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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今夕何年

我們沒有去接阿秒,她說段樓月家離我們很近,讓管家直接把他們送到這裡。

我與阿秒有大半年沒見,當她挽著一個男人出現時,我依舊一眼認了出來。

我許久未曾見過,她這般幸福的笑顏,那樣平靜的微笑,只在她十八歲時見過。還多了份沉澱下來的安定感,她的美變得不那麼鋒利,向我走來時,我見到了脫胎換骨的陳秒。

不是醉酒時破碎的少女,是被認真呵護過被愛澆灌過的,我為她感到高興。

站在阿秒身旁的男人,比她高了半個頭,很帥,有一種青春洋溢的活力感。這樣的男人很多,我並未覺得他有什麼特別的。很奇怪,阿秒越是說他好,我越是覺得他配不上阿秒。

但是這個男人,很懂得禮數。帶了很多東西來,當幾本書遞到我眼前時,我承認,我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我知道,這肯定阿秒讓他買的,我最喜歡的就是書。

“陳秒你好,我叫張歲秧,是賈潔的好朋友。這位是你男朋友吧?”秧子拿出主人家的氣勢來,一一寒暄。

“你好!秧子!”

“你好!我叫段樓月,今天有點打擾了,只有點薄禮,不要見怪。”段樓月接話間也從容淡定,言語中的誠懇也讓秧子點了點頭。

“都是朋友,年輕人,搞那麼正式做什麼。”

阿姨提了東西泡了茶繼續去廚房,將阿秒剛剛拿來的臘肉炒了。

“陳秒,你長得挺漂亮的,我最近在準備拍歌曲的mv,你有沒有興趣?”秧子果然喜歡直接進入正題,只要看對了眼,她從來不拖泥帶水。

“小潔給我提過,不過我剛拍完戲,想休息一段時間,定在十月份後開始拍攝,你能接受嗎?”

“可以,片酬我也不會虧待你。我還聽說你男朋友是攝影師,那他拍自己女朋友,應該效果會更好吧?”秧子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我眉心一跳,怎麼沒跟我商量。

“張老闆,我可以無償給你拍攝,我當然很樂意拍我女朋友。片酬你要想給就給我冷姐,我是附贈的。”段樓月聽出了秧子的主意,一口答應了下來。

“冷姐?”

“哎,我女朋友嘛,剛追她的時候,她太冷了。高嶺之花,可難追了,我從來沒追過人,有一段時間,我都懷疑我自己了。”段樓月是個話匣子,談話間也一直在說阿秒怎麼難追,他又是如何追到的。

後來說到一半時,阿文和阿浪也來了。

“這是我們公司的兩位重要人物,阿文,作詞作曲都是他,阿浪,剪輯後期財務,他來負責,你們之後免不了打交道。正好放個中秋假,大家提前認識一下。”秧子起身一一介紹,整個大廳變得熱鬧極了。

段樓月看到同齡的男同志,社交達人就開始發揮,我趁亂拉著阿秒去我房間看綠植。

“這麼多,你們是吃了多少頓飯呀?”阿秒忍不住吐槽。

“阿秒,我真為你高興。”

“那待會兒,不醉不休?好久沒喝了,沒孃家人,不敢喝多……哈哈”

“沒問題,秧子也喜歡喝酒!”

“秧子好酷啊,粉紫色頭髮,我都沒染過。”阿秒很喜歡秧子,我們這群人,磁場總是那麼契合,我無比感謝上天。

“以前她還留過髒辮呢,抽菸喝酒泡吧,她活的很自由,如草原上的馬兒,喜歡沒有邊際的奔跑……”

六個人在大廳裡吃飯,你一句我一句,慢慢熟絡。不得不說,段樓月真的很能勸酒,頻頻舉杯,秧子總是歪著頭看著我。好像說:這人這麼能勸,你不幫我擋酒?

