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執月欣賞夠了林淨秋的驚惶,笑著直起了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姨娘又犯糊塗了,叫人進來喂藥吧。”
長繪立即轉身把伺候林淨秋的人叫了進來,轉述了姜執月的話。
那婢女見林淨秋情緒激動,連忙與另一個婢女一起,把晾了一會兒的藥灌進了林淨秋嘴裡。
林淨秋想掙扎,她不想喝這個藥。
可她渾身無力,甚至連一句反駁都說不出來。
藥灌下去,很快就生效。
林淨秋眼中原本只是有一些模糊的畫面開始變得粘連,像是起了大霧一樣,逐漸看不清楚了。
婢女正是文竹。
文竹見林淨秋終於冷靜下來,轉身對姜執月屈膝道:“多謝六小姐提醒,若是姨娘的狂躁症發作,怕是會傷著您。”
姜執月笑笑,溫和無比:“無妨,文竹你好好照顧姨娘,我先走了。”
林淨秋身體無力,意識還有一兩分清醒都被擔憂佔據。
她想叫姜執月別走,把話說清楚!
剛剛,到底是她聽錯了?還是姜執月知道了玉鐘的身份!?
林淨秋努力地想勸服自已應該是她聽錯了。
可心裡有個畏懼的聲音一直在重複,她的秘密被人發現了,她隱藏多年的秘密被人發現了!
林淨秋張嘴想喊,奈何藥勁兒上來,她連最後一兩分清醒都逐漸消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從平湖居出來,姜執月的心情也沒有變好。
方才對林淨秋伸手時,是真的想要掐死她的。
姜執月控制住了,她如今的手在袖口之中微微顫抖。
差一點,差一點她就能要了林淨秋的命。
可這麼痛快的讓林淨秋死,難消心頭之恨。
她要林淨秋嘗夠自已前世經歷的一切,都加倍償還!
長纓在姜執月身邊多年,看出來姜執月從平湖居出來之後心緒不佳,便示意長繪去準備些甜食來。
小姐最愛吃甜食,心情不好的時候吃一點兒,也能有所緩解。
果然。
回到衍思院,姜執月就獨自在書房練字。
長纓從磨好墨之後,就一直在旁安靜地陪著。
姜執月有一點兒很好,她練字時,從來心無旁騖。
提筆伊始,她便全神貫注。
一開始心緒躁亂,默寫了一篇心經之後,慢慢地冷靜下來。
看著自已愈發穩健的字,姜執月也在心中勸慰自已。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既然在行復仇之路,就不能著急。
與此同時,薄陽長公主也因為兒子的事心急如焚。
盧國公也搬出了這句話來勸她。
薄陽長公主沒個好臉色,“能不著急嗎!多大的事!”
盧國公無奈,只能輕聲提醒她:“殿下若是心急,叫無病看出破綻來,反而弄巧成拙。”
薄陽長公主表情凝固在臉上,扭頭就狠狠地擰住了盧國公的胳膊,咬牙切齒:“你說!你說怎麼辦!”
盧國公‘嘶’地一聲,沒敢躲開。
“咱們先從食補開始吧?”
盧國公低聲解釋,自已私下託人問了一些食補的法子。
薄陽長公主將信將疑地看著盧國公,“可靠嗎?”
盧國公點點頭,湊在長公主耳邊,愈發壓低聲音:“無病諱疾忌醫,咱們不能直接問,只能一點點試探著來。”
“若有成效,事情不就有轉機了?”
長公主眼前一亮,鳳眸之中隱藏著激動:“你說得對,到底無病還年輕,把法子都試一遍,總有能用的法子!”
盧國公見長公主神色終於轉晴,也稍微放鬆了些,溫情地說道:“這幾日,我會讓無病留在家中用膳,你放心。”
長公主看他都一把年紀還這麼不正經,嗔了他一眼。
耳垂微微泛紅。
-
陸青驍從營中下值,章赫上前來,詢問他一塊兒用飯去。
陸青驍瞥了章赫一眼,“這幾日回府用膳歇息。”
章赫一聽,立即搓搓手,一副期待的樣子。
他跟著少將軍去過長公主府用膳,那不得不說,長公主府的廚子是真的比虎賁營中的伙伕厲害太多了!
莫說山珍海味,就是尋常菜色也吃得出不同尋常的味道來。
陸青驍牽著愛駒乘風往營外走,章赫也厚臉皮跟上。
陸青驍沒說話,也等於是預設了章赫跟自已一塊兒回去用膳。
從虎賁營到薄陽長公主府,便是策馬,也要半個時辰。
若不是休沐,陸青驍通常也就宿在營中。
只是這幾日盧國公特地提醒他,長公主研究了一些新菜色想與人分享,陸青驍才回府用膳。
章赫是知道的,他覺得少將軍啊,其實是個頂頂孝順的孩子。
便是他也不會日日往返家中與虎賁營,實在是疲於奔波。
不過他只是偶爾去蹭一頓飯,小小的奔波一下也是可以的。
盧國公得知陸青驍的副將也一塊來了,便又加了幾樣章赫喜歡的菜色。
長公主是不與外人一塊用膳的,是以晚上用膳時,就只有盧國公和陸青驍、章赫三人。
章赫是個大老粗,有吃的就能堵住嘴。
盧國公一邊用膳一邊觀察兒子用膳。
陸青驍察覺異動,掀眸看向盧國公。
盧國公笑了笑,命伏荔端上來一大盅湯,放在陸青驍面前。
“這是你阿孃特地命人想的新菜品,你喝完它。”
陸青驍淡淡地掃了一眼,看不出裡頭是什麼,點頭。
伏荔替陸青驍舀了一碗。
陸青驍端起碗正要喝,發現盧國公、章赫伏荔等人都看著自已。
他頓了一下,看向伏荔:“給阿爹和章副將也勻一碗。”
伏荔遲疑得看向盧國公,盧國公面色如常地點頭。
章赫立刻謝道:“多謝少將軍,國公爺。”
盧國公心如刀割,面上還要笑著說請章副將隨意。
這不能,分一碗出來,就沒效果了吧?
盧國公急得恨不能抓耳撓腮,可他不能暴露,只得強顏歡笑。
陸青驍本能地覺得盧國公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只安靜用膳,懶得想了。
用膳完畢,章赫也告辭回家去。
陸青驍回了蒼山院,如往常一般,看兵書,沐浴,入睡。
結果陸青驍躺了一個時辰也沒睡著,燥熱煩悶,像是有股莫名的邪火。
於是,少將軍索性解了中衣,赤手空拳地在院子裡練了大半宿。
幾乎是接近天明,陸青驍練得大汗淋漓,才散去了那股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