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早起了床洗漱,將書籍都整理了一遍,房間都收拾乾淨後,我便下樓給殃子做了午飯。
“阿潔,我餓了!”殃子懶洋洋的下樓,依舊是頂著個萬年不變的黑眼圈。
“都快中午了,你又熬夜了,你的黑眼圈沒有兩三年的作息調整,是消不下去了。”我搖了搖頭,也很無奈。
“年輕人誰去調整作息啊,我要為我的夢想拼搏,等我揚名立萬的時候,就值得了……”秧子不以為然,熬夜已是常態,因為夢想在她看來,觸手可及又遙不可及。
我也曾想過秧子成名後會是怎樣,應該會很忙,熬夜也改不掉,那時她應該還會討厭吃了半個月的泡麵和黃瓜。
“現在是不是可以出去了?為什麼還要吃這個啊!”秧子看到黃瓜炒蛋那一刻,幽怨的眼神從眉宇間發出,明明可以點外賣了!
“秧子,這是最後一頓黃瓜炒蛋。”我十分認真的盯著她的眼睛,我在告訴她,我們終於可以結束這段苦惱的日子了,所以在告別。
其實是我起來的太早,不知道幹什麼,如往常一樣做了飯,後來才想起,可以點外賣了。
“行行行,你做飯你老大,不過我告訴你,這是我這輩子吃的最後一頓黃瓜炒蛋!”秧子氣的牙癢癢,奢侈的大小姐,被封閉了兩個月,意識到糧食的重要性。
不過在這以後,秧子再也沒洗過碗,也很少回家吃,因為她正忙著,新歌專輯。我總是隻有去公司時,才能見到她,每一次,她都在歌房握著麥克風。
她太熱愛舞臺,熱愛音樂,熱愛追捧、高呼著愛她的歌迷,熱愛光芒萬丈的自己,熱愛到忘記,太陽也是會要命的……
今天是個好天氣,不算太熱,我挑了一條裙子。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頭髮又長了些,簡短的挽起來,用夾子固住碎髮。
第一個來家裡的是阿姨,她進門,我出門。
“小潔啊!好久不見啊!”阿姨有些興奮,可能是太久沒見面了。
“阿姨好,麻煩您了,有點亂。”我笑了笑,拿著包打算出門。
“阿姨應該做的!小潔啊!我感覺你變了嘛!”阿姨也笑臉回應,又驚訝的盯著我看了看。
“變瘦了嗎?”我寒暄著。
“瘦肯定瘦,本來就瘦!說不上來,阿姨讀書少,你這是要去約會嗎?打扮的這麼漂亮!”阿姨換了鞋,還想與我多說幾句。
“不是阿姨,我還挺著急,我先走了啊。”我急忙解釋,趕緊逃離。
對於不太熟絡的人,我很難繼續寒暄下去,像是一個稚童只會回答親戚們的問題,答不出來的,就逃避。
我匆匆逃避的,不止是阿姨,更是我自己都拿捏不住的情感糾葛。在這兩個月,我除了讀書背書,就是看書,我好像看的書越多,就越不會與人交流。
秧子總在我耳邊說:小潔,你老看這麼悲慘的書做什麼?
例如1:全文到結束,只有那一個人和一隻年邁的老黃牛活了下來……
例如2:全文到結束,對他好的人,外婆,愛人,包括初戀情人都離開了……
例如3:那麼美妙的小女孩,她的一生僅僅是短淺的幾年,雖說她活了很久,活在那最初心如死灰的男人心中……
我不知道,這些書很短很短,短到一晚上可以看完;他們的故事又好漫長,長到每一個片段我都銘記腦海……
我還是沒有醒悟,漫無目的走在梧桐樹道,風微微有炎熱,我走了好遠,才找到一個公交車站。
我坐了下來,撥通了阿妙的電話。
“阿妙,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用極近崩潰的語氣跟她說,頭低低的看著腳尖。
“你說說,我現在有時間。”阿妙沉默了幾秒,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讓我訴說。
“他消失了半個月,我沒有任何音訊,我也出不去。,像去年在老家一樣,不,比那更難受,比起見不到他,我更擔心他;我就一個人熬啊熬,每天盯著手機發呆,每天按時讀書背書,每晚都會做夢,夢時好時壞;有時候夢到不好的,醒來就哭,我就去看些更悲傷的故事,以為能緩解,結果哭的更厲害了……”
“我努力讓自己忙起來,但是隻要閒下一刻,我就會在想,他在做什麼,為什麼不回我資訊。我突然想回到十年前,我們剛玩qq的那年,只要看見灰色的頭像,就知道對方不線上。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想太多,病了,直到昨天,他打我電話了,他說他出了點事兒,我的擔心落下了,可又開始難過了起來。”
“現在呢?你遇到什麼困難了?”阿妙安靜的聽著,語氣平和的問我。
“他說今天見一面吧,於是我出門了,我卻不知道該不該去,我有些迷茫了。”我小聲哭泣著,路過的人上車下車,我始終低著頭,看著他們的腳尖。
“你現在在哪裡呢?”
“在公交車站臺,坐著。”
“阿潔,你是太久沒有出門,沒有接觸到外物,所以想的有點多。我現在來問你幾個問題,你回答給我聽聽。”
“好。”
“你最近有寫書嗎?”
“斷更了,我沒有靈感,寫不下去。”
“那你今早吃的什麼?”
我遲疑了,不明白阿妙為什麼這麼問,“中午吃的黃瓜炒蛋。”
“我們多久沒見面了?”
死水像破了活口,開始泛湧。
“嗚嗚嗚,阿妙,我想你了,我好想看到你,嗚嗚嗚……”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崩潰了,我在喧鬧的公交站臺大哭起來。
“你是不是很喜歡他?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哭聲有意識停頓一秒,而後長久的沉默,我在思考這句話,被堂而皇之的說出來,我羞愧難當。
“阿妙,我好想逃,我是個怯懦的人,當我不敢面對時,我就想要離開。”
“你的確是個怯懦的人,你想要的,你不敢去爭取,而是在大馬路上自悲自憐;你還是個選擇性盲人,不看自己優點,只是一味的沉浸在,你配不上他的觀點裡,他真的有親口告訴過你嗎?”
人在迷茫時,確實需要一句點醒你的話,冰冷的澆灌你的身體,顫抖就是你的掙扎,你知道你的靈魂需要被喚醒,才能絕處逢生。
這天公交站臺的烈陽使我睜不開眼,睜眼時是兩排青綠色的梧桐大道,無聲有息,搖搖擺擺的晃起我的髮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