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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些不速之客

寧遠舟盯著於十三,一襲黑衣幾乎與夜融為一體。

他句斟字酌道:“此前我只是同你們說過,她與畫像上的女子相似,但今日我敢肯定……”他長呼口氣,逐字停頓地繼續說著,“是一模一樣。”

於十三有些不解:“一模一樣?”

寧遠舟點頭說著:“從衣服,到髮飾,到身段,到那張臉,都是一模一樣。甚至是衣服的樣式,繡花……”他想了想,忙問向於十三,“她這衣服哪來的?臉上的傷又怎會不見?”

於十三眸子微睜,瞳孔微顫,他神色凝重道:“老寧,有些事,怕是已經瞭然了。”

夜闌風靜縠紋平,燭火燃了又滅。

葉忘川躡手躡腳走到楊楹臥房,她的步子極輕,甚至是有意屏息。

屋裡頭很黑,月色只能打進一束。葉忘川不敢有什麼多餘動作,她蹲坐在床邊,聽著楊楹起伏的氣息,小聲說著:“阿楹,你該是沒睡的。我也不知該如何同你說,話本上有句話,我倒覺得有些適用。”

葉忘川雙腿合在一起,她兩隻手抱著膝蓋,緩緩道:“天涯沒有回頭路,箭在弦上,已然不得不發。”她伸出手輕輕握著楊楹捏住被褥的右手,繼續道:“固然事與願違,可你記住,只要有我在,就沒人能傷你,哪怕是那些皇親國戚。”

楊楹縮在被窩裡頭,她的手指輕動,似乎在回應著葉忘川的字字句句,可她的心中始終是不安的,權當這只是安慰的話罷了。

葉忘川蜷著身子,頭輕輕靠在床沿上頭,直到楊楹氣息平穩規律,她才放心地沉沉睡去。

恍惚間,一縷急風從窗沿溜進,將葉忘川徹底拍清醒。她幾乎是瞬間睜開眸子,還不待人靠近,便立馬站起身。

“框!”幾枚暗器從一側飛出,葉忘川順手拿起架子上的銅盆丟了過去。暗器被銅盆打偏,削掉了半塊蠟燭。

楊楹本就睡得淺,噼裡啪啦的聲音灌入她的耳朵,她揉揉眼睛從床上坐起,卻見到了她永生難忘的一幕。

一把拴著鐵鏈的飛刀離她的頭僅三寸遠,數條鐵鏈纏繞在一起,每條鐵鏈的盡頭都是一把彎刀,窗沿上頭蹲著一個人,他便是鐵鏈的操縱者。而在屋子裡頭,竟赫然站著三個人,楊楹瞧不清他們的臉,只曉得三人身形均偏瘦,葉忘川站在她的床邊,一隻手抓著鐵鏈,一隻手拿著早已變形的銅盆。

楊楹猛地反應過來,她努力讓自己的嗓子滾動,扯出一句還算完整的話:“來……來人!有,有刺客!快來人吶!”

屋裡的三人見狀也不含糊,目標明確,直奔楊楹而去,葉忘川忙把楊楹從床上提溜下去,自己隻身擋在前頭。

性命攸關之時,楊楹哪怕腿腳再軟也曉得要跑,她慌忙下地,躲在衣櫃後頭,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大喊著:“來人啊!有沒有人!遠舟哥哥!如意姐!”

幾乎是在刀要落下的瞬間,臥房的門被人踹開,一支弩箭從外頭射入,使得持刀的人只得躲避。

寧遠舟飛身入內,他的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

這一幕,如見救星。

楊楹立即拉著葉忘川,她彎著身子小步快速地挪動到任如意身邊。

於十三將二人從上到下打探了一遍:“可有傷著?”

兩人同時搖頭。

寧遠舟低頭瞟了眼有些瑟瑟發抖的楊楹,對任如意道:“如意,幫我照看好殿下。”

任如意瞭然:“放心。”

瞧著瞬間被寧遠舟掀翻在地的三人,窗臺那人手腕微動,鐵鏈便迅速擰到一起,他不緊不慢道:“我可沒說我一定要殺禮王,你們的死活,我也管不著。”

斗笠下的那雙眼睛迅速瞄準一旁的葉忘川,他雙手同使,鐵鏈瞬間掛到葉忘川身上,那人衝著房內的三人吹了個口哨,便迅速跳下窗子,還不忘道句:“拜拜咯!”

