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北堯看著手機裡與梁施爾的微信聊天介面。
聊天記錄停留在他發出去的那條訊息後,戛然而止。
【爾爾,下班了嗎?】
“生氣了?”
孟北堯覆盤著今天白日裡做了什麼,招惹得梁施爾不開心了,而後無奈地低笑了一聲。
“什麼時候能夠學會,有了不開心的事情,會對我說呢?”
孟北堯特意去一家江南菜館,打包了一些爽口的江南小菜。
開車到梁施爾樓下,從樓下望上去,屋子裡漆黑沒有燈亮。
孟北堯確認梁施爾不在公司,提著手中的餐盒上樓敲門,半響也沒回復。
“去哪兒了?”
孟北堯給孟廷書打了個電話。
孟廷書那兒有些嘈雜,新劇即將開機,他正在試裝拍宣傳照。
“廷書,給爾爾打個電話。”
“哥?你說什麼,我這邊有點吵,你等我一下。”
孟廷書聽不清楚手機裡孟北堯的聲音,拿著手機從椅子上站起來。
過了兩分鐘,重新傳來孟廷書的聲音,換到了一個稍微安靜些的環境。
“哥,你剛才說什麼?”
“小丫頭生氣了,給爾爾打個電話,問問她下班了沒有,現在在哪裡。”
這下孟廷書聽清楚了,隨口就回:“不用打電話,她去江蜜那兒了。”
江蜜去她父母那兒臨時躲風頭,這幾天倒是和孟廷書聊得“還不錯”。
雖然大多時候,都是孟廷書發個三四十句,江蜜才簡短地回個“嗯”、“啊”、“哦”。
但是比起前段時間江蜜無視他所有的電話簡訊來說,孟廷書滿足得不得了,甚至產生出一種與江蜜熱戀的錯覺。
頻繁地聊天,是會讓人有熱戀的感覺。
但是今天中午,孟廷書照常給江蜜報備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劇組的化妝老師家裡小貓昨天晚上生了八隻小貓崽,還有小助理點的外賣太辣他喝了1800ml的水,而江蜜過了很久,到了下午六七點才回了短短一句:
“爾爾今晚來我家,你別給我發資訊打電話。”
孟廷書因此一晚上的心情都很低落。
媽的,他有這麼見不得人嗎?
拜託,追他的人能夠從北京長安街排隊到大興機場好嗎!
孟廷書忿忿不平,帶著些微委屈不甘,抓心撓肝地難受。
“去江蜜家了?”
孟北堯結束通話電話,給梁施爾發了條資訊。
【爾爾,記得吃飯。】
而後下了樓,將打包的餐盒隨手遞給路邊的拾荒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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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施爾燒了一晚上,第二天卻在生物鐘的支配下,準時在六點半睜開眼睛。
江蜜趴在床邊睡得很沉,床頭櫃上是拆開的布洛芬與退燒貼,地上還有裝水的盆和飄在水上的毛巾。
梁施爾記起來,自己昨天晚上很難受,原來是發燒了。
“江蜜,上來睡。”
梁施爾推了推江蜜的胳膊。
“嗯……別吵我……”
江蜜折騰了一晚上,臨早上的時候,才剛眯了會眼睛,此刻正是睡得最舒服的時候。
“江蜜,地上冷,上來睡。”
不知道江蜜坐在地上多久了,初春的季節,就算房間裡鋪了厚厚的毯子,梁施爾也擔心江蜜會著涼。
江蜜揉著惺忪的眼睛,還沒全回過神來,但是睜開眼的第一個動作,就是伸手摸了摸梁施爾的額頭。
“好了些,沒這麼燙了。”
“覺得怎麼樣,怎麼突然發燒了,我看你也不像感冒的樣子。”
江蜜是體育生,一年到頭感冒都很少有,去醫院的次數屈指可數。
有些什麼跌打損傷的,也基本在醫務室就解決了。
在她有限的認知裡面,發燒一般都是感冒引起的。
“這幾天胃不太舒服,應該是炎症還沒好。”
“就讓你平時記得按時吃飯,你總是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
江蜜氣得站起來,哎喲一聲,因為腿麻了,又一屁股跌坐了回去。
“誒喲我去,我的屁股!”
江蜜齜牙咧嘴,梁施爾嘆了口氣,聽起來中氣十足,應該沒什麼問題。
江蜜給梁施爾測了下體溫,38.1攝氏度,還屬於發燒的範疇,但沒昨晚這麼高了。
“打電話,向你單位請假。”
江蜜把手機遞給梁施爾。
梁施爾按了按太陽穴:“不行,最新的實驗到了最後收尾階段,我要把這些資料收攏分析,這個星期我已經落下太多進度了——”
“那我給孟廷書打電話了。”
“別——”
梁施爾頭疼地拉住江蜜,孟廷書知道了就等於沈悅媛知道了,沈悅媛知道了,就一定會給她打電話,讓她回孟家去。
梁施爾一點都不想回孟家。
但是常常因為沈悅媛的原因,怕她為難,怕她因為自己而遭受冷言冷語的嘲諷與奚落,而違背心意地回到孟家。
“江蜜,拜託了,你理解一下我的工作好嗎?”
“我理解你的工作,誰來理解你的身體?”
昨晚,梁施爾高燒燒糊塗的時候,嘴裡呢喃說著胡話。
一會喊媽媽,一會兒喊奶奶。
後來邊哭變喊哥哥。
江蜜是心疼梁施爾的,與梁施爾的交往越深,越看清梁施爾的過往,她就越心疼梁施爾一點。
梁施爾三歲的時候父母離婚。
梁施爾的母親沈悅媛再婚嫁給了孟北堯的小叔,孟伯州。
這件事情對梁施爾的父親,梁齊的打擊非常大。
梁齊得到了梁施爾的撫養權後,禁止沈悅媛探視梁施爾,但他自己也不管梁施爾,將梁施爾丟給了她的奶奶後就不聞不問,只有在沈悅媛試圖來看望梁施爾的時候才會出現,每次都爭吵地很厲害,也動了很多次手,連警察都來來回回梁家好多次。
梁齊固執地認為沈悅媛是個嫌貧愛富的女人,是為了錢,看不起他才與他離婚。
梁齊歇斯底里地恨著沈悅媛。
沒有人知道梁齊在瘋狂斂財,甚至不惜職務犯罪。
梁施爾十三歲的時候,梁齊因經濟犯罪畏罪自殺,奶奶承受不住打擊病逝,梁施爾無處可去,沈悅媛才將她帶回孟家。
可那個時候,沈悅媛已經和孟伯州生了另外的孩子。
沈悅媛除了是梁施爾的母親,她還是孟伯州的妻子,孟廷書的母親,孟家的兒媳婦。
梁施爾在那個家裡,是個尷尬的存在。
一個二婚女人帶過來的拖油瓶而已。