為什麼不幫?因為我也在勸阿秒,酒勁上來時,客廳吵吵轟轟。秧子拿來了吉他,當場就開始唱歌,我們手揮著手,沉浸在青春的旅航。

後來三個男生開始玩骰子,我已經有些喝醉了,手撐著頭,看著阿秒和秧子猜拳。頭好暈,我好像看到了先生,我認為我肯定醉了,出現幻覺,頭垂了下去,趴在桌上閉上了眼睛。

“你…你是”秧子有些上頭,醉醺醺的看著門外的男人。

“誒!秧子!他就是小潔喜歡的那個先生。剛剛他打了個電話,問我說小潔呢,我說小潔暈了。他問我小潔怎麼樣了,我說你自己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了,結果……”阿秒小跑過來,拉著秧子小聲說悄悄話。

“好久不見。”先生率先打了招呼

“嗯,好久不見。”

“還是得你,”秧子附著阿秒耳朵說,眼睛打量著面前這個男人,有一絲不屑劃過,將人迎進了門。

“這位是誰啊?”段樓月第一個發現這姍姍來遲的男人,笑著問道。

阿浪抬眼看了一眼後便垂下了頭。

“小潔的先生,來,騰個位置出來。”秧子假笑著介紹,阿秒識趣地坐到了我對面。

“小潔結婚了?”段樓月語出驚人,阿秒忍不住笑出了聲。

“誒誒,教書的先生。”秧子解釋道。

“各位好,我叫梁冬綏”先生站著簡單的自我介紹,並沒有把他們的笑談認真。

“我叫張歲秧,這是阿文,這是阿浪,陳秒,這個是陳秒的男朋友段樓月。”秧子再次介紹。

“來晚了!罰酒!”阿文第一個站起來罰先生酒,許是剛剛贏了太多把,沒有喝盡興。

“好,來晚了,我先敬各位一杯。”先生並未掃興,端起酒杯就將紅酒一飲而盡。

“罰酒可是罰三杯的!”阿文還是不肯放過先生。

先生皺了皺眉,倒了半杯紅酒,再次一飲而盡。“各位朋友,你們先玩,我待會兒奉陪。”

話已說成這樣,態度如此誠懇,阿文也不好意思繼續。

“你先看看小潔吧。”阿秒先開了口,畢竟是她接的電話,叫人過來的。

“小潔?”先生的聲音從我耳邊響起,我緩緩抬起了頭,看到了他的眼睛。

先生半蹲在地上,輕輕摸著我的頭,無比寵溺。

酒怎麼會醉,我只會醉到在先生的溫柔鄉。

“先生?”我半睜著眼,看得並不真切。

“醉了嗎?我扶你上去休息。”先生拿溼巾替我擦了擦眼。

我搖了搖頭,委屈的盯著先生。

“我在沙發上坐一會兒就行,想喝點水。”

“好。”先生將我扶到沙發上,又轉身給我倒了杯熱水,還拿來了熱毛巾為我擦臉。

“這是小潔老師?怎麼像她男朋友?對她這麼好?”段樓月又輸給了阿文,轉頭時便看到了這一幕,八卦的問著阿秒。

“你不懂了吧,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阿秒俏皮的看著段樓月,臉頰微微泛紅。

“冷姐,我懂你就行,誰讓你第一眼就讓我淪陷。”

