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依依交給梁施爾的隨身碟裡面，是一段塵封經年的舊案資料
孟北堯與梁施爾看著文件上面熟悉的地名，相視而覷。
這是兩人曾經都就讀過的學校，只不過文件裡所記載的舊案，發生的時間，要在梁施爾轉學到這所學校之前。
“這件事情當時其實鬧得很大。”
看著“傅禾璋”三個字，孟北堯一下子就想起來，當時他剛上初一，傅禾璋的名字，幾乎全校都知道。
天才少年，每次考試都能以近乎滿分的成績遙遙領先第二名，家庭貧困，長相帥氣，性格脾氣孤傲，幾乎疊滿了Buff。
誰能夠想到，這樣一個前途無量的少年，最後竟然會鋃鐺入獄，罪名是強姦並且殘忍殺害女同學。
隨身碟裡當時拍的照片，少年的臉龐陰鬱，眉眼籠罩著一層抹不開的憤慨。
梁施爾疑惑道：“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學校不允許提，當時在傅禾璋班級任職的老師後來全部都辭職了，那名女生遇害的實驗樓也被推倒重新建了食堂，有一段時間學校裡的學生說總是會看見不乾淨的東西，大家都害怕，老師都叮囑學生之間不許討論這件事情。”
梁施爾問孟北堯：“你相信這種鬼神說法？”
“我信科學。”
孟北堯關掉傅禾璋的照片頁面：“但是我也信善惡因果。”
這個隨身碟裡的資料，提到了當年案件的幾處疑點，列出的嫌疑犯，就是幾天之前在槍殺案中喪命的斯家二公子，斯敬，也就是孟北堯的表姐方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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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依依回到公寓，卓星安已經在了。
客廳的燈點得通明，從廚房裡還能聽到咚咚的聲響。
“你在幹嘛？”
卓星安手中拿著菜刀，案板上是切了一半的肉，旁邊的爐灶上咕咚咕咚，是滾煮著的砂鍋粥。
“到飯點了。”
方依依看了眼時間，嚯，還真是，六點半，可不是到飯點了，來的時候外邊的天都擦黑了。
方依依一個人的時候從來不做飯，廚房裡的東西都不過是擺設，連天然氣都是卓星安來了以後才開通的。
卓星安會買新鮮的食材用保鮮袋分裝好了塞滿冰箱，速凍區是他手工和餡包的餃子和包子。
卓星安從蒸箱拿出蒸好的石斑魚，撒上魚豉油，將切好的裡脊肉撒入咕咚咕咚冒白煙的砂鍋粥裡，案板旁邊放著一盤拌好的時蔬。
很簡單的菜式，方依依聞著還真有些餓了。
“去洗手。”
卓星安把飯菜端上桌，很順口地對方依依說。
方依依顛顛地趕緊去洗了手，回來餐廳的時候，卓星安已經擺好了碗筷，他自己正坐著小口喝著碗裡的粥。
“今天抱歉啊，我一時心情不好，說的話有點難聽。”
方依依不是那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況且她覺得看在卓星安給她做了飯的份上，她道個歉哄哄人也是應該的。
“沒什麼好道歉的。”
卓星安淡淡說道：“我們本來就是包養的關係。”
方依依皺了皺眉。
卓星安是孤兒，只有一個爺爺相依為命。
長得好看卻貧窮的男孩，像一棵雜草，野蠻堅韌地生長著。
那天卓星安去找方依依借五十萬，是因為卓星安的爺爺在路上撿垃圾被車撞了。
事發地是監控盲區，肇事者又逃了，找不到人又急等著湊錢做手術救命。
將方依依給他的八萬塊錢全交了也還是不夠，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舉目無親，連借錢都沒地方，走投無路，他只好來堵方依依。
“你喜歡我吧。”
“至少喜歡我的長相。”
“我知道我長得和你認識的一個人很像，那天晚上你抱著我總是喊那個人的名字。”
“好像是叫……戎君澤？”
“你借我50萬，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無論什麼都可以。”
卓星安說到“無論什麼都可以”的時候，自己都不曾察覺語氣中帶著的顫意。
他三歲成為孤兒，撿過垃圾，搬過磚頭，背過水泥，再髒再累的活他都做過。
十七歲的時候來酒吧兼職酒侍，因為這裡的時薪更高，而且晚上的工作不會影響他白天的學習。
燈紅酒綠的地方，誘惑太多，很容易就會走歪路，但是卓星安只是本分地做著酒侍的工作。
他的長相總是會給他招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卓星安從心眼裡厭惡這些對他不懷好意的人。
他苦苦堅持著十幾年，眼見著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了。
想著等畢業以後找到一份工作，他就可以租一套乾淨的房子，讓爺爺不用再辛辛苦苦去撿垃圾，然後好好賺錢攢錢，買套小房子娶個善良的老婆，一起過日子孝敬爺爺。
可是命運不允許他按部就班按照設定的路線去走。
天降橫禍，他一無所有，唯一能夠用來交換的，竟然是他最厭棄的皮相交易。
方依依最終還是借了五十萬。
但她讓卓星安寫了借條。
“年紀輕輕別想著走捷徑，這錢說了是借，你就要還給我的。”
卓星安有些不可置信：“你真的不要我？”
他對自己的長相還是很有自信的。
方依依氣得踩了他一腳：“我就算包小情人，也是有要求的，不是是個男的上來毛遂自薦就行了！”
方依依氣呼呼地回到自己車上，轉眼卓星安跟了上來並且上了副駕駛。
“你幹什麼？下車。”
“你答應借我錢，還沒給我。”
方依依黑著臉：“卡號給我。”
“愣著幹嘛，五十萬啊，你不會還要我拿現金吧？”
“不——是。”
“我……沒有紙，也沒有你的手機號碼，怎麼給你？”
方依依無奈拿出手機，將自己的號碼給了卓星安，卓星安將銀行賬號資訊發給方依依。
方依依當場就把賬號資訊轉發給秘書，並且當著卓星安的面，給秘書打了電話，讓她向這個賬號轉五十萬。
“謝謝。”
方依依掛了電話，卓星安小聲地說了一句。
方依依的心軟了一下，其實卓星安剛才說的話並不都正確。
第一眼看他的時候，確實覺得長得與那個人有些相似，但接觸之後，卓星安與那個人其實是完全不同的。
那個人是高傲的鶴，而卓星安是野蠻生長的刺玫，看起來長著鋒利的尖刺很厲害的模樣，但是脆弱地風一吹可能就折斷了。
不知怎的，方依依對卓星安，生出了一種叫做疼惜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