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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卡帕多西亞

梁如晦不知道自已什麼時候失去知覺的,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身在一片蘑菇狀石林中。

他最後的記憶是看著自已的身體粒子化分解,而後重組。這實在太精妙了!理論上,遠距離傳輸物質是可實現的,畢竟只要掌握了物質的組成密碼並可以熟練運用能量,就可以完成。但傳輸動物,他之前不敢想,他的靈魂置身事外成為觀察者,他更不敢想。他驚歎於天狼族人高深的科技能力,同時也感覺到一絲無奈。

他的身體並不疲憊,甚至感覺比原來更精力充沛。節杖依然握在他手中。他的身旁躺著冉麒麟。他剛剛醒,一臉的驚奇。

梁如晦迅速整理頭腦,將燎祭的方式想了一遍,又將自已被傳送過來的過程反覆思考,記下每一處細節。他覺得,這些細節很有可能在未來會有用處,趁現在記憶新鮮,要趕緊在腦中整理,仔細儲存記憶。

冉麒麟爬起來,看到梁如晦靠在石蘑菇上閉目靜思,以為他還沒醒過來。他湊近梁如晦想看看他的情況,鼻孔裡撥出的粗氣噴在了玻璃面罩上。隔著2個宇航面罩看,梁如晦依然素淨清冷的臉沒有表情。冉麒麟想再湊近一步,面罩撞在了一起。

梁如晦猛然睜開眼睛。

冉麒麟被嚇一跳,迅速往後退開一步:“我還以為你沒醒呢!”

梁如晦任何時候都是謙謙君子,雖然剛才確實有一絲嫌棄,到底轉瞬即逝,恢復常態。

“我早醒了。”

“那你剛才幹嘛呢?”

“等你醒過來!”

“額~”

“對了,你剛才有什麼感覺?”

“不知道,燎祭開始後我就沒有意識了。”

梁如晦心裡想:“果然,傳輸本身的體驗只有執節杖者才能感受到。”他本不想讓這些資訊干擾冉麒麟,轉念一想,他與冉麒麟已然是共進退的同伴,節杖的燎祭方式還是應該告訴冉麒麟以和他互為備份。

思考妥當,他便以相對科普的方式同冉麒麟做了一番交流。當然,在冉麒麟這邊,張開的嘴就沒合攏過。不時發出“啊!”“哦~”的聲音。

他們決定脫下累贅的宇航服。魏局的一片苦心算是白費了。

蘑菇石林裡很安靜,但可以看出這裡並非人跡罕至的地方。因為在一些高聳的蘑菇狀石頭上,錯落著一些人工鑿刻的小石洞。梁如晦想起在燎祭開始時,腦中播放的如紀錄片般的場景,其中便有這裡。

卡帕多西亞?這些小石洞難道是古時的鴿子洞遺址?

西國的卡帕多西亞地區原是古絲綢之路的一個重要中轉站,當地人喜歡穴居,不但自已鑿洞穴居住,還把鴿子養在小洞穴中。鴿子可用於通訊,人們還收集鴿子糞便當做養料。如今在這片蘑菇石林裡看到的小石洞像極了當年的鴿子洞。更何況,蘑菇石林這樣奇特的自然景觀,著實具有代表性,更驗證了梁如晦的判斷。

不過,知道這是哪裡對他倆並沒有太大幫助,畢竟他們的一切通訊裝置都已失靈。而且這地方,觸目所及,活物也就他二人。

梁如晦自然不會忘記他們此行的目的。他是心念集中在小微身上,才被節杖帶到這裡來的。如果自已的判斷不錯的話,小微和司馬就應該在此地的某處。

冉麒麟將將讓自已在梁如晦灌輸給他的資訊中平靜下來:“我們趕緊去找找吧,探長他們肯定就在這裡咯。”

梁如晦心想,這地方雖然跟卡帕多西亞極其類似,但風物總有些奇怪,比如能量場、比如生物。目前尚不能判斷是否有危險,但至少,這地方不是普通的地球環境,倒更像是一張照片,或者一種表面現象。但他此時管不了那麼多了,冉麒麟說得對,要行動起來。

他點點頭,著眼觀察四周。

眺目遠望,蘑菇石林後似乎是一片土丘。梁如晦想到當地人喜歡在土丘遍佈的地方挖洞穴,也許那裡會有線索。

他示意冉麒麟往土丘的方向,冉冉自然對梁大博士的判斷深信不疑。

他們感覺自已走了不多時便到了。

這裡的土丘果然遍佈洞穴。大大小小的洞穴錯落分佈,甚至有多層結構的。最大的洞穴空間,估計能容納下一頭駱駝。遙想當年絲綢之路的繁華,這裡自然是熱鬧非凡的中轉驛站。

但現在這裡沒有人,沒有動物,也沒有植物。

全是土,腳下用力一踩,便能揚起半腿高的塵土。

“怎麼辦?”冉麒麟有些沉不住氣。

“別急,我們進洞穴看看。”

