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幹什麼?”
孟廷書指著距離他們不遠的一行人問道。
孟北堯順著孟廷書手指的方向看去,想起剛才在搭帳篷的時候,身旁經過的一對情侶說起過,今晚會有篝火晚會。
“篝火晚會?”
孟廷書嘴裡塞了一個魚丸,一邊說話的時候,嘴巴一邊鼓鼓囊囊的,莫名有些可愛。
只見這些人已經將乾柴搭了起來,堆成一個小山丘的形狀,用酒精塊引了火,夜幕下紅豔豔的火苗頓時著了起來。
木柴燃燒時候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這時露營基地的工作人員也開啟了旁邊的音響,歡快的音樂頓時響徹了整個露營基地。
開始的時候,三三兩兩的工作人員帶頭在篝火旁邊載歌載舞,很快這氣氛勾動了在場其他的客人。
不一會兒,篝火旁邊就圍起來了許多人,站成一圈,繞著篝火狂歡。
“哇,姐姐,一起去吧!”
孟廷書扔掉手中的竹籤,拉起梁施爾躍躍欲試。
梁施爾也被這歡快的氛圍引得心神嚮往,也就隨著孟廷書,一塊走進了人群。
載歌載舞的間隙,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人手拉著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共同為這一刻的歡樂而慶祝。
身邊拉手的陌生人換了好幾波,手指上溫熱的觸感傳來,梁施爾轉過頭看了一眼,全身在那一刻僵住。
這是她和孟北堯第一次的牽手。
修長的手指可以握住她整張手,熱烈的火焰在他白皙的臉上印出鮮紅的顏色。
耳邊的音樂和人聲鼎沸漸漸變得遙遠。
強烈的心跳聲佔據了梁施爾的大腦。
她僵硬地低下頭,不敢去看孟北堯的臉,僅僅用餘光看向兩個人握在一塊兒的手。
五指相扣。
梁施爾覺得,呼吸之間,連風也變得分外溫柔。
孟北堯在握住梁施爾手的一瞬間,心也跳得厲害。
梁施爾的手很小,很軟。
和他想象中的一樣。
他壓下心中莫名的悸動,藉著這幾乎漫天的火光,沉浸在這短暫的狂歡之中。
“哥哥,快看!”
孟廷書突兀地從不知哪個犄角旮旯鑽出來,梁施爾慌忙地收回,孟北堯打量了孟廷書一眼,他今晚玩瘋了,身上出了好多汗。
漫天的煙花在空中綻放。
色彩繽紛地映照在人們的臉上。
這場狂歡持續到了半夜,人們三三兩兩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裡休息。
梁施爾和孟廷書一頂帳篷,孟北堯一頂帳篷,司機一頂帳篷。
孟廷書玩得精疲力盡,鑽進睡袋裡沒兩秒鐘的時間,就睡得很沉了,發出小牛犢一般咕嚕嚕的聲音。
梁施爾輾轉反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上面的熱度還沒有散去。
少女的喜歡,在那個時候會因為心上人的一舉一動而掛心一整個晚上。
梁施爾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
只覺得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在喊自己名字。
“爾爾。”
“爾爾——”
梁施爾艱難地掀開眼皮,映入眼簾的是穿戴整齊的孟北堯,藉著手電筒的光亮,甚至可以看見他長長的睫毛,在距離她很近的地方。
梁施爾一下子清醒了,坐了起來。
環顧了一下,沒看見孟廷書。
“馬上要看日出了,廷書先去找好的位置。”
梁施爾點了點頭,從睡袋裡鑽出來,套上自己的外套。
山上晝夜溫差大,梁施爾鑽出帳篷的時候,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可以看見山頭上已經站了好多人,拿著相機和手機,蹲著最好的位置和時間,想要拍下日出瞬間美好的照片。
“這裡!”
老遠,看見孟廷書站在山頭上,朝著孟北堯和梁施爾揮手。
司機也在孟廷書旁邊,拿三腳架固定相機。
天正矇矇亮,東方泛起魚肚白,人群中有熙熙攘攘的說話聲,梁施爾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只聽見人群開始躁動。
不知道誰率先喊了一聲“來了來了!”。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抬起頭,耳畔齊刷刷地響起按下快門鍵的聲音。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藏在層疊的雲層後面,還沒看見太陽的全貌,千縷萬縷的金色光線,率先迫不及待地與這萬物大地相見。
“生日快樂。”
耳畔是孟北堯清冷的聲音。
今日這清冷,卻潛藏著一份緊張。
只是梁施爾過於震驚,她沒有聽出來孟北堯那其實藏得不是很好的情緒。
孟北堯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包裝好的盒子。
細細長長,裡面是一支鋼筆。
他在商店裡選了很久,最後選擇了這支墨綠色的鋼筆,筆蓋上有一圈燙金的花紋。
梁施爾平日裡除了校服外,很多衣服都是各種綠色的。
翠綠,墨綠,青綠,梁施爾將各種綠色穿得很好看。
孟北堯覺得,梁施爾應該會喜歡他選的這個禮物。
梁施爾覺得鼻子有些酸澀,她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了。
以前和奶奶在一塊兒的時候,生日這天總會給她做長壽麵,上面會放兩個金黃色的荷包蛋。
到了孟家以後,沈悅媛總是會將她的生日過得很隆重,三層的生日蛋糕,一桌子的菜,送她很貴的衣服,像是一股腦地想要把過去十幾年虧欠的都找補回來。
可這樣的大張旗鼓,與沈悅媛給孟廷書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沈悅媛會花費幾天的精力去找一個能和她送梁施爾的裙子相配的胸針。
沈悅媛會託好多人的關係請來在國外旅行的蛋糕師,因為只有她能做天鵝的拉花蛋糕,蛋糕上的羽毛栩栩如生。
沈悅媛會提前一個月準備要在梁施爾生日那天菜譜上所需要的食材,用冷鏈空運過來。
不是不在意,是太過在意,近乎討好的方式,讓梁施爾明白,她與孟廷書的不同。
正常的母女關係不應該是小心翼翼的討好。
來到孟家的第二年,梁施爾和沈悅媛說,她不喜歡過生日。
沈悅媛難過了很久,微紅的眼眶,忍下心中的酸澀。
梁施爾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沈悅媛。她其實也挺難過的。
後來,梁施爾拿出沈悅媛送她的那些漂亮的,昂貴的裙子,穿去學校。
沈悅媛看見的時候很高興。
梁施爾也鬆了口氣。
可是橫亙在母女之間那道溝,永遠在,不深不淺,如鯁在喉。
沈悅媛不敢近一步。
梁施爾也不敢近一步。
一個星期前,沈悅媛說她要和孟柏州外出採風,會去很長一段時間。
梁施爾以為今年不會收到生日禮物了,沒想到孟北堯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