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住在蘇城西面的高階私立醫院。
因為是下班高峰期,從老街過去大概需要一個小時。
木清下車後,未做停留就直接往裡走。陸子鈺將鑰匙扔給泊車小弟,追上去。
進電梯,陸子鈺發現木清問都不問就按了三樓,內心十分驚訝。木清出了電梯左拐,徑直往前走,直到站在徐氏病房門口,才停下來。
門口的保鏢開啟門,陸子鈺請木清先進去。
病房裡只有徐氏。
木清瞟了眼牆角的沙發,徒手比劃了一下,一道金光閃過沒入四面牆中。
走到病床邊,開始打量昏迷不醒的徐氏。如果不是看著心電監護還有微弱起伏,徐氏這樣子,說是個死人也沒人懷疑。整個病房全部籠罩著陰氣,剛才在樓下,抬頭都能看到不斷向這個病房聚攏的陰氣。
枕頭下隱隱閃爍著微弱的金光。
木清取出枕下的符篆。符紙上的硃砂已經變淡,雖然靈力微弱,但總算是護住了徐氏,否則以徐氏的狀況,昨晚就已迴天乏力。那個算命先生水平太低了,處理一般情況綽綽有餘,但稍微有點棘手的,他來了也只能送人頭。
木清把符篆遞給陸子鈺。
陸子鈺看了看硃砂基本消失的符篆,不解中帶著慍怒,“昨天拿到手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怎麼一夜之間就掉色成這樣,果然是假貨。”
“……”木清一臉看白痴的樣子看他,“硃砂是天地純陽之氣所結,以硃砂畫符能夠增加符力,助長神威。硃砂會褪色,是因為由硃砂所成的符篆抵擋了來自邪物的攻擊。每抵擋一次攻擊,硃砂就會褪色,等到硃砂完全消失,這張符也就徹底失去靈力,成為一張廢紙。”
“所以,你是說——”
“那個算命先生保住了你母親的命。”
陸子鈺腦裡浮現出那個算命先生的假鬍鬚,還是難以接受,潛意識裡仍然認為只有騙子才需要喬裝。
“你母親被人換命了。”木清開口,“你母親情況比較複雜,他實力太弱,處理不了。”
“換命???”陸子鈺驚恐。
想著即將要摧毀一個祖國花朵的唯物主義世界觀,木清耐住性子。
“你母親驛馬骨相,雙顴骨延伸至雙鬢,為貴相,眼尾之處飽滿寬闊,不僅家業穩定興旺,一生不居人下,受人尊敬。但是有人用咒術的方式,把自已的命格和你母親的命格換了,所以,你母親才會突然倒下,並且查不出來任何問題。換句話說,你母親現在是在替別人去死。並且,對方還用陣法引來惡鬼,打算讓你母親魂飛魄散。”
陸子鈺聽著木清的話,雙眸猩紅,戾氣暴增,似有陷入癲狂之狀。
木清打了個響指,陸子鈺突然感覺清醒過來,積壓在心頭的怒火一瞬間消散了。若是內行人看到,會發現原來纏繞在陸子鈺身上的陰氣消失了。
木清開口,“這事情有兩個解決方案。一種是徹底的,一種是暫時的。你想選哪個?”
“怎麼算徹底處理?”
“搞定下咒的人,但是價格比較貴。”
“只要能解決,錢不是問題。”
果然是有錢人,木清在心裡點贊,爽快!
木清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一口價。解決下咒的人,把你母親的命格換回來,還有,解決在那裡等待的惡鬼。”
她指了指角落。
陸子鈺順著她的手看去,角落裡除了一個單人沙發,什麼也沒看到。
木清伸手在陸子鈺眼皮劃過。
陸子珏感覺眼皮上一陣冰涼,再睜眼時,母親的病房完全換了景象。整個房間充斥了黑氣,還能看到源源不斷的黑氣絲絲縷縷,在往病房裡聚集。
等陸子鈺的眼睛適應了變化,看清楚躲在單人沙發上瑟瑟發抖的影子時,陸子鈺覺得自已心裡有隻土撥鼠在瘋狂地尖叫。
顫顫巍巍地對上木清的眼睛,嘴唇哆哆嗦嗦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木清莞爾一笑。
“那、那她為什麼在抖?”陸子鈺心在哀嚎,該抖的不是我們嗎?雖然看著對方的狀態,好像自已其實也沒有那麼想抖了。
木清輕拂裙襬,張揚又傲慢,“因為我太厲害了啊。”
“……”
好吧,自信是一種美德。
***
陸子鈺正準備退後讓出空間來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
只見他爸陸正帶著一個身著黃色道袍的道士進來。那道士鬚髮皆白,卻身姿挺拔,十分清瘦,手拿拂塵,看起來仙風道骨。
陸父看到自家兒子陪著一個小姑娘站在病床旁,疑惑一閃而過。
“爸,這是我請來的木大師。木大師,這是我爸陸正。”
行吧,這聲「木大師」一出口,木清感覺自已不僅歲數倍增,還特別像天橋下面坑蒙拐騙的老神棍。
木清心裡微微一嘆,“陸先生好,還是叫我木觀主吧。”
陸父打量小姑娘,雖然頗為懷疑,但也沒有直接出言反駁,側身介紹了一下旁邊的人。“這是京城白雲觀的元清道長。元清道長是白雲觀觀主元敬道長的師兄,在玄學界很有威望。元清道長剛好來蘇城辦事,百忙之中過來一趟。”
元清道長神色平靜地朝他們點點頭,便走近病床,俯身盯著徐氏的臉看。
“這……”陸正遲疑。
木清渾不在意,看了眼時間,便往旁邊走,讓出空間來。陸子鈺嚥下到嘴的話,跟在木清身旁。
看了一會兒,元清道長起身,轉頭詢問木清,“木觀主,你是否看出什麼異常?”
年輕姑娘一身淡綠色漢服長裙,亭亭玉立。元清道長估計她是哪個世家的小輩出來歷練的,對她的回答並沒有抱多少希望。
“只有一個半小時了,元清道長應該不會在等陸夫人身上的最後一把火熄滅吧。”木清矜持一笑。
元清道長神色一正,她竟然看出來了。
元清道長轉向陸父,斟酌了一下開口,“陸先生,尊夫人是被人下了換命的咒術,這種咒術十分險惡,處理不好,不僅尊夫人性命不保,攻擊這個咒術的人也會出事,輕則修為盡失,重則魂飛魄散。且尊夫人因為被下咒術時間過長,肩上的兩把火已經全滅了,頭頂的生命之火也很微弱。我並沒有十分把握。”
陸父聽了,急了,“道長能再想想辦法嗎?我加錢也行,一千萬不行,兩千萬行不行?”
本來擺好姿態準備看戲的木清,聽到陸父的話,神情微滯。
一、一千萬???
她出這一單兩千塊,人家拿一千萬!!!
元清道長略顯為難,“陸先生,不是錢的問題。我能力確實不足,難以處理這次的事情。”
元清道長說完,拱了拱手,轉身走出去。陸父趕緊跟上。
保鏢輕輕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