梁如晦選了一個洞穴,走進去之前先用節杖探了探。這個有意識的行為便是探知能量。他們的能量探測儀已經失效了,手機更是沒有訊號。他現在唯一想到的能量感應方式就是節杖。

冉麒麟舉著能量槍,四下警備。

這裡依然沒有司馬和小微的身影,沒有人類,也沒有天狼族人。

但是節杖有了些許能量反應,它微微有些發熱。這是隻有握著節杖的梁如晦才能感受到的。

梁如晦迅速掃了洞內景象,有一些石頭矮墩,想來以前是作為桌椅床鋪使用的。再抬頭,頭頂上有斑駁的壁畫。

在古絲綢之路上,曾經有那麼一群被迫害的基督教徒逃亡到廣袤而荒蕪的卡帕多西亞。他們在先人留下的洞穴中躲藏以逃避追兵。生活條件何其艱苦,但他們從未放下心中的信仰。他們明白,是信仰的力量,讓他們在這樣暗無天日的地方有了活下去的勇氣。於是他們運用身邊一切可以運用的材料,將心中聖潔的故事描繪在洞穴中。洞穴便成為他們神聖的教堂。

當然,經過剛才的一番觀察和思考,梁如晦心中揣測這裡並非地球上實際的卡帕多西亞,而是能量營造的另一個空間,一個很像卡帕多西亞,但又不是卡帕多西亞的地方。所以這些壁畫到底是什麼?

他從揹包中拿出應急燈,舉過頭頂往上照。

“冉冉,我看下壁畫,你繼續戒備。”

“好!”

壁畫不十分精美,卻能明顯看出是在描繪一則具有連續性的故事。第一幕場景是一群人簇擁著一個女人,女人手中捧著一樣什麼東西,閃閃發光。第二幕是這個女人將手掌貼在一個人首蛇身之人的眉心上,其身後跟著很多跪著的人首蛇身之人。他們似乎在等待著女人掌心所賦予的力量。

梁如晦心想,第一幕中的人和地球人的樣貌完全一致,而第二幕中出現了類似天狼族人的形象。但這個女人一直以人形示人,且掌貼天狼族人眉心。如果女人是神女,難道不應該是天狼族的神女造就了人,怎麼壁畫上的故事看起來意思正相反呢?

梁如晦屏一口氣繼續往後看。第三幕場景描繪了兩顆星球,其中一顆坍塌了,而隨星球消亡的是人的形象。這是地球嗎?梁如晦越看越心驚!

但為什麼畫面中的兩顆星球一模一樣?如果是火星和地球,其大小和樣貌是完全不同的。當然,也許是粗糙的壁畫並不刻意追求這些細節吧。

梁如晦帶著越來越深的疑問繼續看壁畫。實際上他看得相當快,只是他頭腦運轉的速度更快,所以在這個他們無法計時的地方,冉麒麟只感覺過了一小會兒。何況,他全神貫注地戒備四周,生怕突然劈頭蓋腦劈來一條天狼族人的大尾巴。

第四幕壁畫中,女人又出現了。這一次她以人首蛇身的樣子出現,她的身邊圍繞著一群與她一樣的人首蛇身之人。顯然,她依舊是他們的中心。在他們腳下簡單地描繪出一個火紅的圓球。

壁畫到這裡結束了。

“火紅的圓球,是另一顆星球嗎?如果這一顆是火星呢?那麼第三幕中的兩顆星球又是什麼?這些事情和小微有什麼關聯?”梁如晦心裡反覆問自已這幾個問題,高舉在手中的燈不自覺放了下來。

冉麒麟抽出眼神看了一眼梁如晦問道:“梁博士,有什麼發現嗎?”

梁如晦回過神來。他想起剛進洞時節杖出現了能量反應,這說明至少這裡有殘留的天狼族人能量。

“這些壁畫。嗯~ 我有些隱約的猜測,但目前還沒辦法把所有故事線索串起來。這些壁畫講述的故事,必定和天狼族人有關。”

冉麒麟不忘戒備,一邊目光如炬地端著能量槍四下檢視,一邊說道:“梁博士,這地方是天狼族人的地方嗎?”

“我想是的。雖然此地跟地球上的卡帕多西亞地區極其類似,但無論磁場、生態、環境細節、包括這些壁畫,都說明了這地方並非實際上的卡帕多西亞地區,更像~ 更像是一個平行空間。”

“平行空間?我聽說過平行宇宙。”

“‘宇’是時間,‘宙’是空間,所以宇宙本來的定義就是時間和空間的疊加。但目前我們所處的空間我不確定還具有時間屬性,所以嚴謹地說,我只稱它為平行空間。”

“我們是透過天狼族人的節杖來到這裡的。按你的推斷,這裡又是天狼族的平行空間,那麼天狼族人在這裡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是這樣的。所以我們要小心!”

冉麒麟緊了緊握在手中的能量槍,又提醒梁如晦把天盾捏在手中以備不時之需。

“梁博士,天狼族人為什麼要營造這樣的平行空間呢?”

這確實是個好問題!梁如晦心想:“也許天狼族人並非在火星和地球之間打通了臨時的能量通道,也許他們一直就躲在這個和地球時空有貫通的空間中。”

梁如晦隱隱覺得如果天狼族人確如他所想是一直躲在平行空間中,那麼天狼族人對地球的目的真的是打破天網入侵地球嗎?

