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樑施爾給江蜜打完電話確認江蜜已經到家後,又與她說了孟廷書想要做伴郎的想法。
江蜜沒有表態,梁施爾就當做她預設了,又叮囑了幾句讓她好好休息才掛了電話。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半了,孟北堯說讓孟廷書收拾一下客房,今晚就在孟廷書這兒湊合一晚,明天一早與孟廷書一起去接江蜜。
孟廷書家裡乾淨地像是遭過賊一般,翻了半天都就翻出來一套備用的四件套被褥。
梁施爾猶豫了一下:“你倆……有睡過一張床嗎?”
孟廷書沒想到,有生之年,他還能夠和孟北堯同睡一張床,同蓋一條被子。
孟北堯翻了個身,孟廷書罵罵咧咧坐起來:“哥,我被子,我被子,全給你捲走了!”
孟北堯真想把孟廷書給踹下去。
第二天,孟北堯與孟廷書看起來都是一副精神不濟的模樣。
梁施爾一早就出門去接江蜜了,孟廷書則和孟北堯去拿昨天定好的鮮花和婚紗。
雖然是一場假的“婚禮”,江蜜還是盛裝打扮,去赴那一場與自己八年的喜歡說再見的盛宴。
何思今天的精神難得很好,江蜜也給她選了一套白色的小洋裙,戴上假髮,紮上粉紅色的蝴蝶結,何思臉上露出久違的笑意。
孟廷書穿著筆挺的西裝,打著精緻的領結,站在何慎身後,看著梁施爾扶著江蜜走進來,潔白聖潔的婚紗,穿在江蜜身上,眼睛裡面就只能看見這個人,再也容不下其他。
“何慎先生,你願意娶江蜜小姐成為她的丈夫,往後餘生,保護她愛護她,相依相伴相濡以沫嗎?”
孟北堯沉穩念著嘴裡的詞,充當今天主婚人的角色。
何慎先是看了何思一眼,而後望著江蜜,說:“我願意。”
“江蜜小姐,你願意嫁給何慎先生成為她的妻子,往後餘生,體貼他照顧他,一生一世不離不棄嗎?”
江蜜的心抽痛了一下,她手心的溫度流失,手指微涼,垂眸深深呼吸後,抬頭望向何慎:“我願意。”
……
梁施爾沒看見孟廷書,出來發現他站在樓道里,腳邊是一堆的菸頭。
梁施爾走過去拿過他手中抽了一半的煙:“嗓子不要了嗎?昨天就聽你嗓子的聲音不對勁。”
“有點悶。”
孟廷書顧左右而言他。
梁施爾知道他今天心裡不太好受。
伸手說道:“剩下的煙呢?”
孟廷書乖乖從褲兜裡掏出還剩下三分之一的煙。
梁施爾收進自己的口袋裡:“沒收了。”
“姐——”
梁施爾想了想,從裡面抽出來一根,遞給孟廷書:“最後一根,抽完就沒了。”
孟廷書看了眼梁施爾捏在手裡的那根菸,忍不住沉笑了一聲,伸手推開:“知道了,我不抽就是了。”
“我會請幾天假陪著江蜜,你不要擔心。”
孟廷書苦笑了一下。
點了點頭:“那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經紀人的電話已經連番轟炸好幾輪了,再不回去怕是要直接手機定位殺過來了。
孟廷書和孟北堯一塊走的。
孟廷書的車子還停在派出所沒處理完手續,孟北堯昨晚直接將他從派出所撈出來回的家,今天也是孟北堯開車來的醫院,就好人做到底再送他去劇組。
離開前,孟北堯將一個熱乎乎的東西塞進梁施爾手裡。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去便利店買的熱牛奶。
“早上你沒吃東西就出門,又忙了一上午,我剛才定了餐食過一會就送過來,你記得吃。”
孟北堯伸手摸了摸梁施爾的頭髮。
許是這幾天太累了,梁施爾都沒反應過來去躲,只是怔怔站在原地任由孟北堯像摸著小貓一樣摸著她的頭髮。
“請假的事情別擔心,我已經打過招呼,給你放一個星期的假,剛好你前一陣的傷也好好養養,我這幾天不忙,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
-
半個月後,何思走了。
江蜜將這個訊息告訴梁施爾的時候,讓她不用過來。
何思與於恬敏的墓地在同一處地。
何慎特意選了一個粉紫色的骨灰盒,是何思自己要求的,她想要滿天星的漂亮的骨灰盒,何慎就在骨灰盒上畫滿了星星。
送走何思的時候,只有江蜜與何慎兩個人。
那天下了綿綿細雨,將何思安葬好以後,離開之前,何慎遞了一塊手帕給江蜜。
“衣服上沾了水,擦一擦吧。”
江蜜看了一眼,確實沾了一層細密的水珠。
“謝謝。”
江蜜接過何慎的手帕,捏在手心。
“何慎,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辭職,去開一家花店,恬敏活著的時候總說等我們退休了就開一家花店,我想去做一些以前遺憾沒做好的事情。”
江蜜點了點頭:“開花店好。”
“江蜜。”
何慎說:“我雖然對你說了很多次對不起,但我其實最想對你說的是謝謝,你是好姑娘,應該有滿心滿眼都是你的人來守護你,珍取眼前人吧。”
孟廷書來找何慎打架那一次,何慎就看出來了。
挺好的一個小夥子,雖然脾氣有點衝,但對江蜜是真心實意的,他沒想到孟廷書後來竟然會主動提出來要做伴郎。
他自己曾經深愛過,當然看得懂,孟廷書看著江蜜的眼睛,裡面藏了多麼滾燙炙熱的深情。
江蜜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你放心,我答應不纏著你,肯定說到做到,你也不用這麼著急給我找個下家,怎麼,怕我反悔啊?”
何慎無奈笑道:“這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我下午還要回學校處理事,先走了。”
何慎點了點頭。
“何慎。”
江蜜捏著傘柄,鄭重喊了何慎一聲。
“嗯?”
何慎應了一下。
“再見。”
這是鄭重和過去八年的一聲道別。
再見,過去炙熱而孤勇喜歡著何慎的江蜜。
再見,那個在江蜜年少時期發光發熱的何慎。
何慎察覺到有什麼東西真的走了,他微微一怔,也鄭重對江蜜回道:“江蜜,再見。”
江蜜笑著揮了揮手,轉身用傘擋住自己,有什麼東西從臉頰炙熱滾燙地劃過,江蜜伸手擦了擦。
伸出腳步,踩著細雨潤溼的臺階,緩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