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徐南星正準備出門,聽到斜對門有老婆婆在燒紙哭嚎,很是疑惑,趴在櫃檯上向店家問道:“店家,你們這裡的習俗真特別,祭奠親人在家裡燒紙錢?”
“哎呦,客官,你這話就不對了,哪個地方會有這種習俗啊。你說的是斜對面那家啊,她兒子前些日子死了。她找不到他兒子的屍體,只能在家裡燒唄。現在她家裡自剩下她自己了,去年還病瞎了眼睛,以後的日子難過嘍!真可憐啊。”店家附起耳朵聽了聽,回答說道。然後搖了搖頭,繼續撥著手中的算盤來,繼續清點賬本。
“她兒子怎麼死了?就沒人幫這老婆婆把她兒子的屍體抬回來嗎?”徐南星又看了看那老婆婆再次問道說。
“客官,你來城裡之前,可曾見過一張告示?”店家抬頭瞅了瞅徐南星,又打起算盤來。
“看見了,是一個名叫朱七的刁民的處刑告示。難不成那個朱七就是那個老婆婆的兒子?”徐南星皺起眉頭,試探著問道。
“可不是嘛!就是他,現在還在那裡掛著呢!屍體被罰暴曬七天。且不說能不能幫她,就現在這動盪不定的社會,肉食者分歧不斷,說不定哪天就打仗了,到時候自保都是問題,還是多賺些錢來,說不定有機會保自己一命,和他扯上關係說不定還會被當做叛民抓走,誰願意趟那趟渾水?”店家低著頭一手翻著賬本,一手撥打著算珠,說道。
“那罪人所犯何事?”徐南星問道。
“哎呀,客官你就別再問了,知道了也沒用,既然遠道而來,就遊玩幾日,看盡沫都的繁榮後就速速離開吧,小心惹火上身。”店家停下了手裡的算盤,捧拳求饒似的說道。
“咚”的一聲響,徐南星掏出一錠銀子放在了櫃桌上。笑了笑,小聲地說道:“店家,別那麼緊張嘛!我只是出於好奇。”
“老爺大氣!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那縣太爺再次無故增添了賦稅,朱七率領一些街道民眾去討要說法,和縣太爺的捕快發生了衝突,然後就被處刑了唄。也真是個傻子,現在好了,老母親一個人咋活?就這樣個事,說完了,客官這錢我可收下了。”店家說道,隨即收起銀子,繼續算起賬本來。
“原來這樣啊,沒人為他伸冤嗎?”徐南星接著說道。
“跟他一起送死啊?見情況不妙,一起前去討要說法的早就跑了,就他一個傻了吧唧地送死。”店家回答說道。“唉?這個李老四,上個月欠下的酒錢到現在還沒有還。我可得去問問怎麼回事。”店家叫來老闆娘看店,自己拿著賬本,跑了出去。
徐南星拐回到房間,和紫蘇說了說這個事情。紫蘇走到窗前,開啟窗門,看著老婆婆木訥地坐在地上,不時地拖著嘶啞的聲調叫著:“兒子,兒子......”瞬間心頭一軟,問道:“南星哥哥,你既然和我說起這件事情,肯定已經有辦法了吧!南星哥哥,你心中有何打算呢?”