屋內的三人狠狠罵了句,最後只得丟下一捧迷塵順著窗沿跳了下去。

一片白霧間,彎刀牢牢勾住葉忘川的肩膀與腰,血腥味從她身上瀰漫開來,她來不及掙脫,便被鐵鏈連帶著朝窗外飛去。速度快到於十三根本來不及去拽,但也僅眨眼功夫,於十三便衝進白霧裡頭沿窗追了出去。

“阿川姐!”

楊楹急了,她忙伸手捂住口鼻,卻也不忘大喊著:“阿川姐姐!你們快去救她!”

可這塵灰太過嗆鼻,幾人被燻得幾乎是無法睜眼,只得頓在原地,不住地咳嗽。

待到煙塵散盡,寧遠舟揮揮袖子,撲散了最後的白霧。他垂眸看了眼,黑衣之上,竟還殘留了些白灰。他轉頭問向身後的人:“你們沒事吧?”

任如意猛咳兩聲,深呼吸後,道:“無事,只是這煙塵太過古怪。”

楊楹擺擺腦袋,不曾想這灰塵中還帶有迷煙,她正正神,突然想起什麼,慌忙扯著寧遠舟都袖子,語無倫次:“阿川姐……阿川姐!遠舟哥哥,阿川姐!”

寧遠舟快步走到床邊,瞧見了外沿上掉落的煙管,他伸手拾起,又朝窗外探探腦袋——空無一人,四處靜的沒有一點聲音,甚至沒有任何痕跡。

就像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場須臾夢境。

他回頭看了眼任如意。

幾乎是同時,二人立馬察覺到了什麼。

四目相對且默契十足,不用多說一句話,便知道對方的心思。

任如意將楊楹的手緊緊握著,將她帶到前堂。

楊楹有些亂,她瞧著坐在桌子旁淡定自若的任如意,終究是開口道:“如意姐,我們為什麼要待在這,遠舟哥哥呢?”

任如意沒有回答,而是示意她坐下,給她倒了杯茶:“你的遠舟哥哥去幹嘛了,用不著我們操心,我現在的任務,就是保護好你,你現在呢,就是別亂跑。”

楊楹:“那阿川姐……”

任如意:“於十三已經去追了,我們只能等他的訊息,就算我們想找,也沒有任何線索。”

楊楹嘆口氣,她抬頭瞧著屋外的月兒,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深刻地體會到命懸於劍上的恐懼。

委屈,不甘,後悔,害怕……

她也道不清如今自己是那種樣子,她想哭,可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良久,寧遠舟終於回了,他瞧了眼任如意,道:“果然,除了我們,所有的人都被迷暈了。”

任如意想了想,道:“我體內有萬毒解的原因,所以這種東西,對我沒有作用。”她恍然大悟,“難怪方才來的路上我沒瞧見一個人,我還以為你們的人擅離職守,竟如此辦事不力。”

寧遠舟沒有心思辯解,他掏出懷裡的煙管,繼續說著:“我和十三因為在前院,所以並沒有受迷煙影響。”他頓了頓,道,“而我想,他們一定也對了阿楹的房間放了迷煙,只是還沒開始,便被人率先察覺,因此只能就地解決了。”

寧遠舟將煙管靠近鼻子,在六道堂沾著這生死營生,大多數迷煙他都知曉,但這煙管裡頭的東西,他竟有些無法斷定。

寧遠舟遞給任如意,道:“如意,你之前可有見過這東西?”

任如意抬手接過,她先細細打量了一番煙管外頭,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與普通殺手所用並無二致。她皺皺眉頭,輕輕聞了聞煙管裡頭的殘留物,搖搖頭:“一般的迷煙都是以鬧羊草,醉仙桃花為原料,但這裡頭,似乎二者都沒有。”

任如意想了想,她眼瞳忽動,忙道:“這味道,倒是像極了一種西域的花,名為曼陀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