段樓月沒忍住,托住阿秒的後腦勺就開始親了起來,秧子就在旁邊,受到的暴擊是最慘烈的。

默默的點燃了一根菸,眯著眼觀賞。

阿文趁機去了廁所,阿浪看了眼秧子,沒得到任何回應。便開啟門說去透透氣,臉上的失落一覽無遺。

我起身喝熱水時,正巧看到了這一幕,呆呆地看著。先生看我呆滯,追隨我的目光也看了過去,還沒等他回過頭來,我就靠了上去。

我靠的離他很近,雙手捧著他的臉緩緩扭向我,近距離看著這雙眼睛,怎麼也看不夠……

“先生,你長得真好看。”我靠的越來越近,近的可以看見先生臉上細細的絨毛。

先生的含情目柔情似水,會勾魂……

秧子音樂響起的那一刻,我只想貼近那柔軟的唇。

先生的眼底有過一絲驚異,卻任由我胡作非為。唇被另一張唇覆蓋,冰冰涼涼,好柔好軟,還泛著紅酒的香甜,讓我上癮,欲罷不能。

那一刻,我全身細胞都在叫囂,心跳加速,下一刻,癱瘓不起,耗盡了所有力氣。

我癱軟在他懷裡,他接住了我,穩穩的將我抱著。

我的臉羞澀的通紅,微微顫抖。

“小潔,你醉了,我抱你上去休息。”先生將我橫腰抱起,突然的騰空感,讓我緊緊環住他的脖子。

此刻我的喉嚨已經說不出任何話,靜靜的任他抱著我。我將頭垂在他的胸口,聞著先生的味道,聞不夠……

到房間時,安靜的可怕,只有彼此的呼吸聲。他將我緩慢的放下,如同對待一件珍寶。

我不肯撒手,他也不著急,就保持著這個姿勢。我突然委屈的哭出來了,眼角的淚慢慢落入枕中。

“先生……鄉下的枕中,有許多發黴的夢。”我沙啞的說了出來,四周寂靜的如同去年鄉下時的場景。

“你怎麼不拿出來曬曬?”先生眉眼彎彎,笑的好看,雙手捧著我的臉,用指節為我拭掉眼尾的淚。

“我不敢”濃厚的鼻音讓我更像一個受了欺負的孩子。

“那我幫你拿出來曬曬。”

我還未反應過來這句話,他便將我的臉緩緩抬起,一寸一寸的伏下身來,我看著他離我越來越近,瞳孔越來越清晰,濃厚的呼吸打在我臉上,熱乎乎帶著酒香,我全身酥麻,

心甘情願的任他宰割。

我感受到他鼻息,熱潮的呼在我鼻息裡,我的身體裡混入了先生的氣息,雙手已經沒了力氣,全是先生的味道。

在我被他迷的意亂情迷時,他問我:小潔,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我…可以嗎?”

“你願意嗎?”

“你說話算數嗎?”

“算數”

“那你某一日後悔了怎麼辦?我該用什麼留得住你”

“小潔,我歷經了無數個日夜斟酌,我想等你再成長一些,看向我的眼神更堅定一些,更有自信一些,可是當你靠近我,我會不由自主的想離你更近一點。你如明火,燃盡我的書與禮,它們在你面前,毫無用處。

你不用有驚豔絕倫的美貌,我曾細細看過你的眉眼,至今都沉溺其中;你很特殊,很少有人能在我的記憶中佔有一席之地,我見過各種各樣的人,他們在我面前帶著面具如假人,我感覺他們從未活著。他們有怒不敢言,皮笑肉不笑,好不鮮活,像被人操控的木偶人。

可我總能感受到你的不安,委屈,悲痛欲絕,以及每一個明媚的瞬間。

小潔,你曾問我,什麼樣的愛可遇不可求,我第一次見你時,遠比你認知中更早。當我確定那是你時,我的內心早已發生了千變萬化。而我再看向你時,早已不再純粹,你已亭亭玉立矣。”

他捧著我的臉,輕輕劃過我的眉尾,手握珍寶,嘴裡說出一句又一句深情的話,每說一句,我的心就下沉一分。

我的心臟承載了許多,感動,高興,猶豫,質疑,堅定,這一切都由一個人牽動,我突然有些理解長江,原來有些人有些事,他就是你的軟肋,不可拔除,長在血肉裡,

我生君猶生,我死君猶存。

最初,乾涸的河床有了裂痕,無能的人跪地求佛,響頭嗑了一個又一個,不知哪年月神仙憐憫,竟求來了雨露甘霖,萬物破土而出在愛河中肆意瘋長……

他未曾對我說過愛,可每一個字,都貫徹著歡喜。

幼時匆匆一瞥,早已定下了因,以至於再次重逢,道你是故人卻在記憶中無法立體。那閱百籍善繪畫的少年,十年如一日沉睡著,忘了今夕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