師哥和司馬探長沒有對我言明,但大家對我身體裡的高階能量都心知肚明,畢竟它來自於上古神女。經過剛才打通脈輪的嘗試,我想我無意中跨出了能量控制的第一步。既然這樣,我何不繼續嘗試?神女的心思,我不敢妄自揣測,單從她的安排來看,一步步引我入勝的意圖是明顯的。不如順勢而為吧!
“我試試看!”
司馬不願打擾我,於是就此打住不再問。
我原地盤腿坐下,準備好入定的姿勢。
沒有任何聲音,我只能聽到自已的呼吸聲。我知道控制呼吸是第一步,然後便是沒有雜念。這確實不太容易,念頭總是在一剎那間起落,稍不留意,幾個念頭便爭先恐後地冒出頭來。一會兒是父親、一會兒是梁師哥、再有一會兒是多岡村的恐怖場景。雖然我感覺我的七處脈輪已經上下貫通,能量在流轉和擴散,但是它只是自顧自地流轉,並沒有因為我的意志力影響而發生任何的變化。
我要如何控制能量呢?!
為什麼這次竟比上次更難進入入定的狀態?
念頭一個接一個,我的心開始煩躁起來。越是煩躁,越是無奈,我幾乎要放棄了!
我聽到司馬的聲音:“別逼自已,穩住!”
我的意識很聽話,我立即將注意力再次重新集中到呼吸上,我發現我的呼吸竟然如此重且急,難怪連司馬都發現了我的異常。
我開始數呼吸,感受脈輪處七彩的光,感覺這些光包裹住我的五臟六腑。慢慢地,我覺得我舒服多了,渾身是懶洋洋的暖。這種慵懶舒適的感覺平穩一段時間後,我覺得我很想讓根輪的那個點充盈更多的能量。這種想法是如此自然,就像餓了想吃飯。
我將更多的關注力集中到根輪,我的狀態是如此地全然投入,中軸線的能量隨著我的注意力集中到會陰處。我覺得我的身體一片清明,所有的汙濁之氣被掃蕩一空。我與大地產生了連線,這種根植於大地的感覺,讓我無比興奮。地勢坤,以厚德載物,包容萬物、承載萬物、孕育萬物,正是大地之母的品德。
“彼有神女,塑我蜉蝣,念我獨兮,且育且復。”我想起了維調局大廳裡神女塑像腳下鵝卵石上刻著的那首詩。神女以土塑人,且育且復,這種大地之母的情懷,還有什麼好懷疑的。我竟因為神女是天狼族而對她不盡信任,實屬不該。
我的能量持續集中到根輪,能量迴圈越來越強烈,這股能量急速向下擴充套件,在土壤中越扎越深。我甚至感覺到大地為之顫動。
我興奮地體驗著這種前所未有的感受。
又不知過了多久,我自然而然地從這種感受中慢慢走出來。就像睡了個自然醒的好覺!
我緩慢地睜開眼睛,直接對上司馬探長的眼睛。他的眼睛裡依然藍光流動。
我覺得熟悉而親切,我對著他的眼睛欣賞著藍光,不知怎的,有種欣慰感,便微微一笑。
這笑對於他來說,卻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怎麼了?”
“沒~ 沒什麼。”我立即收回目光,尷尬地說話有些結巴。
他左右仔細打量我,然後略帶興奮地說:“剛才在你的身體底下發射出非常強的紅色光芒,然後這個光芒擴散到很大的範圍,我也被包裹進去了。很神奇啊小師妹!”
“我這次入定比較艱難,我想可能因為我的能量越來越強的緣故。好在我也積累了經驗。剛才入定時,我嘗試控制脈輪能量集中到根輪。”
“原來是這樣。”司馬的眼睛放光,他顯然更興奮了。“你知道嗎?當我被你的紅光能量包圍的時候,這感覺...... 怎麼形容呢?知道“我思故我在”吧,就是“故我在”的感覺。”
“呵呵。”我被他的神情逗笑了。他就好像一個思考哲學問題的小學生,透著純真的小聰明。於是我調侃道:“當然懂啦,大聰明。”
“不是,你!”
“好啦,不開玩笑。我跟你的感覺差不多!還有,我覺得我的五感回來了。你呢?”
司馬恍然大悟,他立即對環境體驗起來。青草的香氣撲鼻而來、被陽光撫慰的暖風拂過臉龐、樹葉嗦嗦作響、泥土中鑽出了不知名的小蟲。他的臉上洋溢位自然的笑容。
“行啊!”他回過頭來看著我說:“我是說你真可以!”
第一次得了大探長的誇獎,不知為什麼我的心裡卻有點發虛。
“我想神女在引導我一步步修煉。每一次進步一點。司馬探長,你有沒有注意到這次我入定後回來,我們所處的空間並沒有變化?”
“是的,這怎麼說?”
“我想這是因為神女認為我們在這個空間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你是指她承諾要對你說的事情?”
“嗯!這次入定時她的聲音沒有出現。”
“你說的任務?嗯,我明白了!她要說的事情,需要你來主動觸發?”
“我想是的。”
“主動觸發~”司馬若有所思。他看著我的眼睛,有一種關切中夾雜著擔憂的情緒。他的眼睛亮而透徹,與他鬍子拉碴的樣子形成鮮明的對比,這是我之前從未留意到的。“你知道怎樣觸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