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婉瑩姑娘是跟著侯爺從景陽帶回來的。這算起來也相識五年有餘了。”
“侯爺每回去都要帶那姑娘愛吃的點心，還時不時買些有趣的小玩意，貴重的珠寶首飾自然也是有的，看爺對這姑娘這麼上心，只怕是動了真情……”
老夫人到不太在意，這後宅她呆了一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區區一個青樓女子算什麼，只要沒想著娶進門，那就也只是個消遣罷了，終究有會膩的一天。
她更在意的是眼前這個新孫媳，未來可是要掌管侯府後宅的，她朝姜綰望去。
姜綰卻全然不知老夫人心中的這些彎彎繞繞，只覺得隨著馬車晃晃悠悠丫鬟又絮叨個沒完，聽得人直犯困，她甚至難以自控的打起了哈切，就這麼半張著嘴，眼裡溢滿淚花，跟老夫人望了個對眼。
......
老夫人心想：孫媳真是好定力。
作為新婚第一日便去花柳巷捉姦的新婦，姜綰沒有表現出該有的憤慨，只是心間疑惑。
李小姐尚且能算是利益驅使，門當戶對的聯姻，可她姜綰又有何可圖？為什麼她前世已是落魄之時，晏北淩還願意應下婚約？
父親雖曾擔任太傅一職，門下桃李均是安京王孫貴族，可後來辭官回家便和京中達官顯貴紛紛斷了往來，如今想來她姜綰實在是高攀了。
待到了勾欄院，小廝一見幾人既未詢問身份，也未前去通報便引著上了二樓雅間。
總不能老太太是這勾欄院臉熟的常客吧，那便是有人打了招呼，晏北淩可真夠猖狂。
而方才心中的疑問她很快便在捉姦現場得到了答案，自己前世樣貌竟與眼前這個叫婉瑩的女子有七八分相似！
想起丫鬟先前說的二人五年前便相識，姜綰已經腦補出了苦命鴛鴦因家規森嚴難結連理，遂求娶替身的故事來。
就連新婚夜晏北淩醉酒所說的話也有了合理解釋，定是他沒能娶婉瑩回家，讓她受苦了倍感愧疚，口中的阿綰，也應該是阿婉才對。
“奴家見過晏老夫人、夫人。”還未自報家門，婉瑩一眼便認出來客，神色絲毫不見怯懦，泰然自若地福了福身。
“二位想必是來尋侯爺的吧，奴家知曉今日是府中的大日子，豈能做那掃興之事，遂一早便規勸侯爺回府了。”
婉瑩姑娘雖身在勾欄院，可全無半點風塵氣，從容精緻的面容加上恬淡聰慧的氣質，讓姜綰對她多添了幾分欣賞。真是便宜晏北淩那廝了。
姜綰朝周遭打量著，屋裡確實再沒旁人，她一眼便認出桌上的糕點是蔣酥記的，年少還住在安京時姜綰便很愛吃這家，需趕清早才買得到。
若這便是丫鬟說的晏北淩帶來的點心，那他對婉瑩姑娘倒真的是很上心。
老夫人從進門就未落座，也未正眼瞧過婉瑩。“你知道我們要來？”
“老夫人嚴於治家的美譽婉瑩聽聞過，怕您前來尋人有損侯府聲譽，便提前同小廝說了不必詢問您的身份。”
“你又如何知曉是我？”
“老夫人說笑了，這勾欄院每日往來人群甚多，但如您這般氣度與年歲的，甚是少見。”
“倒是個聰明人。”老夫人抬頭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北淩啊，終歸是我們長輩沒有管教好，如此我們便不叨擾了。”
這捉姦未免也太過和諧。
歸家途中老夫人問她。“你心中可有不甘？說出來我替你做主。”
姜綰只是微笑，面上絲毫不顯委屈之色：“並未，他們兒郎為了家業每日奔波，偶爾散散心也是好的。”
如此得體的回答，老夫人卻嘆了口氣。“你心中還沒他。”
她只能作乖巧狀俯首，老夫人心裡明鏡似的，她不想騙老夫人，甚至她未來可能會離開晏府。
剛到府門前，正巧遇到翻身下馬的晏北淩，老夫人滿臉不快，待晏北淩走過來掄起柺杖作勢要打他。
晏北淩趕忙伸手，將一尊錦盒擺在老夫人面前“這不是給您老買頭面去了嗎？最新的款式，剛出貨人家通知了我便馬上給您買來了，全都城只有我家老太太有。”
老夫人勉強收了柺杖，“你要討好的何止我一人？”
“都有都有。”修長乾淨的手擺在姜綰面前，掌中也擺著個沉甸精緻的寶匣。
姜綰佯裝嬌羞，讓僕從收下盒子。“多謝夫君掛念。”
“算你識相，好了都站累了，快些回去把禮數盡了。”老夫人起身回府。
姜綰低頭斂眉，卻發覺面前的人沒走，微微抬眼望見一雙意味深長的眸子，斜勾唇角。
不得不說這張臉在西蜀之地曬成麥色，真是勾人，
“夫人好魄力啊，這入府第一日便哄騙著老夫人為你撐腰，就不怕這妒婦的名聲丟了兩家臉面？”
“夫君說笑了，既是兩家人的臉面，便得一同維護，況且老夫人哪裡是我能哄騙的。”
“伶牙俐齒，臨陽侯府只需要一個乖巧聽話的妻室。”
“妾身謹記於心，日後定當如此。”姜綰滿臉乖巧，欠腰行禮示意對方先走。
晏北淩總算沒再多說，二人一同進了東苑正堂，蘇芸柔也站在一旁，姜綰雖不用給她敬茶，但老夫人也還是叫她來一同見證。
晏北淩和姜綰向老夫人行了跪禮。
姜綰接過丫鬟遞來的茶水，手心貼著茶杯試了試，溫度正好，再遞向老夫人。
“祖母請喝茶。”
老夫人將貼心細節盡收眼底，接過茶杯抿了一口。
將茶杯放在一邊，拉過二人的手疊在一起。
“祖母老了，你父親也不在了，晏家始終都要交到你們年輕人手中，北淩成了家，便要擔起一家之主的責任來，須時刻策勉，俾家人無憂。”
老夫人又轉向姜綰。
“晏家尚武，沒那麼多繁冗的規矩。但你既已入了侯府，自當與北淩笙磬同音。”
“還有芸柔，你們二人均是北淩之妻，平起平坐，往後芸柔便是芸夫人，靜怡便是怡夫人，日後也當和睦相處，齊心治家。”
“妾身謹記。”姜綰磕頭行禮。
老夫人滿意點點頭，遞出兩枚玉珏。
“祖母！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