“哈哈,紫蘇妹妹,你真懂我,正是。我打算撕了告示,然後到公堂之上後,叫來商王來坐堂審案,待冤案申訴後,再按照父親的遺志,將這兩卷典籍交給商王,正好了結父親身為臣子的遺憾。”徐南星對紫蘇說道。
“可是,你怎麼能讓商王來審理這麼小的案子呢?”紫蘇問道。
“紫蘇妹妹,你傻啊!這裡可是大商朝的都城,我若是在公堂上態度堅決地指明瞭要面見商王,拒不認錯的話,那縣令定然會以為我是什麼地位顯赫之人,斷然不敢私自審我。事情鬧大以後商王定會知曉。何愁見不到他?”徐南星說道。
“也是,南星哥哥真聰明。”紫蘇說道,”清澤師兄還在睡覺,要把他叫起來嗎?“紫蘇接著問道。
“不了,他日夜趕路,已經夠勞累的了。再者,他昨晚喝了那麼多酒,叫了也不會醒來。還是讓他再睡會吧。這事情就不勞乏清澤師兄了,我們自己解決吧。”徐南星迴答說道。
“好的,南星哥哥說的也是,我們去吧。”紫蘇說罷,背起包袱,一同隨徐南星離去。
到了城門口,徐南星拉著紫蘇徑直走到告示前,一把抓住告示撕了下來。
見狀,城門口的守衛大驚失色拔起刀來,說道:“你們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撕沫都府衙的告示。”
“我要面見商王!”徐南星對眾人大喊道。
“來人啊,把這兩個狂徒押送到衙門,聽候處置。”一守衛說道。
“放肆!手下你們的武器。若是傷到我們兩個一根毫毛,本大爺定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徐南星瞪著眼睛,大聲呵斥道。
見此人如此剛強,押送的侍衛也識趣地收起了刀,跟在二人後面,一同到了衙門。
“報,王大人,門外有兩個狂徒撕了我們張貼的告示。”一衙役跑來找到正在逗鳥的縣令王剛正說。
“呀?誰人竟然有如此大的膽子,竟敢私自撕官家的告示。”王大人說道。
“小的不知,不過見那兩人似乎大有來頭,城門的守衛都沒有押著他們,只是收起了刀,在二人後面跟著。”衙役說道。
“嗯?還有這等事?這麼厲害?我倒要去會會他們。”王大人換上了官服接著說道:“來人啊!升堂。”
徐南星拉著紫蘇走到了公堂之上,傲慢地看了看公堂的佈局,說道:“好一個大商朝的都城衙門,竟然如此建造得華麗氣派。”
“啪”的一聲,王大人拍下驚堂木,說道:“當然了,我府身為大商國的都城衙門,定然要大方美觀,不然怎麼顯得我大商國力之強盛啊!用著你在此誇耀?再說了,你是何人?為何見到本官不跪下行禮?還如此蠻橫無理?”
“好一個不知廉恥的貪官,這公堂的裝飾,造價不小吧!快說!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徐南星咬了咬牙,看著眼前這個錦衣綢緞官服的王大人。痛心疾首地說道。
“放肆,竟敢血口噴人,汙衊朝廷命官。來人啊,給我各打五十大板。”王大人生氣地說道。
公堂上衙役聽罷,正要抬起廷杖,徐南星對著幾人大吼說道:“我看你們誰敢!要是傷了我們,定會誅殺爾等九族。”
一瞬間,持杖的衙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搖了搖頭,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見到此等情景,王大人接著審問說道:“你汙衊本官貪贓枉法暫且不講,那你為何撕掉官府的告示?你可知這是殺頭之罪?”
“你受皇恩所託,在此都城之內,管理百姓,你倒好,位居官位,卻做著欺壓百姓的行為。這就是你對商王厚望的回報嗎?”徐南星接著發問。
“大王之恩,本官定不會忘記,我受命以來,勵精圖治,公正廉明,不覺得有何對不住大王的地方,現在是本官審問你,莫要反客為主,老實交代你為何撕下官府的告示?”王大人抬手向右上方作揖,對徐南星說道。
“好一個公正廉明。我撕下告示是為了給平民朱七討回一個公道,他報官尋求漲稅的說法,為何會被被處以極刑?況且大商律令從未多次漲過賦稅。近日賦稅逐年疊加,想必定是汝等貪汙了稅收吧!不然你又作何解釋?”徐南星句句見血,懟得王大人慌了陣腳。
“敢問大人,以你之見,要如何是好啊?”王大人放低了語氣,唯唯諾諾地問道。
“我要面見商王。”徐南星斬釘截鐵地回答說道。
