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見顧笙這個樣子。

顧笙抿唇，再次開口，只看見他的雙眼始終緊緊盯著樓下：“當年，我母親就是從這棟樓的天台上跳下去的，她特意挑了一棟最高的樓層，一點求生的想法都沒有.”

“為什麼？”

喬七震了一下，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根本找不到顧笙母親資訊的原因。

顧笙沉聲，整個人提起母親的時候，像是瞬間成熟了好幾歲：“原因很簡單，我父親在那個時候找了一個情人.”

“就這麼簡單？”

喬七脫口而出，意識到自己這句話不太禮貌，連忙添了一句：“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可惜，你母親應該很重感情.”

“不是重感情，感情就是她的全部，她一直很愛我父親，對於她來說，父親就是她的一切，她從來沒有想過父親會背叛這段婚姻。

那天早上，她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她說，人都是變的，愛情也是一樣.”

顧笙說這話的時候，微微眯著眼眸，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喬七淡淡的看了一眼顧笙：“逝者已逝，何必追憶。

做人還是要向前看.”

“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才對，雖然我母親去世和我父親有很大的關係，但是我從來沒有怨恨過他，因為沒必要，我知道以我母親的性格，如果知道她走了之後，我對付她這輩子最深愛過的男人，一定會傷心.”

顧笙終於還是引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這話聽的喬七抿唇，她良久才緩緩的低聲道：“你這是在勸我？”

“我只是想告訴你江國山快死了.”

顧笙抬起雙眼，冷冽的語氣，聽上去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

這話一出，喬七愣了一秒鐘，她略顯玩味的挑眉看向顧笙：“所以呢？你認為一場死亡就能解決所有事情嗎？就因為他要死了，所以他以前做的一切都要被原諒嗎？”

“你為什麼這麼偏激？”

顧笙皺眉，他沉著一張臉，語氣中滿是不解。

喬七突然笑了，她的笑意中滿是冷冽：“我偏激？那為什麼江國山就能那麼冷血呢？你可以原諒你的父親，但是我不能原諒，這輩子都不會.”

“做錯事的人就要付出代價，不是嗎？”

喬七咬著牙，她的眼神中略帶冷厲。

顧笙只是看了一眼，就覺得這一雙眼是那樣冷漠，眼神中根本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

“隨你.”

良久顧笙才悠然的吐出這麼兩個字。

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輕易改變眼前的這個女人。

喬七終於還是抬起頭，注視著顧笙，她的語氣中充滿不解，跟著低聲道：“顧笙，我不是你，別妄想改變我的想法.”

“喬七，我不想改變你。

我只是希望你過得開心.”

顧笙說著說著突然上前握住喬七的手，他目光深沉又鄭重：“難道你想一輩子活在仇恨中嗎？”

喬七抽回手，她一臉冷漠的看著顧笙，語氣平靜：“我很好，不需要放下什麼仇恨.”

“喬七，你是不是不相信任何人？”

顧笙僵著一張臉，眼神中帶著漠然。

他一雙眼注視著喬七，像是在期待著喬七的回答。

這個問題確實問住了喬七，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她這個問題。

喬七看著顧笙，答非所問的低聲道：“信不信重要嗎？反正只有自己最靠得住，不是嗎？”

“你一直這樣想？”

顧笙皺眉。

喬七覺得顧笙這些問題莫名其妙，她有些不耐煩的皺眉道：“你說完了嗎？說完回家吧，我不想在這裡聽你的故事了，我和你只是合作關係，這場婚姻關係遲早會結束的.”

她說完這話，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顧笙追了出去，喬七的步子很大很穩，偌大的電梯裡只剩下喬七和顧笙兩個人，喬七沉著一張臉，一直都沒有開口。

顧笙只是靜靜的望著喬七，也沒有開口。

一路上，兩個人始終都沒有再多話，車再次停在顧家公寓的門口，喬七動作有些緩慢的解著安全帶，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很多以前的回憶。

有江國山的，有母親的。

母親帶著笑容的臉蛋劃過她的眼前。

那個時候的母親無憂無慮深愛著江國山。

輕輕的抱著喬七，告訴她：“小安，媽媽這輩子真的很幸福，有你這麼懂事的女兒，有一個這麼愛的男人.”

母親曾經真心愛過江國山，可是換來的結局並沒有那麼完美。

喬七再次抬起眼的時候，顧笙走在她的身前，男人的身影看上去有幾分高大，卻又透著一抹孤傲。

喬七最終還是走上前攔住了顧笙，她的聲音低沉：“你說江國山要死了？為什麼？”

“據我所知，他得了病.”

顧笙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靜，看上去沒有多餘的表情。

喬七挑眉：“他得病？不是說好人不長命，他怎麼會得病？”

“也許是因果迴圈，我相信以你的本事想要查出這是怎麼回事，應該很簡單.”

顧笙說完這話，挑眉，眼神中透著玩味。

也不知道為什麼，聽見顧笙說完這話，喬七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輕鬆自在。

她以前一直恨江國山，巴不得他早點死才好。

但為什麼這一天真的到來，喬七反而並沒有那麼開心。

她滿腦子都是母親的笑臉和眼淚。

喬七突然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中，她是否真的做對了，如果母親在天有靈，看見她今天所作所為，到底是會開心還是難過。

“有些事情，一時半會是不會想明白的，好好睡一覺，有什麼明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