“我現在還無法判斷。”梁如晦決定有所保留。

冉麒麟看著梁如晦緊縮的眉頭,不再追問。他轉念想到如何尋找司馬探長和風式微,便又不自覺地看了梁如晦一眼,眼神中卻是藏不住的疑問神情。

梁如晦明白冉麒麟的擔憂和疑慮,但目前他所得到的線索太過碎片化,還沒辦法整理成一條清晰的脈絡。更何況他目前的推測很可能把之前與司馬做的一番分析推翻,現在又何苦去煩擾冉麒麟呢?不如多加鼓勵吧!

“既然節杖把我們帶到這裡,我們一定能找到線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還是要主動出擊。”

“對,主動出擊!”冉麒麟重複著這句話。冉麒麟並非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的人,他最喜分析。只是梁如晦一直說一半藏一半,總感覺不把自已當成信得過的夥伴,冉麒麟心裡是有些失望的。他心想:“梁如晦同司馬探長之間的默契,想來是無人可以取代的吧。”想到這些,他也就豁然開朗了。雖然前路茫茫,至少現在應該端好手中的槍。哪怕只有一絲線索,他堅信他的探長大人、也是他的族長大人,一定能回來。

這番心理建設後,冉冉再次振奮起精神。

“你~”梁如晦正繼續觀察壁畫,眼角餘光留意到一抹熟悉的藍光。那正是冉麒麟眼中流出的藍光。“你也是苗藍族?”

“啊!”冉麒麟想掩飾卻已經來不及了。

“嗯,是。”

“沒聽你們探長提起過。”梁如晦追問。

“呵呵,他也不知道。這事吧,只有我們魏局知道。”

“為啥瞞著他呀?”

“其中原因有點複雜......”

“哦......”梁如晦抬了抬眉毛,想起以前多次問魏局要天盾做研究,都被他油滑地拒絕,心情也複雜起來。

“......”

算了,梁如晦此時也無心關注魏局和冉麒麟的那點心思,他只是觀察到苗藍族在這個天狼族人的平行空間中,似乎能量反應比之前在地球時空中要強烈得多。那麼,苗藍族的能量甚至苗藍族的身體,在特殊環境下是否會有變化呢?

“冉冉,你到這裡後身體有沒有感覺不適或者異樣?”

“額~ 沒有不適,嗯~ 不過,感覺精力充沛,充滿力量。”

“確實如此。”

“什麼如此?”

“哦,我是說,可能這裡的天狼族人的能量激發了你身體中的屬於天狼族的那部分能量。”

“你是說?”

梁如晦突然意識到,也許冉麒麟並不知道苗藍族是天狼族和人類的混血這一事實。可是現在要找補,也找不回來了。

他硬著頭皮支吾著說:“這裡面的故事,也有點兒複雜。”

“說嘛,我不怕複雜。”冉麒麟倒是直接。

“好吧。我聽說你們苗藍族是半天狼族半人類的混血。”

“嗯。”冉麒麟看起來很平靜。

“你知道?”

“出發之前,魏局跟我說過了。”

“那你還知道些什麼?”

“關於神女的事情。還有100年前到訪苗藍族的神秘人的事情。”

梁如晦眼神哀怨,心道:“知道不早說,枉費了我一番擔心。看來他們搞刑偵的,嘴巴嚴心思細,真不是忽悠的。”

“所以你也很明白小微對整件事情的意義對吧。”

“是的。”

“好,既然如此,倒也好辦。什麼事情都可以敞亮地放在臺面上講。省得我顧慮這個那個的。”

“早就可以了嘛!”冉麒麟心裡真正有點慪氣,到底是誰掖著藏著?

“......”真是給他機會了!梁如晦差點沒控制住翻白眼。

“我想,我們可以試試看還用能量探測的方法找他們。”

“可是能量探測儀不好使了呀!”冉麒麟搶著說。

“彆著急,聽我說。現在的能量探測儀就是你。”

“我?哦~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對,你身體裡被激發出來的天狼族人的能量。你能感受到這股能量的不同嗎?”

“怎麼說呢,不太明確。但是,冥冥中有一種指引。”

“這樣,你過來,接近壁畫。”

“好。”冉麒麟靠近梁如晦,伸出一隻手試圖觸碰洞穴穹頂的壁畫。尚未觸及時,他就感覺到一股暖流從指端流入身體,非常清晰的一股暖流直直地從身體最中間自上而下流過。他的身體一激靈,抖了一下。

“很好,我看到你身體有反應。”

“是的,我覺得身體的能量感受更清晰了。”

冉麒麟正陶醉於全新的身體體驗,剎那間一條大尾巴朝著他們劈將過來。

梁如晦這個文弱書生此時卻發揮了超常的作用。他一把拉過冉麒麟,將將躲過尾巴攻擊。甚至來不及抬眼看,冉麒麟就反應過來。他反手拉住梁如晦蜷起身子,順勢抱住梁如晦,直接滾了出去。就這樣躲過了天狼族人大尾巴的第二次攻擊。

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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