“這......大王日理萬機,最近又多為邊關衝突煩心。這麼小的事情,還是不要勞煩大王了吧?再者,大王最近西巡去了,還未回到都成,要不我派人找來內府大總管趙大人可好?他位高權重,可代你回報大王。二位大人,如此可好?”王大人問道。
徐南星點了點頭,於是,王大人派下人去請趙大人去了。
“內府大總管趙大人到。”一個身著錦緞的趙大人到了公堂,兩抹白眉,在兩位僕人的攙扶中慢慢蠕動到審判臺邊,緩緩坐下。
“嗯?就是你們兩個要面見大王的?說吧!有何要事稟報?”趙總管抬頭瞥了徐南星和紫蘇一眼,問道。
“我要為朱七討回一個公道。要為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黎明百姓伸張正義。”徐南星看著面前這個雍腫的趙總管,堅定地說道。
“朱七?”趙總管疑惑的說道。
“回大人,這朱七就是上次那個來衙門鬧事的刁民,現在還在城門上掛著。這兩個人知道我們私加賦稅,剋扣百姓的事情,還口口聲聲說道要追查我的責任,趙大人,這增長的稅銀,我可是都孝敬你了啊,未感收一點私惠,您可千萬要幫我解圍。”王大人俯下身來,伏在趙總管的耳邊說道。
趙總管點了點頭,端起茶具,小品了一口茶。
“嗯,說說,有什麼冤屈,本大人定會幫汝等討回公道。”趙大人說道。
“就是此人,他身為沫城縣令,不替大王分憂,不為子民著想,反而卻私自增稅,欺壓百姓,知法犯法,天理難容。”徐南星指了指趙總管身邊的王大人說道。
“嗯?王大人,此人所言都是真的嗎?確有此事?”趙總管問道。
“冤枉啊,趙大人,這人血口噴人,小的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樣啊。請大人明察,還下官一個清白啊!”王大人連忙走到臺前,跪下說道。
“好了,本官自會明查,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定然不會放過一個壞人。”趙總管接對著徐南星說道:“你說王大人貪贓枉法,可有告發他罪行的證據?”
“回稟總管大人,小民沒有證據,只是從別人口中聽到的。”徐南星行禮後,說道。
“哦,道聽途說,就要問罪大商朝的命官,是否有些不合情理?這樣讓本官很難辦啊。”趙總管說道。
“總管大人,你可問問西街的百姓,他們都是事情的知情者。小民在那借宿時聽到此事,才勞煩大人到此聽堂,為百姓們主持正義。”徐南星說道。
“嗯好!這個改日本官自會親自調查。不過,本官不解,你是何人?又為何要面見大王?可否細細說來?”趙總管看了看徐南星,詢問說道。
“回稟總管大人,小民是受父親遺志,想把父親為先王創造的兩卷典籍獻於大王。小民之父在小民幼時為了給先王參研天道,被神抹殺,小民從那次大火中逃生,現今特趁此現奉上秘術典籍,以報先王對家父的知遇之恩。”徐南星從接過紫蘇的包袱,從中拿出《天兵十二卷》和《馭魂術》,舉過頭頂說道。
“哦?是何典籍?呈上來看看。”趙總管疑惑地說道。
衙役接過典籍,捧著放到了趙總管面前的書案之上。趙總管詳細看了看這些典籍,突然想到十幾年前青龍山奉天觀的那場大火。
突然警覺地問道:“你年齡幾何?你父親是何名誨?”
“回稟總管大人,小民一十有八,家父名叫徐清。”徐南星迴答說道。
“怎麼?你認得家父?”徐南星接著說。
“認得,我與你父親可是摯友親朋。常常聽到先王讚揚你父親的功績呢。”趙總管放下書籍,再次看了看徐南星說道。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眼神可真像你呢。徐清。”趙總管暗暗得意道。
另一邊,徐南星和紫蘇離開後,清澤慢慢清醒了過來,想起昨天的荒唐行為,頓時懊惱不已。輾轉反側,心緒如麻,便拿起佩劍,在沫城外的竹子林間散步清心。
清澤找到一片空地,緩緩坐下,就地運氣凝神,恍惚之中,他聽到了一位女子的呼喊著“救命”的聲音。
清澤睜開眼睛,突然發現呼救的女子正是昨日在酒樓吃飯時舞蹈的女子。後面追著她的正是和女子一起演奏的那對老夫妻。
那女子看到清澤,快速跑到他後面,扒著清澤的肩膀,淚眼朦朧地說道:“求求你,救救我。”那聲音溫柔細膩,像一滴甘露,在清澤的心中蕩起陣陣漣漪。
“沒事的,別怕,躲在我身後。”清澤木訥地說道。然後運氣抽出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